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公,恭喜了!”
“白相公,今晚卑職準時前去府上道賀!”
剛剛散了早朝,白清的身邊頓時便圍了一衆人等,紛紛對着白清討好似的說道。
就連一向跟他不和的秦檜,都過來一臉含笑的客套寒暄了許久,方纔施施然的離去。
面對着衆人的討好和恭維,白清也是衝着衆人微笑着點頭,稍稍說了些什麼之後,便拱拱手抱拳離去。
之前的時候,因爲戰事,白清不僅錯過了自己和澹臺龍舞兒子的出生,更是連兒子百日都給耽擱了,而今日恰逢他與李師師之女百日,也算是爲了彌補,白府之中頓時又是一場大宴。
雖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過最近白清的喜事,可謂是一件連着一件,讓他都有些疲乏的感覺。
不過回想起剛剛在大殿之上,當自己恭敬的前去邀請澹臺飛驄時,雖說是最近自己這位岳父,對自己一直不假顏色,不過在聽完白清的邀請之後,最終還是冷冷的丟下一句:“老夫知道了!”便撒手而去。
這個老傢伙,年紀越長,反而越變得像個孩子了!想到這裡,白清的嘴角便微微翹起。
那天和高全燁的一番推心置腹之後,白清能夠感受的出來,這段時間高全燁明顯對自己親近的不少,似乎是在向着自己表明着自己的決心,藉着各種機會,不斷的賞賜一些奇珍異寶。
高全燁投之以桃,白清自然也是報之以李。他心中很清楚,想要安穩下去。光憑藉着自己和高全燁的這份感情也是不夠的,所以他乾脆很痛快的將貪狼軍出讓給了高全燁。這軍權太過於集中,總歸不是一件善事,他又沒有那種登高問鼎的野心,若是讓白清來選的話,他寧遠將所有的實職全都推得一乾二淨,盯着爵位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們安詳天倫。
只是高全燁註定不會讓白清如此安逸,所以白清也只能無奈的感慨,自己就是一副天生勞累命。
在交出了貪狼軍之後,花榮等一干心腹。也於日前回到了汴梁,關於他們,高全燁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補償,斷然不會虧欠。
花榮榮升雲麾將軍,任兩江路宣撫使,而欒廷玉因爲這破軍營的功績,分外受到重視,榮升從四品的寧遠將軍,前往新成立的火器監任總教頭。而孫立、時遷等人,也是另有封賞,暫且不提。
文臣方面,白清當初的左右手。顧輕風和葉煜鋒,一個任了樞密都承旨,一個尚書左郎中。都順利的從地方上來到汴梁中樞,白清麾下的勢力。也是如同一顆茁壯的大樹一般,不斷的開枝散葉。
今天吏部衙門裡的事情很少。少到幾乎整整一上午,白清都是在清閒當中度過的,吃過午膳之後,白清便在衙門裡再也待不住,換上了一身便裝,就出了吏部衙門。
眼下的府上,定然是一片忙亂,準備着晚上的大宴,而對於這些,白清自然是懶得參與,便索性在這汴梁城裡漫無目的亂逛了起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清的面前出現了一棟建築,白清下意識的擡起頭來,看着這棟已經殘破了的建築,眼神一陣恍惚不已。
斑駁腐朽的門窗,在日曬雨淋之下,早已經褪掉了鮮豔的顏色,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饒是這樣,但依舊能夠看出幾分當年富麗堂皇的影子。
正門處,兩張碩大的封條,在無力的隨着微風搖曳,也是老舊不堪。
白清站在這裡,眼睛裡卻是帶着幾分懷念的神色,這裡是礬樓,是他穿越之後,與李師師一同度過多年的日子。
那是真正社會最底層的生活,只能維持最簡單的溫飽,有時候還要面對無理的刁難,但是那段時間,自己卻沒有太多的心思,只是想着活下去,然後和李師師在一起,機緣巧合之下,無意中和澹臺龍舞有了意外的交集,從此自己的人生,就好似鹹魚翻身一般,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慢慢的和狄笑白、李清照、方金芝、嶽菲、高全燁、高全武他們這些人交織在一起。
有的時候,甚至連白清自己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這究竟是不是命運的一種神奇之處。
一番長吁短嘆之後,白清回過神來,不知不覺的,他站在這裡已經有半個多時辰,眼見時候已經不早,白清便準備打道回府。
只是剛剛轉身,一陣琴聲卻是從不遠處傳來,雖說白清並不是什麼鑑賞大家,不過深受李師師多年薰陶的他,也是能夠聽的出來琴聲當中所蘊含着的濃濃哀怨。
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就看到不遠處的酒肆裡,一個體態豐盈的女子,正在撫琴,而周圍有不少人,臉上正帶着猥瑣的笑容,不斷的發出下流的調笑聲,而那個女子的眼裡雖然帶着幾分厭惡,卻不得不勉力擠出個笑來。
原來只是個失了寵的紅倌人罷了,白清輕笑了笑,這樣的情形他曾經見的多了,所謂韶華易老,青春易逝,有多少紅極一時的風塵女子,年少時只知道爭寵揮霍,放浪形骸,肆意歡笑,醉生夢死,卻不知道這江山輩有佳人出,很快便失了目光,又沒有什麼積蓄,運氣好的,被人輸出身軀,嫁到尋常人家,最後泯爲衆人,與一般婦女無二,而大多數人,大都不得不在市井當中,用這身沒了顏色的皮囊,忍着噁心,討一口飯吃。
