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諷刺,可是她卻不敢不從。
迎着夜風,儘管夏天還沒有過完,她卻感覺發自內心的冰冷。
緊緊小西裝,因爲釦子被聶承霖扯掉了,只能用雙臂使勁抱住自己。
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一輛黑色商務車不遠不近的跟着她慢慢滑行着。
她不想回去,那個奢華的別墅從來就不屬於自己,那裡就像一個高級的牢籠,把她困在裡面,慢慢消耗着她的生命。
可是,如果不回去,明天的網絡上是不是真的就會出現那些令自己不堪的畫面呢?
她在心裡默默盤算着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
“蘇小姐,先生請你上車。”保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暮染聽到聲音一驚,趕忙回頭,發現夜浩遠的保鏢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他旁邊是打開了車門的黑色商務車。
她遲疑了一下沒有動,夜風掀動着她前額的髮梢。
“請上車。”他目光沒有停留在她這裡,卻再次低聲而堅定的催促她。
沒有別的選擇,蘇暮染感覺腳步沉重的像綁了十個沙袋,一點一點的挪向車門。
許是車內的空調溫度太低,剛剛坐進去,她就凍得打了個寒顫,鼻息間繚繞着熟悉的男性氣息。
“過來。”車箱內的他低低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蘇暮染向他身邊稍微靠了靠,男人修長的手臂直接把她拉進懷裡,圈住嬌小的人兒,剛毅的下巴就勢擱在她頭頂,極其貪婪的嗅着髮香。
車子緩緩開動了,車窗外的路燈像幻影一樣快速掠過,令車箱內的光線忽明忽暗的變化着。
“累嗎?”男人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她沒說話,只輕輕點了點頭。
大手在她背上輕柔的拍着,像是一個體貼的丈夫在安慰工作辛苦的妻子,又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在撫摸一隻待寵的小貓。
想到這裡,蘇暮染心中一陣悲涼。自己算什麼?在他心中能比一隻寵物貓的地位高多少?
她不再說話,默默思考關於楚沐陽的事要怎麼開口才算合適。她已經見識了他的可怕,不想再度惹怒他,又不想就此放棄上班的機會。
她覺得,他總有一天會厭了自己,這和所有有錢而養着情人的男人一樣。於是,她要儘量爲自己爭取一條退路。
可怕的是,她的這個想法,就在不久的將來真的成了現實,而且令她痛到肝腸寸斷!
夜浩遠見她不說話,摟着她的大手滿意的輕撫着細小肩頭,一路上半閉着眼睛,似在休息,又似在享受這一刻難得的輕鬆。
車子剛開到別墅門前,蘇暮染就看見一樓客廳的落地玻璃窗外站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上身一件波點的大T恤,卻不是普通商場裡能見到的款式,修長性感的長腿露在外面,一條短小的熱褲幾乎只蓋住了半個*。
看到夜浩遠的車進門,她立刻展現一抹迷人的微笑。
女孩見車子停住了,快步跑過來,拉開夜浩遠的車門,男人身形還未站穩,她發育良好的身子就一頭扎進他的懷裡撒着嬌。
“你怎麼纔回來啊?人家都快餓死了啦!”嬌滴滴的聲音嗔怪着他,小手還不忘在結實的胸膛上捶打兩下。
“你怎麼來了?”夜浩遠摟着她沒有推開,濃眉縮了縮問。
“我早就來中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嘟起小嘴,小手揪了揪自己短短的捲髮,調皮的衝他眨巴一下眼睛。
“我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男人攬着她邊走邊問。
“這是你給我買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說的驚喜肯定是這個!”她說着踮起小腳在夜浩遠臉上親了一口。
“誰告訴你的地址?”男人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說嘛,你好幾天都不見人影,速度還真快,買下到搬進來,不過三天!就連蒂娜管家和黑傭都叫來了。”小女孩兒乖巧的倚在男人懷裡,掰開手指數着時間。
“喜歡嗎?……”蘇暮染剛下車,就聽到來自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愉悅的問話。
她原本就知道,這裡不屬於自己,可是,當她親耳聽到男人這句話時,心還是莫名的揪痛了一下,一種悽苦的感覺從心底涌出,隨着血液快速流遍全身。
她的腳下就像生了根,一直向地心深處蔓延,恨不得直接長出葉子,就這樣立着不再活動。
“蘇小姐,請進去吧。”夜浩遠的保鏢顧雷走到她身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她應了一聲,擡腳艱難的向燈火輝煌的別墅走去。
門口,抱在一起的兩人還沒換好鞋,原因是女孩子不想穿拖鞋,她堅持要光着腳進門。
“不行,你是淑女,必須穿上鞋。”蒂娜管家站在那裡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就、不!”她一臉矯情的直接扭頭,不理蒂娜管家了。
“算了,我抱她進去吧。”夜浩遠衝蒂娜管家擺下手。管家微微揚了揚眉毛,表示隨便吧,就走進了餐廳。
夜浩遠真的換好鞋子後,一把把她抱了起來,不過,不是那種很舒服的抱,而是--扛!
