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
見到劉汝明將軍的面,正是在當天晚上的接風宴中。
對我們這三個團遠道而來的兄弟部隊,一四三師所提供的待遇可是高得很了。
不說給我們騰了好大一片營區出來供我們這些行軍多時,早已變得疲憊不堪的軍士們歇息。
給大夥兒特意準備的白麪饅頭,也叫吃過了多日冰冷乾糧的戰士們,終於品嚐到了熱乎飯食的味道。
特意送入我們營中的物資蔬菜,更是叫老蒜頭等幾個炊事班的老兵連眼睛都要直了。
好些時日沒有正式開伙做過一頓飯食的他們,這次可算是得到了大顯身手的機會,拿着一四三師替我們提供的豐盛物資,替戰士們做了一頓美味無比的飯食。
不過像我與喬博榮這樣的高級軍官,卻是沒有了一品老蒜頭熟悉手藝的機會。
將戰士們安頓下來以後,將營區的整頓交給老刀子等人去負責,我與喬博榮兩個便雙雙離了營區,並在路上會合了同樣要去一四三師師部大院參加這場接風宴的劉汝珍、趙書文等人。
我們這幾個人合在一起,就能算作是此行進入察哈爾境內的原北平守軍裡的所有最高將官了。
只要在與我們這幾人的會談中定下一個基調來,那麼我們自北平幸辛苦苦帶出的這三千餘弟兄,將成爲一四三師在接下來大戰裡最有利的支柱外援。
當得知了察哈爾省內如今的緊張局勢以後,我就與喬博榮就眼下的這層局面做過了討論。
又通過電臺與師部取得了聯繫,聽取過我們一三二師新任王長海師長的建議以後,對今夜這場宴會中該去談一場神秘樣的事情,在我與喬博榮的心裡都已有了幾分的猜測。
而對於這些猜測的內容,我們也在同時得出了該去如何應對的方案。
總之,不會去逃避應該擔在自己肩上的重責也就是了……
“諸位今日的到來,我劉某人這裡,可真是要算作蓬蓽生輝了唷!”劉汝明師長一看到我們幾人的到來,便當先站起身來笑着對我們招呼道。
而後將目光定在了劉汝珍的面上,面上也帶起了幾分笑意出來,“子瑞啊,你最終轉了一圈,不還是轉到了我這裡來?”
子瑞,是劉汝珍的表字。
劉師長在問話的時候,面上帶着的笑意很是濃郁,但在笑意背後卻也潛藏着濃濃的情意擔憂,叫聽出了這份情感的我,不由在心底感慨起他們二人的兄弟情深來。
劉汝珍對劉汝明師長明顯帶有關切的問話,卻是並沒有現出親人相見的興奮勁來。
反倒是面容莊重的對着劉汝明師長敬過了一個軍禮,只回了一聲“劉師長好。”
公事公辦的態度,卻使得我不由有了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糊塗來。
想起在路上的時候,劉汝珍曾閒談時說起他這位兄長時面上洋溢的驕傲勁頭,再對比起眼前的這番景象。
與一旁的喬博榮相互對視一眼,只能在心裡感嘆着劉汝珍還真是一個心氣高傲的人物。
不過,像這樣的感慨也只過了很短的時間就已從我們的身前飄開。
在這場本就是特意擺出爲了我們這幾個自北平突圍而來的友軍團長接風所用的宴會中,包括劉汝明師長在內的一四三師諸位將官,畢竟無法將我們這其餘的幾人視而不見。
而在抵達營地休整的過程中,找來大堆大把的資料,對察哈爾眼下的局面做了一次更爲具體細緻的瞭解以後,怕是不止我與自己的參謀長兩個人對今夜宴會中劉師長將要說的話有了些猜測。
像劉汝珍與趙書文等人,作爲比我資歷老了許多的老團長老軍官,自然更能很快的看出這裡面所藏的關鍵。
可是叫我們沒有猜到的是,原以爲要和我們說些什麼請求留下支援一類話語的劉師長等人,直到這場接風宴的末尾,和我們所說的一直都只是一些對北平局勢的細緻問詢。
我們自然也老老實實的將北平如今的緊張局面向劉汝明將軍說了個明白,心中重又生出了對如今獨守北平的張自忠將軍等人安危的擔憂。
到了最後,卻還得依賴劉汝明師長來安撫我們的情緒,使得這次的接風宴,果真是完完全全的圍繞在了我們身上而開。
只是對察哈爾一觸即發的緊要局勢,以及在張家口一線虎視眈眈的鬼子大隊主力,劉汝明將軍都沒有在這場接風宴裡與我們進行太過仔細的說明。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既然這只是一場接風宴,就該讓宴會的主人變成我們這幾個遠道而來的客人。
至於察哈爾如今的局面,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不是?
劉汝明將軍在調笑過劉汝珍幾句,沒能得到自己這位弟弟太過迴應的他,在搖頭一笑過後,很快便將心思轉到了我們其他幾人的身上。
而劉汝明將軍所表現出的熱情勁頭,更使得在我們幾人自己瞧來,好似與身爲劉汝明將軍親兄弟的劉汝珍沒有了分別。
反正,這樣的態度擺出,叫人心中很是舒服就是了。
不由感慨一聲劉汝明將軍果然不愧是一位能做到將軍的人物,卻也就在我心中暗自感慨的當口,劉汝明將軍已經笑着轉過了臉向我看來。
“灝文吶,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你怎麼還有些放不開的樣子?”
“唔……”
在宴會中並無多少言語,一直都是靜靜聽着別人講話的我,在聽了劉汝明將軍這句看似調笑的話語以後,卻是不由語塞起來。
算起來我與劉汝明劉師長,確實還真能算作是老相識了。
早在當年守禦長城的時候,在趙登禹將軍帶領下參加行動的我,就曾與帶領援軍前來增援的劉汝明將軍見過了面。
而那個時候的劉汝明將軍對我這個頗有幾分名頭的小小連長,也很是說了一些鼓勵的話語。
後來畢業迴歸以後,爲了新二團的組建訓練工作,我又與劉師長打過不少的交道。
說是老相識,還真是不差分毫的。
“就當回了自己的家,別太叫自己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