白清忽然心神一動,他忽然覺得這個女子的眉目似乎有些面熟,頓時站在那裡遠遠的盯着她,好一會兒,一個久遠的名字浮現在腦海當中——崔念奴!
那個曾經與李師師並稱汴梁行首的女子、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的頤指氣使的女子,當年何等的矚目,受人追捧。多少風流才子都成爲其裙下之臣,想不到卻淪落到這般地步。
感慨着世事無常。白清想了想,然後慢慢的朝着崔念奴的方向走過去。隨手掏出一錠銀子,拋進了崔念奴琴邊的盤子裡。
銀子與瓷盤那清脆的碰撞聲,瞬間便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眼看着那一錠足有二三十量的銀子,周圍的那些人,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眼睛裡帶着幾分貪婪的神色。
酒肆裡瞬間變得無比寂靜,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着白清看過去,就連崔念奴也不例外。她停下了撫琴的手,先是看了看那錠銀子,然後擡起頭來看着白清,瞳孔猛地一縮,眼睛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白清……”白清的名字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崔念奴的口中脫口而出。
許多年過去,白清的面容,比起當年,依舊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少了幾分市井小人物的輕浮。多了幾分沉穩和威嚴。
白清看着那張臉,早已經沒了當年的盛氣凌人,豐滿起來之後的她,也只是尋常女子的姿色而已。聽到崔念奴的話,白清只是衝着他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白相公!”白清的動作將崔念奴從愕然當中驚醒過來。立即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之處,她幾乎下意識的衝了出去。由於慌張,竟把琴給撞落在了地上。但是崔念奴根本就沒有管這些,而是抓起那錠銀子,跌跌撞撞的朝着白清的背影追過去。
然而衝出酒肆之後,她的腳步卻是猛然一頓,臉上也是帶上了幾分黯然,就算是追上了又如何?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她,而他也不再是當年的他!
一時間,崔念奴捧着那錠銀子,看着白清漸漸消失在人羣裡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而酒肆裡的衆人,聽到崔念奴剛剛那聲“白相公”,也是有些面面相覷,心中再無任何貪念……
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之時。
府門口現在一片車水馬龍,不時的能夠看到一個個的同僚下屬從馬車當中下來,進入到了府上,身後還跟隨着搬運賀禮的下人。
看到白清之後,衆人紛紛都對着白清行禮道賀,白清的臉上帶上了笑容,與衆人一道進入到府中。
白府上下,早就是一副張燈結綵的喜慶樣子,白清帶着衆人一直到了前廳當中坐下。
此時前廳裡已經是一片人聲鼎沸的樣子,不少賓客早早前來,坐在了椅子上相互的寒暄着,而最上首,一身盛裝的澹臺龍舞和狄笑白,忙着接收着衆人的道賀,而同樣也是盛裝打扮的李師師、方金芝和李清照,則是一人抱着一個孩子,站在一邊始終微笑着。
這還是白清的家眷第一次全部在衆人面前亮相,讓其他的那些同僚下屬們,都有種驚豔的感覺,一時間對於白清的豔福,也是羨慕不已。
等到衆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白清這才站起身來,臉上洋溢着笑容,接着從李師師和方金芝的手中,接過一雙兒女,一左一右的抱在自己的懷中。
看到白清的動作之後,前廳裡的衆人,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將目光放在白清的身上,前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感謝諸位賞臉,來此爲白某的一雙兒女過這百日,白某不勝感激,再次謝過諸位!”白清清了清嗓子,對着衆人朗聲說道。
白清懷中的那兩個小傢伙,面對着這麼大的場面,居然都沒有哭鬧,反而用一雙晶亮的眼睛,不斷的打量着衆人,讓人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不已,好個靈氣十足的孩子。
“當然,大家都知道,白某這長子實則百日已過,只是當時白某一直遠在京外,無法趕回,白某心中對其深覺虧欠良多,故今日一同……”白清看着懷中的孩子,臉上帶着幾分慈愛,然後繼續對着衆人說道。
“誰說他是長子!”
