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一氣之下離開,房間內目前只有沈大民一人,猛然響起的敲擊聲,則顯得格外詭異。
“誰?!”沈大民驚恐喊道。
寂靜無聲。
這間公寓硬件設施和地理位置優越,屬於高檔住所,僅僅房價和物業費就能令人望而卻步,沒幾個糟錢真享受不了上層社會待遇。住宿成本高,意味着人少,整棟大廈的常住用戶屈指可數,沈大民爲了圖安靜才花重金購置,沒想到大半夜傳來古怪動靜,人爲?邪祟?心中有鬼的沈大民難免會往最壞方面聯想。
靜靜等了一分多鐘,那種提心吊膽的聲音仍舊沒有響起。人在恐慌時刻,總是會做出跟平時無法契合的舉動,沈大民雖然養尊處優慣了,但他在農村出生,又在田間長大,有股子敢把皇帝拉下馬的衝勁,一狠心,一咬牙,從枕頭下面抽出早已預備好的軍刀,離開大牀,一步一步挪向客廳。
屋子裡所有傢俱家電全部採用進口標準,水晶燈燈光很足,給人一種異常溫潤舒適感,可當燈光照射在沈大民蒼白充滿猙獰的臉龐,卻營造出異常恐怖的氛圍,就像一條垂死掙扎的狼,陷入重重包圍之後,試圖在爲自己尋找一線生機。
沈大民此時沒有佩戴眼鏡,眯着雙眼,右手死死握住刀柄,僅靠模糊的視線來尋找聲音來源。等他謹慎走到客廳正中間,突然餘光瞥到一道黑色身影,嚇得沈大民大叫一聲,後撤幾步,拼命揮舞手中軍刀,跌坐在沙發中央。
仔細觀察一番,並沒有任何妖魔鬼怪跳出來。
只是電視中自己的身影而已。
等沈大民看清楚,這纔將恐懼感驅散,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袖口擦去額頭洶涌汗水,自嘲一笑,心想着人嚇人,嚇死人,是不是就這種情況?
“鐺!”
詭異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超乎尋常的清晰。
類似於金屬跟牆壁碰撞所發出的聲響。
沈大民如同被踩住尾巴一樣飛快跳起,面對大門,手臂哆哆嗦嗦握着軍刀,歇斯底里喊道:“誰?!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無人應答。
這樣折磨下去,自己非得被弄瘋不可,沈大民鼓足勇氣,趴到貓眼上觀察情況,藉助走廊燈光,外面一切正常,根本就沒有人影或者可怕的東西出現。
報警?
警察根本不會受理這種情況,再說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鐘,去託關係找門路,未免又太小題大做。
究竟是房客還是靈異事件?一切要靠自己查明。
打定主意之後,沈大民溼漉漉的手心握住門把手,拉開一條縫隙,從狹窄的空間窺探外面情況,除了略顯空蕩的走廊,看不到任何行人或者怪異事件。
沈大民壯着膽子探出腦袋,在外面探視了半分鐘,終於在角落發現一個圓乎乎的東西,類似於小孩子玩耍時的皮球,估計聽到第一次異響,就是這個皮球發出的動靜,估計是旁邊鄰居帶孩子回家,不小心遺落到那裡,如今時間太晚,反正在家門口,也不怕有人偷走。
沈大民自嘲一笑,放鬆神經,來到皮球所在的位置,打開距離很近的窗戶,隨手丟了出去,防止自己入睡時再被打擾。
等他轉過身,一道影矗立在房間門口。
一米九左右身高,雙臂軟綿綿綁在身側,丹鳳眸子半開半合,從頭到腳散發出一種銳利氣焰。
那名驕傲到骨子裡的男人。
陳蟄熊。
沈大民與他共事多年,自然清楚陳蟄熊的作風爲人,出手狠辣,眼高於頂,死心塌地追隨錢宗望多年,趙鳳聲這人還會遵守點道德秩序,可陳蟄熊,完全是一位憑藉心意用事的神經病,絕對不能以常理推斷,殺人防火,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望着那具不動如山的身影,沈大民瞳孔急速收縮,血液一下子大量涌入大腦,頭皮發麻,雙腳發軟,從嗓子眼擠出艱澀話語,“你……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傳聞陳蟄熊殘廢了麼?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能跟省城頭號打手楚巨蠻肉搏的猛人,沈大民甚至連揮舞刀子的勇氣都沒有。
陳蟄熊嘴角勾起,露出溫和笑意,輕聲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一個不苟言笑的傢伙突然對自己露出笑容,第一反應絕不是興奮,沈大民想跑,可腳脖子實在綿軟無力,只能拖延時間尋覓求生機會,顫抖笑道:“蟄熊,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泰亨那些事,全都是雷斯年逼我做的,否則就會把我整的生不如死,爲了活命,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啊!”
“我這人不看過程,只重結果。既然出賣了錢家,那就要承擔報應。”陳蟄熊堆砌笑意,慢吞吞靠近。
這位在省城蟄伏過許多位大佬的男人,帶來的壓力不言而喻,沈大民只覺得揮舞着鐮刀的死神在不斷逼近,一邊聚集力量尋找逃跑路線,一邊卑賤說道:“蟄熊,咱們關係一向不錯,只要你放過我,錢,統統給你,馮百綸我也可以幫你約出來,條件允許的話,雷斯年也可以。到時候你想把他們如何處置,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你的提議似乎不錯。”陳蟄熊先是給出一個希望,然後瞬間澆下一桶冰冷涼水,“但是在我看來,你的罪孽更重。”
“蟄熊,你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會竭盡全力去滿足。”沈大民用糖衣炮彈進行迷惑,突然將手裡軍刀用力一丟,朝着樓梯通道悶頭扎去。
沈大民算盤打得不錯,自己四肢健全,能跑不過雙臂殘疾的陳蟄熊?只要進入樓梯口,那麼逃生的機率將會成倍遞增,逃離安全之後,報警再把姓陳的繩之於法,今後就能睡個安穩覺。
陳蟄熊盯着在空中反覆旋轉的軍刀,不屑冷笑,左腳踮起,右腿用出一記類似於下劈動作。
鞋面正好踹中軍刀刀柄。
軍刀電光火石般飛速退回。
正巧紮在沈大民脖頸部位。
噗!
鮮血飛濺。
沈大民趴在樓梯木門的身體漸漸滑落,雙眼裹挾着不甘和痛苦。
“惡有惡報。”
陳蟄熊輕輕念出四個字,一瘸一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