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懷胎十月生你的可是我,第一聲怎麼可以是爸爸!”
抹去眼角的淚水,顧琉璃不滿的瞪着那個玩着他粑粑領帶,笑得不亦樂乎。
見小傢伙還不理會自己,顧琉璃更不爽了。
臭小子,還真是沒良心。
一把搶過那被小魔怪的口水沾溼了的領帶,顧琉璃瞪着自家兒子,“臭小子,你給我下來。這男人的一切都歸我。”
一旁的非子魚看着與自己兒子爭風吃醋的顧琉璃,啼笑皆非的望着對峙的母子倆。
剛纔還哭來着,怎麼轉眼就跟兒子杆上了。
其實顧琉璃哪裡是跟自家兒子杆上了,她這是嫉妒小傢伙第一聲叫的不是媽媽,好歹剛纔她是第一個抱的,而他就知道一個勁的傻笑,到他父親懷裡就粑粑,粑粑的叫。
叫她怎麼服氣!
看着一來就被自家兒子氣到的顧琉璃,沈燁林圓滿了,這些日子,他可是被這個小魔怪可折騰得夠嗆。
讓他跟親愛的小魚都沒時間單獨相處,現在也該讓他們好好被氣氣。
姬月珩望着妻子那不甘的眼神,薔薇色的薄脣微揚,伸手也將她攬入懷中。
一家三口的重逢讓他們似乎遺忘了在場的滿座賓客和那兩位虎視眈眈的望着的老爺子。
“臭小子,還不快給我解釋清楚!”
“臭丫頭,還不快給我解釋清楚!”
異口同聲的怒吼,倆老爺子本想讓兩人主動的過來解釋,可等了半天那兩人都沒那個意思。
最重要的是那個小娃,那個小娃……看着就讓他們心癢難耐,想要抱過來瞅瞅。
剛纔他們沒聽錯,那小娃叫珩小子爸爸,而且照着琉璃那丫頭剛纔的反應來看,這孩子是他們的沒錯。
只是,他們有一個一歲多的孩子竟然瞞着所有人,瞞着那些人就算了,竟然連他們都敢瞞着。
讓他們錯失了那麼多跟小娃培養感情的機會。
越想倆老爺子就越按捺不住火氣,衝着兩人又是一頓怒吼。
“還不快將小娃給老子抱過來。”
望着難得那麼默契的倆老爺子,姬月珩和顧琉璃相視一笑。
“你讓我過去就過去,我偏不!”
小魔怪她都沒抱夠了,送過去哪裡還輪到她來抱。
怎麼也要自己先抱抱再說。
聽她拒絕,倆老爺子揮開身邊的人,杵着柺杖,就朝着他們奔來,中間還因爲起身的力道太大,把椅子給撂倒了。
大家就只聽兩聲悶響,然後就是倆身影衝過去,那速度槓槓的。
如果不是姬啓政和顧謙英兩人反應迅猛的追過去,及時的拉住倆老爺子估計倆人還沒抱着曾孫就把自己給摔了。
顧琉璃也有些傻眼,她其實也就那麼說說,誰叫兩人不注意場合一個叫臭小子,一個叫臭丫頭的。
倆老爺子想曾孫都快瘋了,她哪裡不會抱過去,卻不想自己一時逞快的話語會換來老爺子們這麼大的反應。
“我先,你讓開。”姬老爺子推搡着扯着自己不放,想要去抱姬月珩懷裡小魔怪的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死死的拉住快要觸碰到小魔怪的姬老爺子,“死老頭,那是我曾孫,怎麼也該是我第一個來抱。”
“嗤……笑話!他姓姬,是我姬家的孩子。”
“臭小子這是你做得最有本事的事情了。”姬老爺子死死的往前湊,身體卻被顧老爺子往後用力的拉着,猙着一張臉,亟不可待,卻偏偏又無法實現。惱怒卻又稱讚着姬月珩。
望着倆老爺子的舉動,顧琉璃很是無語的撫額。
這哪裡是司令啊!