女孩子歡喜雀躍的大笑着,掛在他背上不停捶打着男人精壯的腰身。
小巧的熱褲在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什麼也沒穿。
蘇暮染兀自落寞的換好拖鞋,走上樓梯,她要把自己的小包先放回房間裡,順便換一套衣服,這件已經被聶承霖撕扯的不成樣子,如果在這樣的光線下站在某人面前,他一定會發現端倪的。
扛着美女的夜浩遠當然不會注意她情緒的低落,一路將那個女孩兒扛進餐廳去了。
蘇暮染把自己的小包放回更衣室的櫃格里,找出一條舒服的長裙,站在試衣鏡前換下被扯壞了的小西裝,無影的燈光下,皮膚上一串串羞澀的紅印明晃晃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輕輕撫着那些印記,心裡無比酸楚。
如果媽媽知道了自己的現狀,她會又像小時候一樣用皮鞭抽打自己嗎?如果她是有爸爸的,媽媽是不是會溫柔的多?
如果爸爸在這世上,是不是再沒有人敢欺負自己,強迫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正恍惚間,樓下傳來一陣大笑聲,將她的注意力拉回到現實中。
套上那條米黃色長裙,她又在脖子上圍了一條同色的絲巾,拿起包裡的小盒子,她又苦笑着搖了搖頭。
自己怎麼好像居然在期待着什麼事情的發生,這是一種習慣還是可怕的迷戀?
他現在有了這個女孩子,應該不會再難爲自己了吧?她就是聶承霖說的那個最終要嫁給他的女友嗎?
原來,他寵愛一個人的時候是那樣溫和,居然可以任那個女孩子爲所欲爲,都不見他臉上顯露一絲不悅……
想到這裡,她又把那個令她尷尬的小盒子放了回去。
走下臺階時,黑人女傭剛好從餐廳出來,站在客廳裡看着她:“先生,請小姐……到餐廳……吃飯。”她的中文很不好,說起話來顯得結結巴巴。
蘇暮染對她溫柔的笑笑,十分不情願的走進餐廳。
她覺得自己的存在,還不如眼前這個皮膚黝黑的女傭,她至少能夠得到身體的自由,那個男人面對她時總是一副不變的表情,而自己呢,動不動就被他兇惡的對待。
餐廳裡,正在上演一幕限制級的畫面,男人修長的大腿上,坐着那個屁股都快要露出來的女孩子,她兩隻手掛在男人脖子上,粉嫩的小嘴兒張開,等着男人將切好的牛排喂進嘴裡。
見到蘇暮染進來,她像看見了怪物一樣瞪着眼睛:“啊……她是誰?”塗成紫色的指甲很不友好的指着她。
“來,再吃一塊兒。”夜浩遠倒是泰然自若的將一塊切好的牛排放進她嘴裡,然後轉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蘇暮染,衝她歪一下頭,示意她坐過去吃飯。
“我問你呢,她是誰?”女孩子雙手捧住某人霸氣外漏的臉又質問一句。
“別多事,再不好好吃飯我把你扔出去。”高大的男人似乎語帶威脅,實則寵溺無限的開口。
“你……是不是揹着我找小妖精了?”女孩子十分不高興的噘嘴,還把滿是油花的小嘴在夜浩遠精緻的襯衫上蹭蹭。
“是!”男人沒擡頭,直接這樣回答了她一句,大手繼續優雅的切着牛排。
剛剛喝了一口果汁的蘇暮染差點嗆着,臉色由蒼白而變得陀紅。
是吧,自己的身份就是這樣的吧,那麼不堪和尷尬。
輕輕放下杯子,她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站住。”身後,男人悠悠開口命令:“把牛排吃完。”
“我沒胃口,累了,先休息。”她沒回頭,忍住即將掉落的眼淚,快速離開餐廳向二樓走去。
餐廳裡,那個女孩子像是獲得了勝利般,發出一陣嘲諷的笑聲,那麼刺耳,那麼無情!
蘇暮染快速跑上樓梯,她害怕再聽到她的聲音,那種感覺,就像自己偷了她的東西,被她當場抓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