關心則亂,我對季金燕有點敏感,很自然就會想得很多。
這是少年男女的通病,疑心生暗鬼。
那種疑心,下意識裡包含着許多東西,其中就有微妙的情感。
我當時是個勞改犯的身份,對於感情的事情,並不多想,身份地位,註定我會是讓人鄙視的一種。
但第一次遇到季金燕,那桶方便麪,讓我一下子感覺很親切,生活條件的艱辛,似乎拉低了季金燕的社會地位,覺得和我是一類。
後來的接觸,似乎也證明了我的觀點,她和我說得來。
勞改犯身份讓人自卑,但不代表不向往美好的東西,只是在心中暗暗發生,自己沒有察覺而已。
我看着那位和季金燕說話的中年男人,筆挺的西服,錚亮的皮鞋,溫和的微笑,梳理得整齊的頭髮,無不透露着成功男人的氣勢。
那種氣勢,讓我有種衝過去,把他頭髮揉亂的衝動。
那男人,看起來比餘慶還多幾分成熟穩重的魅力,讓人感覺到什麼叫成功人士。
兩個人說了一會,那個男人微笑着點頭,然後轉身離開,步履穩健,還是帶着一種成功人士的自信。
“你朋友?”
我快步走過去,靠近依舊看着那個男人離去背影的季金燕,悶聲問。
“算是吧。”
季金燕點了點頭,說得有點迷糊。
這更加確定我的看法,朋友就是朋友,哪有算是的,那就是關係不一般。
“季金燕,爲人在世,窮一點,苦一點無所謂。”我心中升起一種酸酸的感覺,覺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能走錯路,有必要提醒一下,我說得語重心長:“要行得正,靠自己打拼出來的生活纔是最美好的。”
“什麼意思?”
季金燕被我的話說得一頭霧水,轉身看着我,柳眉微蹙。
“剛纔那個男人、、、、、、”
我輕聲說着,瞥了一眼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表示自己表達的意思。
相信季金燕是聰明人,不用我說得太露骨,留一點餘地,免得太尷尬。
“你是說我傍男人。”
季金燕終於明白我的意思,緊接着卻忽然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笑得我一陣莫名其妙,想不明白,這樣嚴肅的話題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放心吧。”笑得平息一點,季金燕直視着我,一邊揮手一邊說道:“這輩子我是不會傍男人的。”
她的語氣很肯定,似乎向我保證什麼,同時,清澈目光好像一下子看透我的內心,讓我有種赤裸裸無處躲藏的感覺。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我訕訕笑了笑,掩飾一下心虛尷尬的情緒。
“謝謝。”季金燕一本正經地說着。
然後,她又再次大聲笑起來,似乎實在忍不住,聽了個很好笑的笑話。
“你功夫不錯,我試試。”
我被她笑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似乎好心被當着驢肝肺,惱火地伸手出拳,向着她擊打過去。
“試試就試試。”
季金燕似乎也很好鬥,面對我的忽然進攻,臉上露出亢奮的神情,微微側身,伸出胳膊抵擋,然後飛腳踹向我的腹部。
我向後退一步,同時伸腿,和季金燕碰撞起來。
嘭一聲,兩個人的腿撞擊在一起。
季金燕被撞得後退一步,很明顯吃痛。
實打實,畢竟男女有體能上的差異,我倒是略佔上風,心中有了點信心。
“可以啊、”季金燕向我笑了笑,再次起步,向我衝擊。
有了剛纔的經驗,我毫不遲疑擡腿橫掃,擺開繼續實打實的碰撞。
“想得美。”
季金燕看出我的意圖,輕聲笑着,騰身而起,在空中對着我連環幾腳,直奔我的面門,很兇猛。
我急忙閃避,還是晚了一些,肩膀上被踢了兩下,身體被踢得旋轉了一大圈。
“再來。”
季金燕穩穩落地,擺出一個很瀟灑的姿勢,向我挑釁地招了招手。
我站穩腳步,晃了一下有點暈眩的腦袋,定了定神,向着季金燕再次猛撲。
撲的很猛,但是我很小心,穩紮穩打。
季金燕不斷利用身法靈活躲避着,我們兩來來往往,竟然打得火熱。
季金燕的靈動遠遠佔據優勢,動手似乎留有餘地,遊刃有餘,一邊打鬥還一邊笑着。
我的好勝心被刺激起來,不甘示弱地接連向她猛撲。有點意氣用事,難免失了分寸,又被季金燕踢了幾腳。
踢得雖然不重,對於經常訓練拍打的我來說。就像撓癢。
但一個男人被小姑娘接連襲擊,還帶着點調笑,我心中惱火,卻無可奈何。
“一定要贏。”
心中爲自己打氣,身體卻微微後退,和季金燕拉開距離,尋找着進攻的機會。
