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自己好似被軟禁了一般,說不出的怪異——她原還以爲因爲傷口初愈,司承傲不放心她,所以不喜歡她到處趴趴走。但當她終於將靜梅園每一處角落都瞧清楚後,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每次她想出園子,便有面生的宮婢將她攔下,她要硬闖,她們便會擡出司承傲來,害她每次只能無功而返。而當他在時,他會陪同她出園散步,然後一起回靜梅園,每當這時侯,就算十萬火急的事情也會被他置於一邊不予理會!
她就親眼見過左承相捧着奏摺在大太陽底下站了整整一個時辰,他硬是裝作沒瞧見,陪她在湖中划船玩浮萍,若非她無意間瞧見,可憐的左承相必定會因中暑而暈倒……
“在想什麼?”司承傲手握小瓷瓶走近榻邊,見她微蹙眉頭頗爲苦惱的樣子,輕笑問道。
沈含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瞧見他手中的小瓶兒,慌忙往軟榻裡頭滾去:“承傲,你怎麼那麼拗呢?連太醫都宣佈我的傷口已經無礙了,你幹嘛還要幫我抹藥?”
司承傲動作緩慢的坐在榻邊,朝好似小兔子一般的她招招手:“這藥有去除傷疤的奇效,而且很香,你以前一直很喜歡這香味不是?”
他眼裡漾着笑意,滿滿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寵溺,一瞬間讓她有種自己還是小娃娃的錯覺。輕嘆口氣,只要他每次搬出爲她好的理由,她便沒有辦法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乖乖爬出來,很認命的寬衣解帶——這問題他們也爭執了好些時間,但每每他露出她因他受傷而愧疚難過的神情,她便直接宣告投降,任他在她身上又抹又摸——她實在懷疑,他到底是幫她抹藥還是借抹藥之名吃她豆腐?
可,奇怪的是,不管之前自己有多麼的精力充沛,只要抹了藥,不消片刻便會覺得好睏,跟着沉入夢鄉,讓她一直懷疑,那藥其實有催眠助眠的功用……
她剛趴臥好,露出大片雪白玉背,便有小太監隔着珠簾尖聲道:“陛下,邊關傳來急報——”
司承傲的動作頓了頓,那小太監的細嗓又響了起來:“陛下,諸位大人正在御書房等着您……”
沈含玉也看出了事情的急迫,忙勸道:“承傲,戰事可不是小事,你快過去看看吧!”
“我替你抹了藥先……”
“還抹什麼藥啊?”她騰地一下坐起身來,雙手推搡着要他趕緊去御書房:“你的將士在幫你抵禦外敵,你的臣民在爲你的江山心急如焚,你卻一點兒也不着急的樣子,怎麼對得起那些着急的人?快去——”
瞧見她焦慮的像要生氣的表情,他忙妥協道:“那我過去看看,你別亂跑,等我回來……”
“嗯嗯——”沈含玉將腦袋點的好似小雞啄米一般勤奮:“我不會亂跑,乖乖等你回來幫我抹藥……”
纔怪!他前腳剛出門,她後腳也跟着下了塌,攏好衣衫,着了絲履,小心避開宮婢,沿着牆角根像做賊似地溜出了靜梅園。東!方小說!網
站在陽光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明明光明正大的事情,卻爲何有做賊似地心虛呢?
不管了,先去御書房看看,邊關戰事到底吃不吃緊?也趁機攔下司昱之問問看他有沒有好的對策——他忙得抽不出空來見她,她便去見他唄!
可是,這是哪兒?好半晌後,沈含玉站在長長地走不到頭的硃紅走廊上,茫然的望着眼前陌生的建築物,承認自己迷路的事實——路癡一直是她深惡痛絕的缺點,以往身邊不是跟着小彩便是跟着雲碧,現在卻連個引路的人都沒有……
茫然發怔時,不遠處有焦急的腳步聲伴着抖顫的討論聲傳來,聽起來有些耳熟,她低低“呀”了聲,是靜梅園裡宮婢的聲音。不及細想,手已經推開了就近的一扇門,閃身進去,掩好房門後悄悄舒了口氣。
愣住,她是受傷後在榻上躺的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將腦袋也躺廢了嗎?她是王后,愛上哪兒逛是她的權利,誰敢幹涉誰敢多說一句話呀?她藏個什麼勁兒啊?
正想出去,腳步聲卻已經近了,她摸摸鼻子,決定等她們走遠了再出去,這樣比較不會丟臉!傾耳聽着外面的動靜,聽腳步聲,像是兩個人,咦?停下來了?不會發現她正藏身在這裡吧?
“小香,這可怎麼辦?王后娘娘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嘛?”尚稚嫩的嗓帶着驚惶與害怕,細聽還能聽出明顯的哭音:“要是陛下回靜梅園之前,咱們還沒有找到娘娘可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自己跑出來的又不關她們的事,司承傲還能生吞活剝了她們不成?可憐的小女孩怎麼會怕成這樣?
另一把嗓雖也帶着輕顫,到底也比方纔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些:“免不了要受罰,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將娘娘找到……但願,但願她沒有跑到冷宮那邊去……”
冷宮?沈含玉皺眉,她沒事跑到冷宮去幹什麼?而且那裡現在不是空置的破落院子嗎?他們怎會害怕她跑去那裡?
“那……”那把哭音愈加明顯的怯懦的嗓細細聲說道:“倘若娘娘真的去了那邊……”
“……”外面沉默了一下:“靜梅園裡的奴才,恐怕死都無法謝罪……”
沈含玉的眉頭驀地掀高,連死都無法謝罪?這麼嚴重?冷宮裡頭到底藏了什麼?不會是司承傲揹着她偷偷藏了個美人兒在裡頭吧?
“小香,那我們還等什麼?快過去那邊看看吧……假如娘娘真去了那邊,我們的下場一定會跟小莫一樣……”這回,小宮婢是貨真價實的哭了出來:“我不要被陛下扭斷脖子……嗚嗚,那真的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