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原以爲尋釁滋事的傢伙,是本地普通的地痞流氓,貓尿灌多了跑出來惹是生非,見到程白露相貌姣好,色膽壓過埋在心底的慾望,前來調戲政法韻味出衆的這朵扎手百合。
但是當趙鳳聲趕到出事地點,見到圍着程老師的那幾人,全身突然泛起雞皮疙瘩。
黑衣,身形矯健,最關鍵是這幾人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冷冽殺意,絕不是普通小混混可以相提並論。他們堵住程老師後,只是站在那裡凝立觀望,並沒有上前weixie調戲,八個男人,一個個長得酷似性冷淡模樣,哪像見色起意的流氓團伙?
程白露困在中央,臉色略顯驚慌,但總體還是寵辱不驚的表現,不喊,不叫,不理論,站在那裡猶如待宰羔羊,只是手腕顫抖着捋起秀髮,頻頻回頭向趙鳳聲望去。
好像是衝自己來的……
趙鳳聲深吸一口氣,全身戒備。
“剛子,這事邪乎,你護着大寶他們先躲起來,等這風颳過去以後再露面。”趙鳳聲沉聲道。
“讓小胖子自己貓到犄角旮旯不就完了,那小子賊着呢,你哥我有段時間沒和人幹架了,手正癢癢呢。”大剛嘿嘿笑道。
闖蕩江湖,最需要觀相望氣,大剛在裡面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對方是什麼級數的貨色,一眼就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甚至比趙鳳聲眼力還要刁毒。對方几人氣勢凝而不發,眼神凌厲,很可能是腦袋別到褲腰帶上的猛人,跟鬼狼爺手下的十八刀客有的一拼。
大剛自付身手和牀技一樣稀裡糊塗,但他從沒做過臨陣脫逃,既然來者不善,那弟兄們就水來土掩,手底下見真章!
“剛哥,我來照顧我哥,你得先把他們安頓好,否則哥心裡不踏實。”花臉袖口一抖,掏出形影不離的嗜血殺器,蝶舞在月色映襯中顯得幽暗冰冷,遠不如陽光照射下那般璀璨。
“先撤走,報警,一會再過來幫忙。”趙鳳聲見到那幾人緩緩向自己聚集,難掩焦急說道。
“好!”大剛清楚形勢刻不容緩,自己嗝屁着涼沒關係,成了絆腳石那可就是害人害己了,於是一把拉住小胖子,帶上迷迷糊糊的孫志飛和於青甫,往黑暗裡倉皇狂奔。
錢大寶撤離,趙鳳聲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巨石。正要卡死他們的追擊路線,可對方似乎並沒有在意小胖子撤出戰場,如同毒蛇般的視線始終在自己身上徘徊。
難道,他們的目標不是錢大寶?
趙鳳聲疑惑叢生。
自己在省城江湖中涉足不深,滿打滿算,也就和頭號兇人楚巨蠻算得上仇家,被人家開車撞過一次,然後自己去掏了人家老窩,雙方一來一往,可以說有點過節。可跟楚巨蠻較勁,只不過是禍水東引,保護錢大寶而引來的無妄之災,自己又沒睡過他的老婆和妹妹,根本算不得不死不休的局面。
最大目標錢大寶跑了,對面的人無動於衷,目光始終死死盯着自己,不像是楚巨蠻的人馬。
陳蟄熊提及過的紅興大哥?
自己和他面都沒照過,要來也是衝着錢大寶來的,也不像。
除了萬林惡來和紅星大哥,自己也沒惹事生非,哪結過什麼仇家。
莫非上次打檯球時,贏了大鐵牛手下一千塊錢,他們來爲小弟打抱不平?
這他娘也太扯淡了吧……
至於嗎。
不管是誰,看對方的架勢,想必得流血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趙鳳聲心裡一橫,大步流星衝對方不斷靠近,花臉單手拎着匕首緊隨其後,還和十幾年前一樣,永遠守住大哥最容易遭到偷襲的背面。
趙鳳聲距離對手五步左右,忽然停駐,保持住泛起冷笑問道:“哪位是大鐵牛前輩?出來搭個話?”
八人裡走出一位中年大叔,禿頭,啤酒肚,氣質最爲頹敗,跟一羣龍精虎猛的小夥子站在一起簡直是反面教材,他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年輕人,大晚上不在家裡好好睡覺,跑出來學人家英雄救美啊?”
“這位大哥,您是從哪看出我是來英雄救美的?我跟我兄弟只不過喝多了,找個地方灑灑水,哪敢跟大哥您叫板?”趙鳳聲嬉皮笑臉說道。
形勢危急,能拖一會時間,安全性就能得到最大保障。大剛辦這種事相當靠譜,應該撥通了報警電話,距離最近的派出所到這裡也就是十分鐘車程,等到警察趕到,這夥人難道敢襲警不成?!真以爲刀子比槍子快呢?
所以既然對方沒有道明來意,趙鳳聲乾脆裝傻充愣,默默消耗着寶貴的時間。
一名黑衣人悄然無息瞥了一眼學院路名氣最大的社會大哥,後者打了個機靈,急匆匆說道:“年輕人,你叫趙鳳聲吧。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今晚,你得跟我們走一趟,有人要見你,是橫着走還是豎着走,自己挑。”
“趙鳳聲?哪隻鳥?我叫趙小剛啊,幾個大哥,你們認錯人了吧?”
趙鳳聲張着大嘴,表情迷糊,撓着狗啃式的髮型,以假亂真的表現堪稱桃園街影帝。
連旁邊的花臉都忍不住暗自竊笑,悄悄豎起大拇指。
黑衣人蹙起眉頭,在大鐵牛耳朵邊嘀咕幾句,大概是確認趙鳳聲的身份信息。大鐵牛舉起三根手指,咬牙切齒慷慨陳詞,似乎是對面的傢伙如果不是趙鳳聲,他敢詛咒自己的禿頭天天掛着一頂綠帽子。
“我數到三,你不走,那就死。”黑衣人跨出一步,發出像是刮擦玻璃般的聲音,聽着讓人不寒而慄。
花臉眯起桃花眸子,手中的蝶舞輕微顫動。
“一。”
黑衣人冷聲道。
趙鳳聲掛着一臉傻笑。
“二。”
黑衣人掏出一把黑漆漆的匕首。
趙鳳聲依舊眨着天真無邪的雙眼,人畜無害。
“三!”
黑衣人大手一揮。
趙鳳聲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寒光閃閃的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