根本就是倆老小。
“顧正雄你給老子鬆開!”試了幾次都沒能觸碰到小傢伙之後,姬老爺子憤怒的大吼,那吼聲,振聾發聵,無人會想到那是個八十歲老頭髮出的。
“你躲開,我就鬆!”顧正雄絲毫不將他的怒火放在眼裡,死死的扯住,威脅道。
好好的婚禮現場,所有人還未從這突然空降的小寶貝身上回過神來,就看着這搞笑的一幕。
顧琉璃從姬月珩的懷裡接過小魔怪,指着那拉扯的倆老爺子道:“兒子,記住這倆老沒規矩的人是你姥爺,以後記得千萬不要像他們學習。”
聞言,倆老爺子剛想發出不滿的抗議,卻見小傢伙在他媽媽說完之後咯咯直笑後,硬生生就怒吼給壓了回去。
不甘而又憤怒的彼此瞪了一眼,兩人倒是默契的同時鬆手站穩,沒了剛纔那頑童的姿態。
“琉璃啊,這小傢伙是你兒子?”
姬老爺子知道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可這小傢伙……
這本可愛的寶貝疙瘩,真是他姬家的?
不過除了他姬家的優良血統外,誰家還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寶貝疙瘩。
“琉璃丫頭,快給爺爺抱抱。”
“臭丫頭,不要忘記你姓顧,快把那小子抱來給我。”
望着那齊齊伸出的手,顧琉璃很是爲難的蹙眉。
小傢伙在媽媽懷裡亦是不安分的拱了拱,似想要投奔到那笑得有些僵硬卻看着可愛的老爺爺懷裡。
看着兒子的舉動,姬月珩輕挑眉梢。
小傢伙自己選擇的,最後無論是選擇誰老頭子們都無法將罪名落到他們頭上,對着小魔怪,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倆老爺子掐架的可能性遠大於責怪小魔怪。
還是她兒子靠譜。
顧琉璃在心裡暗贊,也不想想剛纔是誰在那裡罵他沒良心的。
倆老爺子望着寶貝疙瘩那伸出的白嫩的手,一個個眼睛盯着都不眨一下,緊張的程度估計比當初上戰場還要更甚。
所有人也都望着這小傢伙會選擇誰?
而一旁的姬啓政扶着老爺子的手緩緩鬆開本想往一邊移去,卻不想才動一下,剛纔朝着倆老爺子伸手的小娃,突然一改方向在所有人都反應不及的情況下想着姬啓政撲過去。
顧琉璃都沒察覺,看着兒子向下栽去,臉色都刷白了。
還是姬啓政反應及時,本是後退的腳立刻前進了一步,在小傢伙栽下去的同時穩穩的接住了他。
小魔怪還以爲這是大人在跟他玩遊戲,在所有人快嚇破膽的時候,咯咯的大笑不停,手更是十分有目的性的一把揪住姬啓政那梅花領帶夾。
小傢伙軟軟香香的身體讓姬啓政的目光也愈發的柔和,小心的抱着又怕太用力勒疼他,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但更讓他難受的是身邊那兩雙足以殺死他的眼神。
看來這次他一下子得罪了倆老爺子,以後的日子估計不怎麼好過了。
不過當看到小寶貝那快樂無憂的笑容,又覺得什麼都值了。
小傢伙確實討人喜歡,外貌完全遺傳自他那優秀的父母,漂亮得讓人愛不釋手。
姬月珩望着小傢伙膩歪在小叔的懷裡,輕挑眉梢,在顧琉璃的耳邊低聲道:“我兒子有眼界力。”
彼時,顧琉璃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久之後在姬啓政以絕對的又是贏得首長的競選之後,她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小傢伙倆老爺子誰也沒被選,想要自然是想要嗤笑對方的,可一想到笑他不就是笑自己,遂又齊齊鳴金收兵,杵着柺杖心有不甘的回到位置上走下。
看着在自己懷中玩得開心的小傢伙,姬啓政抱着來到倆老面前,索性將領帶夾扯了下來讓他玩,在倆老爺子中間坐下,這樣兩人隨時都可以逗弄一下小傢伙了。
小魔怪着實可愛,所以一出現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着那其樂融融的一幕,譚懿宸渾然不覺因爲用力而將碎玻璃渣給刺進了肉裡,鮮紅的血液順着掌心一點一點的低落。