白清的話尚未說完,一聲中氣十足的嬌叱聲猛然在前廳當中響起,將白清的話生生打斷。
心頭一驚,衆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在前廳的大門口,一個穿着紫色長裙的身影,正抱着一個孩子款款走進,那張與澹臺龍舞七八分相似的臉上,帶着幾分凝重和嚴肅的神色。
那是澹臺龍月!
衆人幾乎是在瞬間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只是她懷中的孩子……
一時間,衆人的心中,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着!
澹臺龍月一步步的來到白清的面前,盯着白清以及他身後一臉寒霜的澹臺龍舞和狄笑白等人,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冷笑,再一次說道:“誰說他是長子!”
說完,澹臺龍月便將懷中的孩子,舉到了白清的面前,一臉斬釘截鐵:“他纔是!”
那個孩子約莫七八個月大小,生的虎頭虎腦,此時正不斷的在澹臺龍月的手中亂蹬着手腳,那眉宇間,依稀能夠看到白清的影子……
“白清!!!”
澹臺龍舞、狄笑白、李師師、李清照以及方金芝,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對着白清齊齊的發出一聲嬌叱。
“這個……這個,這就是個誤會……”白清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然後便在衆女憤怒的眼神當中,放下懷中兒女,落荒而逃……
《齊史?白清列傳》
白清,字子澈,密州人,初爲礬樓小廝,昌隆十二年娶上將軍澹臺氏,童貫亂朝,因有功引爲蒼山縣令,值張叔夜用兵梁山,大敗,清力挽狂瀾。聖祖嘗與語,奇之,知杭州。
文宗繼位,官拜陳留候、翰林殿大學士、吏部尚書,慶元二年,清攜軍北征衰王,大破金國鐵浮圖,斃高寵、高歌行,大勝,歸來,文宗以大功,拜爲榮國公,太子太傅、武寧節度使。
後累爲樞密使、尚書由僕射、太傅,文宗末,封魯王,
元佑十七年,卒,年八十六,世宗時,復追睿王,諡曰文元,配享文宗廟庭。熙景三年,又配食文元魯王廟。。
清少爲小廝,寡學術,及爲相,聖祖常勸以讀書。晚年手不釋卷,每歸私第,闔戶啓篋取書,讀之竟日。及次日臨政,處決如流。既薨,家人發篋視之,則《論語》二十篇也。
清性深沉有岸谷,善兵事,能以天下事爲己任。文宗初,在相位者多齷齪循默,清剛毅果斷,未有其比。
妻澹臺氏(大)、狄氏、李氏、澹臺氏、李氏(大)、方氏,五子四女。
長子澹臺佑,澹臺氏生,過繼澹臺襲爵,官拜上將軍、上柱國。
次子白瑛,澹臺氏嫡子,累爲魏國公、太師、開府儀同三司。
三子白哲,李氏(大)所出,三歲早夭
四子狄丘,狄氏出,過繼狄氏襲爵,官拜西疆大都督,上柱國、虎賁大將軍。
五子白宣,李氏出,慶元二十一年探花,累爲文華殿大學士、河東道宣撫使。
長女白洛,李氏(大)出,嫁世宗,諡號德純恭順聖文皇后。
二女白姜,方氏出,嫁大將軍花榮子。
三女白鳶,澹臺氏(大)出,上將軍,永鎮南疆。
四女白芷,李氏出,嫁天波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