“認輸吧。”
季金燕輕聲笑着,擡手攏了一下馬尾辮,俏臉紅潤光澤,眼神靈動,充滿活力。
“我纔不會認輸。”
我大聲回答,心中一動,向着季金燕的身後叫倒:“邢大壯,幫個忙。”
季金燕見我叫喊得很認真,下意識先向一旁閃避,緊接着扭身觀看。
她身後自然空無一人,旋即感覺上當,警覺地再次看向我。
我迅速抓緊機會,腳步蹬地,向着季金燕撲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撲倒在地。
“你耍賴。”季金燕一邊反抗一邊大聲說着。
“這叫兵不厭詐。”
我得意地笑着,緊緊把她壓在身下。
“認不認輸。”
我學着季金燕讓我認輸的口吻,大聲說着。
“不。”
季金燕大聲回答,身體用力,手腳並用,抱着我翻滾一下,變成她壓在我身上。
我也不甘示弱,摟着她繼續翻滾。
我的力氣比她大,近身纏鬥,自然不甘示弱。
“加油。”
翻滾了幾下,兩個人上上下下,旁邊晨練的許多人好奇地圍過來,有人笑着鼓勁,估計覺得少男少女纏鬥很有趣。
“住手。”
我又抱着季金燕翻滾一下,騎在她身上,身邊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
我和季金燕同時停頓了一下,季金燕輕聲說道:“放開吧。”
她的聲音很輕,卻有一種無可置疑的感覺。
我站起身,立即看到兩個身穿黑色套裝的年輕人,身材粗壯,正冷冷地看着我,眼中充滿敵意。
看那表情,我都能斷定剛纔冷冷的聲音是從他們其中一個的嘴裡發出來。
看氣勢,像是兩個保鏢打手。
可我也沒有得罪誰?
目光掃視,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是那個和季金燕交談過的中年男人。
我恍然大悟,估計是我抱着季金燕翻滾,讓對方感覺不舒服,派自己的人過來阻止。
那有怎麼樣,我已經抱了,少男抱着少女,是天經地義,在哪都是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紀還惦記着小姑娘,真是不要臉。
自己都不敢上前,只能讓保鏢出面,更顯得在某些方面的軟弱和心虛。
我的心中充滿一種自豪感,似乎自己一剎那也不比對方差,中年男人可能很成功,可我年輕,那是用錢買不到的。
“下不爲例,不然,後果自負。”
倆個保鏢一樣的年輕人直視着我,其中一個緩緩開口,聲音帶着警告。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我很傲氣地挺了一下腰桿,直接無視那兩個人,扭身就走,一邊離開還一邊向季金燕揮了揮手:“待會見。”
“待會見,”季金燕回了一句,聲音似乎有點淡,估計是受到兩個保鏢的影響。
回到房間,脫下運動服,換上衣服,邢大壯從外面走進來,招呼一聲,說石青松叫我們過去。
石青松的房間內,喬小卉也在,兩個人的臉上流露着一種壓抑不住的喜悅。
“有喜事?”
我直接問,他們兩個人平時都比較嚴肅,尤其是石青松,可以說是不苟言笑。
這樣的兩個人臉上笑開了花,一定是天大的喜事。
“是的。”喬小卉立即點頭,臉上的笑容變得很燦爛:“劉小溪,你知道剛纔是什麼人過來拜訪石場長嗎?”
喬小卉的樣子,似乎是要和我分享快樂,讓我驚喜之前猜猜看,增加快樂的期待和分量。我剛纔被季金燕和那個中年男人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根本沒有心思猜,直接揮手:“我哪知道,說吧。”
“是南悅集團,南悅集團知道嗎。”喬小卉似乎沒有注意我的情緒不對勁,繼續開心地說着。
“知道。”
我點了點頭,這個不能說不知道,我還託季金燕聯繫的,難道這麼快就有了消息。
“他們的代表來和我們洽談金香玉五號,不,極品一號大白菜的事情。”喬小卉眉飛色舞地說道:‘還說願意和我們立即簽下合同,把我們的大白菜推向高端消費場所。’
“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什麼。打斷喬小卉的話:“來的人是不是一位中年男人,夾着一個公文包。”
“是啊,難道你認識?”喬小卉脫口而出,一臉驚訝。
我的腦中嗡地響了一下,心中一冷。
果然被我猜中了,原來季金燕真的認識南悅集團的人。
只是,關係未免特殊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