譚謹逸和姬慕白亦是盯着那個孩子,目光暗沉無光,似壓抑着猶如暴風雨般狂躁的情緒。
那個孩子就算不說也沒人會懷疑不是他們的孩子。
雖然才一歲多,可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如詩如畫,母親的清雅絕色,小小的人兒出色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只是孩子已經一歲多,那就是說孩子是在兩年前就有了。
聯想着他們失蹤了兩年,恐怕不是什麼迫不得已不能回來,而是呆在國外享受天倫之樂。
就在大家都替他們傷心絕望的時候,他們卻過得幸福美滿。
所有的不甘和憤怒在一刻似乎匯聚到了最高點,恨不得毀了現場的一切。
顧琉璃何其敏感,再加上那幾道視線太過強烈,自然是注意到人羣外的那三人,只是她沒去看,有些事情是該讓一些人看清楚,認清楚。
她所說的不只是一時戲言。
她愛姬月珩,願意與他孕育孩子,而且他們也有了小魔怪,算是徹底的讓那個人斷了對自己的念想。
不可能的事情就徹底的斷絕好了。
譚懿宸不同於其他人,他一直望着的是顧琉璃。
都說心碎了的人不會再感覺到痛。
可此刻那要將他撕裂的感覺又是什麼?
什麼婚禮,什麼孩子他都不想理會,他只是希望她能夠轉過來看自己一眼,讓他覺得她對自己並不是那麼絕情,只是他盯着的眼睛就算是紅了,她都沒將實現投注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秒都沒有。
心底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被粉碎得徹底。
就連以前的那些美好似乎也在被一點點的消磨。
他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在這一刻幻滅爲零,彷彿以前的一切都不過是他一個人的臆想,不曾發生過。
只是那個人明明還那麼美好的站在。
只是那個男人不是自己而已。
譚懿宸緊擰的拳頭青筋畢露,眸底積壓的情緒似控制不住的要衝破而出,看着那個男人在所有的見證擁着妻子兒子,接受着衆人的祝福……
姬月珩,這就是你邀請我來的目的。
你不怕我毀了你的婚禮,因爲你早已經準備了一個任何人都毀壞不了的“大驚喜”等着我們大家。
你用婚禮孩子來逼我放手,你讓我死心……
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顧琉璃只能是你姬月珩的妻子,你讓我本就荊棘遍地的道路愈發的艱難困苦,你讓我舉步維艱,絕望痛苦……
好你個姬月珩,算盡一切,算盡人心,你讓我看透你們之間別人的無法進入。
忽而,陰鷙的俊顏又是慘淡一笑。
可你算盡一切,當面對真相時,我希望你還能笑得這樣開心。
當面臨親人與她的抉擇時你還能如此堅定。
無視在場滿座的賓客,譚懿宸起身奪過一人的酒杯用力的砸在地上。
刺耳的破碎聲打斷了那些人的祝福。
紛紛看向這邊的譚懿宸,掌心的血已經凝固,看着卻還是有些猙獰,“姬月珩,你覺得你贏了嗎?”聲音亦是薄涼得刺骨。
姬月珩聞言看向他,面容淡然,目光沉靜,就連嗓音都透着一絲柔和,“無關贏不贏,只是依心而爲。”
“依心而爲!你這是向我炫耀,此刻她的心是在你的身上嗎?”冷冽的嗤笑,譚懿宸已然不在乎在場人對自己的看法,起身步履踉蹌的來到兩人的面前,蒼白的指尖指向面無表情的顧琉璃。
“六年可以讓一個女人徹底的改變,你又能保證下一個六年她的心還在你的身上?到時,我希望你還能對我說出這句話。”
“如果六年就能讓她變心,那隻能說是我做得不夠,讓她覺得有人比我更適合她。不過,我絕對不會讓她有這樣的感覺。”明明是很平淡的聲音,可顧琉璃卻感覺心被狠狠的震撼到。
這個男人從來不吝嗇表達對自己的在乎,可這樣在大家面前
