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身軀似乎繃得更緊了,司承傲疑惑,不捨的輕握她的肩頭,將她推離一些些,凝目打量着她像是茫然又像錯愕的表情:“含玉?”
老天,難不成他剛剛,猜中了她的心思?她怕的其實不是於她而言感覺陌生的他,而是她自己?他只是隨便猜猜的,這樣也能猜中?
他擡手,修長的長指輕柔憐惜的滑過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墨黑的眉,清減瘦削的臉龐以及蒼白的脣:“爲什麼不好好吃飯?”
他像是詢問,漆黑目中盈滿心疼。她呆呆的,眼珠兒隨着在她臉上游走着的手指移動,直到他的手指,停在她柔軟的脣瓣上,她開口回答他的問題,卻是上一個問題:“你說的沒錯……我怕的,是我自己……”
“……你能說的詳細點兒嗎?”劍眉很是糾結,雖然意外的猜中了她的心思,可不代表,他完全的懂她在想什麼!
沈含玉深深深深的呼吸,目光終於對上了他的:“怕被辜負,怕被傷害,怕被拋棄……”
她現在才明白一個事實,原來她,是如此自私的一個人,當日各國的皇子們前去求親之時,她其實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任何人的——外婆與媽媽留下的前車之鑑,便是讓她恐懼於任何形式的親密關係的原因,也習慣與人保持距離,可是她毫無防備的遇見了他……
第一次讓一個男人撲進自己懷裡哭,第一次不經過大腦思索的動手幫他整理衣服梳理頭髮……直覺認定傻傻的單純的他不會傷害她拋棄她,於是,她嫁了……
一開始,她真的是喜愛他嗎?不是的,只是因爲她主觀的認定,他是安全的,她對他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對自己的依賴與順從,從不認爲自己那種行爲其實是自私的表現——
當她發現,事情完完全全不是那樣的時候,她唯一想到的,是自己,所憤怒的,也是自己遭受欺騙這一事實!不去想,他欺騙的不止她一人,不想他欺騙世人的原因……不去想,他從未真正做過實質傷害她的事情……
而當司承傲說,最初的最初,是她想選擇了他的時候,她還堅定的抱着——既然由她開始,也要由她結束——這樣自私的念頭。
她在這一刻,突然醒悟,冥鳳說的對,她的確是一隻縮頭烏龜……
司承傲的手指頭依然停在她雖慘白卻飽滿的脣上,幽深的目光緊咬着她無助脆弱的表情,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全然不設防的露出這樣可憐的很純粹的表情——以往的她,面對任何問題任何人,就算強撐,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來示弱……
他俯低頭,渴念了許久的脣,終於取代了她脣上的手指,狂涌而來的狂喜與激動,幾乎要焚燒掉他整個人,但他仍是不敢太造次,落在她脣上嘴角吻輕柔的好似羽毛,他說話,脣依然貼合在她的脣上:“含玉,該害怕的那個人,是我纔對……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讓你知道我所隱瞞的那一部分……你這麼美這麼好,你有什麼好怕的呢?”
沈含玉有一瞬間的怔愣,不光因爲他脣瓣的突然貼近,也因他的話,原來,害怕的人並不止她一個……茫惑的心,忽然釋然:“誠如你所說,我這麼美這麼好,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之前的自己,一直龜縮在自己的世界裡,只理會自己的情緒,自怨自艾的像個傻瓜蛋……豁然開朗啊豁然開朗!
她的手臂像是有着自我意識般,纏上了他的頸項,扣着他的頸項,將他拉得更低一些,紮實的吻住他,蒼白的容顏在他赫然瞠圓的灼熱目光下,悄悄地,鋪上了天邊的紅霞……
司承傲也只愣了那麼一下下,便毫不客氣的變被動爲主動了,銜住她主動獻上的香舌,彷彿吮着最美味的甜糖般,滿腔熱忱與渴望,終於不用在苦苦壓抑了……
“嘖嘖,真是鶼鰈情深啊!”有冷冷的透着陰鬱狠戾的嗓響在了這方甜蜜的天地,也成功的打斷了近乎失控的熱吻。
司承傲不慌不忙的自她衣襬下撤回自己的手,並沒有被人撞破的尷尬與慌亂,也沒回頭看門口那被嫉妒與憤怒扭曲了面容的冷拓,他擋在沈含玉面前,很仔細的整理妥她凌亂的衣衫!
沈含玉則懊惱着自己的太大意,猶帶着輕喘,波光瀲灩的眸裡,卻已然換上了警惕與緊張,透過司承傲的肩膀瞪向燃着熊熊怒火的冷拓。
司承傲勾脣笑笑,大掌扳過她的臉來,讓她的目光重又落在他面上——但她很心不在焉就是了,因爲要忙着瞪冷拓:“別擔心,有我呢!”
他的嗓啞且沉,附在她耳邊,直直沉入她的心底。她抿脣,微笑,然後點頭——
別擔心,有我呢!不用怕,我在呢——她以前說過的話,如今從他嘴裡聽到,好像、似乎、彷彿也沒有很彆扭嘛……
她斂了銳利的目光,垂睫淺笑,乖巧柔順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又淺啄了她被吮的嫣紅的脣兒,在冷拓徹底失控前,轉身面對他,淵深闐暗的黑眸與眼前嗜血暴怒的冷拓做着目光的廝殺!
“你想帶走她嗎?”冷拓率先開口,陰冷徹骨的!
“冷國主,含玉是我妻,我來帶她走,有什麼不對嗎?”司承傲笑,冷冽的笑容透着不輸冷拓的冷酷,凌厲的氣勢,囂狂不羈:“倒是冷國主,我初雲國的王后怎會出現在蜀蘊國?你能解釋解釋嗎?”
冷拓哼笑,蕭然逼仄的氣氛,他不如司承傲冷靜,幽藍的雙目像是淬了毒的利劍一般:“既然你送上門來尋死——朕成全你!”
“冷國主,別急着說大話——”司承傲輕揚右手,姿態依然從容不迫:“你以爲,憑你,能動得了我分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