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非所問地說道：“有些事情即便可以從頭來過，也很難再回到原點。縱然是相同的道路，人生可以兩次路過，也不會再有原來的感覺。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過去的事情，則將永遠成爲過去。”
自從是死了變成鬼以後，被趙子實圈養這些年後，她性情完全改變了。
人一旦經歷了原先沒有經歷過的事情，便會改變。
這種改變是理性的，也是成熟的。
凌紫萱走到木凝香的身邊，低聲問道：“師父，她在說些什麼？”
木凝香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她說道：“也許是經歷了什麼事情，現在有着一絲感概發泄吧。”
女鬼說道：“我叫周玉，三年前死的，你們又是誰？”
木凝香說道：“我叫木凝香，這是我的弟子，凌紫萱，我們兩個人的身份，不用說，想必你也能想到，滅魔人。”
周玉問道：“是你在火車上對我突然出手的？”
木凝香點頭，並沒有否認，“是的，就是我出手的，沒有錯。你是鬼，更何況人鬼殊途，你附身在普通人身上，作爲滅魔人，見到了，自然得出手。”
她接着問道：“現在將你放出來，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你。你是被何人圈養的鬼？你和滅魔趙家的趙奕安是什麼關係？或者說，你和滅魔趙家有着什麼關係？”
這些都是木凝香此時將她從小瓶中放出來的原因所在。
若不是因爲有之後趙奕安橫插一腳的事情，她根本不會對這個女鬼有什麼興趣。
周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木凝香說她是被人圈養的鬼，現在更是直接的詢問她是被何人圈養。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是被人圈養的鬼？她心中疑惑。
她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被人圈養的，難道我就不可能是一個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和被人所圈養的鬼，其實兩者是有着很大的區別。
其中很明顯的一種區別是，被圈養的鬼，多多少少都會被圈養它的人，也就是修道之人傳授鬼術修行法門，所以它們懂得修行法門，而這一點卻是孤魂野鬼所不會的，孤魂野鬼是不懂修行法門，一些鬼術也是天生就會的。
但是這並不是說前者要強於後者，實際上，往往他們之間的實力卻是相反的。
孤魂野鬼的實力，特別是那種執念極深，怨氣極強的怨靈惡鬼，要遠強於被圈養的鬼魂，除非是被圈養的鬼，成功修煉成鬼體，成爲鬼修，才能在實力上漸漸反超。
女鬼周玉並沒有修煉出鬼體，據木凝香觀察，最多隻是簡單的初步練成了凝神聚形，可以自由的讓普通人看見他們，接觸到他們。
即使是這樣，他們和人還是有着很明顯的區別，無論是整體的氣質還是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和肌膚。
就是普通人一眼也是可以看出其中問題。
木凝香說道：“剛纔，你試圖突破我在這個房間中設置的結界的時候，被我看出了你修行過一些鬼術法門，運轉過某種鬼魂的修行心法。”
“沒有那個鬼魂天生就會修行法門，你會，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有人教你這些，二是你生前是一個修行之人，懂得一些鬼術修行法門，死後保存了生前的記憶，自然便會修行。”
“但是第二種情況，幾乎可以說沒有，在數百萬個修行之人中也許纔會出現一個這樣的人。”
“所以，你應該是第一種情況，生前只是一個普通人，是被人圈養的鬼，從而纔會這些粗淺的修行法門。不過可惜啊可惜，實在是有些可惜。”
她看見女鬼沉默不語，沒有說些什麼，雖然看不見女鬼此時具體的神情變化，但是她知道全部被自己說中了。
周玉問道：“有什麼好可惜的？”
凌紫萱也在一旁張大了自己的耳朵，聽着。
她對於這些，好奇心不會比周玉少。
她在一旁倒是一直沉默不語，沒有插過一句話。
不是她不想說話，實在是她在修行或者是滅魔一道上，什麼都不懂，完全就是一個小白。
內行人之間聊着有關內行的事情，一個外行往往是插不上嘴的。
木凝香說道：“聽說你死了已經有了三年，在三年之內能夠練成凝神聚形的地步，倒是說明你在修行一途上有些天賦。我說的可惜，想必你也是想到了，就是：若是你沒有死，倒是一個在修行上面，很有天資的人。”
她這些話，並不是完全解釋給周玉才說的，更多的是凌紫萱在旁邊，有一些常識性的東西，說出來給她聽的。
周玉和凌紫萱兩個人都紛紛的沉默不語。
周玉聽了木凝香的話語，心中多少有些鬱悶。
她生前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鬼魂，存在修行之人。
她從小接受教育，學習科學解釋世界，生前，可以說完全就是一個心中無神論的普通人。對於她來說，什麼鬼啊，神啊，修行之人啊什麼的，都是迷信，都是世人虛構幻想的。
她死了之後，成爲了一個鬼，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遠遠沒有自己生前所看到的那般簡單。
原來所謂的妖魔鬼怪，實力高強的修行之人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是不爲普通人所知曉。
木凝香說道：“周玉，現在你可以回答其他的問題了吧？”
周玉看向木凝香，問道：“如果是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會放我離開嗎？”
木凝香搖頭，說道：“不會。不管你說還是不說，我都會超度你，讓你輪迴轉世，重新投胎做人。你要知道，你已經死了，本來就不應該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順應天道輪迴，投胎轉世纔是你應該做的。”
她臉上有着正氣凜然，理所當然的說着。
木凝香身爲滅魔人，是有着自己的使命和職責所在，這點她一直堅信。
她的師父曾經就不止一次這樣的告誡過她，身爲一個滅魔人，應該遵行使命和職責，守正辟邪，除魔衛道。
已死之人，本就不應該化爲鬼魂，遊離在人間。
死後，就是說塵世間的事情再也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應該順應天道，轉世輪迴。
師父的敦敦教誨，現在都依稀在她耳邊迴盪，不曾有絲毫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