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戰之後的節奏又重新慢了下來。
雖然杜安這邊戰勝了一個外星人,可是在地球的大部分地區,人類都是失敗的命運。人們爲了躲避大城市上空的外星堡壘而四散逃避、遁入荒郊野外,甚至連一國之首的主席都在撤離。
在專機上,對於是否發動核攻擊衆人各執己見,臨時的最高政府達不成一個統一的意見,局面亂糟糟的,最後話題由蔣大衛的老爸扯到了民間謠傳的“政府曾經發現外星人”的流言上去。主席表示沒有外星人,一切都是謠言,國防部長卻發表了不同的意見。
原來民間的謠言沒有錯,政府在六十年前確實曾經俘虜過外星人和外星飛船,並且爲此在羅布泊建立了研究基地一直進行研究,爲了保密,還特意散佈各種信息把羅布泊僞裝成了一個神秘危險之地,只不過這些消息,主席卻是從來都不知道,一直被國防部長矇在鼓裡。而確立了消息之後,專機開始向羅布泊進發。
與此同時,飛行員楊君的女友應巧在逃亡途中遇到了傷重的第一夫人,楊君也帶着他的外星戰俘向着羅布泊進發。
這一段的情節明顯地放緩了下來。
主席一行人來到羅布泊軍事基地後,沒多久,楊君也帶着他的外星戰俘趕到了,基地的科學家立刻對外星戰俘進行了研究,可不幸的是科學家們全部被外星戰俘殺死。主席試圖與外星戰俘講和,但是外星戰俘卻決然地表示沒有任何講和的可能,他們帶來的只有毀滅。
和平的希望完全幻滅,主席終於痛下決心,下令對北金進行核攻擊,但是令人絕望的後果出現了面對人類最強的武器,外星堡壘毫髮無損,這讓所有人陷入了絕望。
鏡頭似乎都對這個註定要毀滅的世界沒有了興趣,不再追逐那些軍人、首長,不再聚焦對抗外星人這樣的大事,而是集中到了幾位主角雞毛蒜皮的私事上:楊君違抗軍紀不得命令就擅自開着直升機離開了基地前去尋找自己的女友,蔣大衛和蕭涵在這種人類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還在對於雙方之間曾經的婚姻生活中的矛盾爭論不休、打情罵俏……
楊君在被炸燬的空軍基地那找到了自己的女友和第一夫人,並將他們帶了回來,但是第一夫人卻因爲傷勢過重命不久矣。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鞏利飾演的第一夫人在面對孩子時還儘量保持着微笑,可是當孩子被哄走,面對自己的丈夫時,她終於忍不住了。
她的情緒慢慢開始放出來這就是好演員和平庸演員的區別了,好演員的表演是豐富的、有層次的,平庸演員則是簡單地給出導演想要的情緒和動作,甚至就連這兩點很多時候都不能做到位。
“真抱歉,我該聽你的話早點回家的。”
鞏利的聲音很虛弱,微微打着顫。
“沒關係……”
樑嘉輝一邊說着,一邊努力調整着自己的表情和言辭,他甚至強迫自己笑起來,但是卻比哭還難看,“醫生……認爲你……會好起來的。”他甚至連一句話都要分成幾段來說才能保證自己的聲音不會太激動,讓妻子聽出什麼來。
鞏利很難看地笑了起來,臉皮不停地微微抽動,眼眶裡卻是溼潤了。
“騙子……”
簡單的一個詞彙兩個字,最起碼有五個起伏。
“牛。”
杜安看着銀幕上的這一幕,不由自主地低聲讚了聲。
到底是老資格的超一線女星,演技上確實有過人之處:這個動作這一聲,看起來簡單,但是杜安敢拍着胸脯擔保在中國沒有幾個人能像鞏利這樣完美地呈現出來。
這裡的表演堪稱偉大,而偉大的表演,向來都具有牽動人心的效果。
很多觀衆都鼻子一酸,眼眶微脹,有些比較感性的,眼眶已經開始紅了。
偉大的演員就是有這種魔力,能讓你隨着她的情緒走,當然,這裡除了鞏利的驚人演技外,杜安之前的很多鋪墊也是起到了至關緊要的作用的。
影片從開頭到現在,除了楊君俘虜了一個外星人外,其他的所有都散佈着壓抑消極的情緒:歡迎外星人的人們被外星武器無情地轟成了渣渣,城市中來不及逃竄的人們被火海所吞噬,反擊外星人的部隊全軍覆沒……而到了核武器的攻擊都沒用的時候,這種消極壓抑的情緒已經到了最高點。