“顧琉璃,就算你對我說你喜歡他;就算你把六年的信件原封不動的還我;就算我收到你的結婚請柬,我都一直認爲你不會對我那麼絕情。可是……原來一切都不過是我天真的以爲,你的心狠我總算是見識到了。我錯的離譜,總以爲你不會對我那麼殘忍,總認爲當初的感情不會因爲一些我無法阻止的事情而受到影響。”
因爲用力,傷口再次被扯開,鮮血順着手掌低落,低落在潔白的地面,匯聚在一起,看着觸目驚心。
顧琉璃挽着姬月珩的手縮緊,琉璃色的眸底閃過暗光,想說什麼最終都只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今日,顧琉璃你我在這裡一刀兩斷,譚氏和顧氏從此不相往來。”
毅然的轉身,沒有回頭,所以他沒能看到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顧琉璃臉上的哀傷。
他們都沒錯,錯在他不該姓譚,錯在她已經不是顧琉璃。
錯在他們彼此身上都揹負着各自的責任。
“顧琉璃,大哥處處爲你,就算你一遍又一遍的傷害,他也不願放棄!如果當初我知道你會這樣無情的對待他,我絕對不會護你周全,留你任何傷害的機會。”譚謹逸也站了起來,看着她的眼神陌生決絕。
“顧琉璃,你讓我們見識到了你的心狠,從今以後我們也絕對不會在手下留情。”
同樣冷漠決然的轉身離開。顧琉璃知道戰爭即將開始。
譚懿宸和譚謹逸怕是會拉斯特瓊斯合作。明明是早就預料到的,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心還是忍不住的抽痛。
忽然,微涼的手掌一陣溫熱,垂眸看着姬月珩悄然握住自己的手,如玉的指腹輕輕摩挲,煩亂的心尖尖安靜了下來。
這不是自己早就預料到的嗎?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還有他在不是嗎?
“新郎新娘以爲抱個小娃就可以不敬酒了嗎?快快,敬酒敬酒……”
沈燁林在一桌尋了個位置坐下,薄削的脣邪肆的輕揚,儼然不將剛纔發生的事情當作一回事,衝着姬月珩和顧琉璃就是一陣叫囔。
京城裡的人幾乎都知道當初顧家大小姐與譚家大少的關係,只是後來譚家大少突然出國,而顧家小姐又圍在伍旭東的身邊轉悠,後來又是跟姬家珩少在一起,以爲兩人是情斷了,可找着剛纔譚家大少的話來看,兩人一直都有聯繫,而且聯繫還頗爲親密。
只是顧家小姐最後選擇了珩少而放棄了宸少。
震驚後的大家三五成羣的在那低聲議論着,因爲沈燁林的一番話而齊齊閉上了嘴。如今好歹是在人家的主場,不論顧譚兩家會如何,目前任何一家也不是他們能夠得罪的。而且如今顧家和姬家聯姻,與顧家爲敵不就是與姬家爲敵嗎?
一些事情還不好說,目前他們只需靜觀其變,今天不過是來參加婚禮的。
大家默契的都按捺着心中的興奮和好奇,舉起酒杯對着顧琉璃和姬月珩。
兩人相視一眼,亦是接過遞過來的酒杯,一桌桌的敬酒去了。
而倆老爺子始終逗弄着這小曾孫,彷彿根本沒聽到譚懿宸很譚謹逸剛纔的那番話,對着小娃笑得慈祥。
氣氛被沈燁林他們又帶頭炒熱,酒是一杯又一杯,可苦了身爲伴娘的顧書瑾和伴郎的月明軒。
兩人愣是喝的比新娘還多。
一輪敬酒下來,月明軒差點沒撐住,靠着顧書瑾咬牙瞪着姬月珩,“黑心鬼,這次伴郎你欠我一次。”
被灌酒總要討回點回報吧。
“是,日後必定換上!”
“那是……”
月明軒還想說什麼,人羣裡t突然走來一人,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叫見月明軒本被酒精渲染的紅潤臉色瞬間煞白,眼底更是掠過震驚和擔憂。
“怎麼呢?”顧琉璃很少看到月明軒對於什麼事情會有這樣大的反應,不由擔心詢問。
神情凝重的望着她,月明軒壓低嗓音道:“外公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