鞏利這一笑,一個詞,讓觀衆的這種情緒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銀幕上,這一笑過後,樑嘉輝和鞏利兩人互相對望着,樑嘉輝的眼神很複雜,鞏利也終於保持不住笑容了,兩人很默契地抱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嚴格來說,只是鞏利一個人哭,哭聲也不算大,樑嘉輝只是吸了吸鼻子,撫摸着鞏利的頭,但是在鏡頭中的眼神卻比哭出來更讓人心疼。
那是一種想哭卻不能哭的心酸,因爲他是一國之首。
這一幕戲可以說是杜安在整部劇中最滿意的一幕戲,而能得到他如此欣賞的場景,自然是有它獨特的魔力的他已經聽到了身後有人吸鼻子的聲音,還是個女士,而且這樣的聲音還不少。
“我喜歡這個表情。”
他旁邊的應巧這樣說道杜安才發現,這個女人臉色半點沒變,竟然完全沒有被電影情節影響到。
真是夠冷血的。
杜安說:“喜歡可以,學就不用了,你還是先學會哭,再學不哭吧。”
“先學會哭,再學不哭?”
應巧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默不作聲了。
而在銀幕上,樑嘉輝從病房中走出來,走到走廊上他女兒座位旁邊坐下。
杜安在這裡用了一個長鏡頭,觀衆們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樑嘉輝是怎樣手足無措卻又強裝鎮定,時不時地利用低頭扶額和擡頭的動作來掩飾他的眼睛,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眼眶是否有淚在滾動。
很短的一段距離,樑嘉輝卻用了十幾秒的時間才走完,坐下到座位上之後,他擡頭、努力擡了一下眼瞼,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哭,又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飾演他女兒的那位小演員懂事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問:“媽媽睡了嗎?”
“是的,”
樑嘉輝使勁地眨了幾下眼睛,阻止自己的眼淚跑出來,“媽媽睡了。”然後他抱起了女兒,下巴擱在女兒的肩膀上,眉毛往中間拱起,嘴角下垂,鼻翼抽動,完全就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哭出來。
還是那個原因,因爲他是一國之首。
當主席苦啊,連普通人的很多權利都被剝奪了……
他沒哭,現場很多觀衆卻已經哭了,葉琳就是其中一員。
感性的她眼中已經洪水氾濫,正拿着男朋友遞過來的紙巾咻咻咻的擤鼻涕呢,聽起來像是吃麪條一樣。
這個杜安太不講道理了,換做以前的那些導演,誰會把第一夫人拍成一個面對死亡而哭出來的人?誰又會把堂堂一個主席拍成這種兒女私情纏身到不能自已的人?……可就是這樣才真實,這樣才感人啊!
你首先是一個人,然後你纔是一個主席……
跟以前那些主旋律電影中的雕塑形象完全不同,這部電影裡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這也是很多觀衆會感同身受,會感動的原因。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樑嘉輝很帥,”
杜安對身邊的應巧這麼說道應巧看到這裡又向他搭話了。
“你要是換個猥瑣的地中海大叔來,你看觀衆會不會哭……他把臉扭腫了觀衆也不會哭啊!”
說完之後,杜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對着應巧意味深長地道:“這就是個看臉的世界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