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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裡。
被公交車撞了的邵一波正躺在病牀上還處於深度昏迷的階段,他的渾身上下插了各種各樣管子,有監控心跳脈搏的,有輸液和導尿的。他的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這次能死裡逃生撿回條命來,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特護病房外,邵一波的母親趙阿姨就這麼一直趴在觀察窗上望着自己的兒子,眼淚都快流乾了。
都說兒是娘心頭割下的一塊肉。雖說這兒子已經長成了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可他一旦受了傷,最心痛的,還是他的老孃啊。
“孩他媽,你別老站在那看了,過來坐一會吧。”邵叔叔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有氣無力的招呼了一聲。這醫院裡不給抽菸,把邵叔叔這杆老煙槍給急得沒着沒落的,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深刻了不少。
“我不坐,要坐你自己坐。我得在這看着我兒子,萬一他醒了,身邊一個人也瞧不見可怎麼辦。”趙阿姨執拗的依然站在那裡,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兒子,期盼着他能早一些清醒過來。
“人家醫生不是說了麼,咱兒子的麻藥勁還沒散呢,沒那麼快能醒過來。你還準備站在那裡看上個一天一夜啊?”邵叔叔左右看了看走廊裡並沒有其他的人,偷摸的從兜裡掏出了一根香菸塞到嘴巴里。
誰知他這煙纔剛叼到嘴裡,還沒來得及點火呢,就被趙阿姨給一把薅了下來扔在了地上。“抽抽抽!你就知道抽!咱兒子都成這樣了,你還忘不掉抽你那該死的煙!”
邵叔叔被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尷尬的笑了笑,吱吱唔唔道:“我就是想叼一會兒過過乾癮,我不點着還不行嘛。再說了,咱們兒子受傷又不是我害的,你別衝着我來啊。”
“你說咱們兒子咋就那麼命苦啊,別人過馬路都沒事,怎麼就他過馬路會被汽車撞啊。”趙阿姨想想自己命苦的兒子,眼見又要開始抹眼淚。
“唉,叫我說啊,這都是命。你沒聽今天下午人家醫生護士說的一個事,就向陽路上的那家便民超市,人家店主在屋裡好好的看店呢,結果路上一輛奧迪車把剎車當成油門了,硬是衝進超市裡把人家店主給軋死了!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邵叔叔無奈地聳了聳肩,比起那位被奧迪車軋死的不幸者,他覺得自己的兒子能被醫生搶救回來,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最起碼還有一絲希望在。
其實一個人幸福還是不幸都要看跟誰比。比方說你手裡拿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看到左邊的人都在吃饅頭,你就覺得自己挺幸福的。可如果你再看向右邊,發現右邊的人都在吃漢堡包喝可樂,你可能就會覺得自己真不幸……包子還是那個包子,就看你跟誰去比了。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最起碼還有一絲的希望,有什麼艱難困苦,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呸呸呸!什麼禍不禍的!你個死老頭子,就會瞎說!趕緊啐口吐沫!”
“呸呸呸,行了吧?其實想想咱們兒子也確實夠走背運的,那麼大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我像他那麼大的時候,都跟你成親兩年了吧?”邵叔叔掐指一算,可不是麼。想當年那個時代,二十三結婚就算晚婚的了。哪像現在,三十多歲沒結婚的男男女女還有好多呢。
“你還好意思說呢,咱們那時候的人多單純,經媒人一介紹,差不多的就都成了。哪像現在,小姑娘家家談個對象都要看你家有沒有房子,規矩多的一套一套的。”趙阿姨撇了撇嘴,所說的也確實是實情。
“等這次咱們兒子度過了危險期,咱就把家裡的那套老房子給拆了吧?拿錢給咱兒子買套新房子好找對象,不能再耽誤他了,你說呢?”邵叔叔難得在兒子的婚姻大事上認真了一回。
“好,只要咱們兒子能快點好起來,我都聽你的……”
…………
畫面一轉,再次回到網吧對面的那條小巷。
話說那光頭小強受了葉修離雷霆般的一腳,整個人像顆射出炮膛的炮彈一般,“轟”的一聲撞到了身後的牆壁上,直接暈死了過去。
自己的徒兒被他用啞鈴砸了腦袋,葉修離這個當師父的自然要替徒兒找回公道來。如今那光頭小子被踢暈了過去,葉修離自然不會趁人之危,他撣了撣腿上的灰塵,彎下腰去撿起了地上的那把彈簧刀。
劉星皓見到刀光一閃,連忙衝了上前關切的問道:“師父,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說現在的這些熊孩子們,怎麼一個個的都喜歡帶着個刀呢?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真是爛泥扶不上牆!”葉修離順手一丟,便把那把彈簧刀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對他們習武之人來說,根本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東西。
“師父,這兩天你真的一直都在這裡埋伏啊?”劉星皓走近了師父身旁,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汗膩之氣。看來師父所言不假,這老頭子還真是有恆心啊。
“怎麼了?不就是兩天沒洗澡嘛,我身上有汗味?”葉修離對自己身上的味道毫無知覺,還側鼻聞了聞。
“沒有沒有,師父,這兩天你真是辛苦了。我剛纔路過的時候看到這附近有一家洗浴中心,我帶你去洗個澡,泡一泡,放鬆放鬆,怎麼樣?”說罷劉星皓也不管師父答應不答應了,直接又是拉又是請的,把師父帶到了洗浴中心樓下。
“唉,我回去自己拿涼水衝一衝就行了,跑這樣的地方來幹嘛,亂花錢。”葉修離躊躇在大門口死活都不願意進去。
“唉,師父,難得讓我孝敬您一次。涼水再把你洗感冒了可怎麼得了,這裡有二十四小時的熱水,還能汗蒸。等洗好了我再幫你叫個捏腳的師父,好好幫你捏一捏。來吧來吧。”說罷劉星皓硬拉着師父進了門。
可誰成想這纔剛這一進門,迎面就碰到了一個在這魏良城裡劉星皓最不想碰到的人!
只見大廳裡四名一臉威嚴的警察正押着兩名衣不蔽體的男子在往外走。領頭在前的,便是治安大隊的副隊長柳定軍!
他們治安大隊接到舉報,剛從這裡逮捕了幾名嫖娼分子。誰知道剛一下樓,柳定軍便一眼看到了正推開大門往裡進的劉星皓。
“還好昨天查了他的底,這個下流胚子!妹妹要是找了這樣的男朋友,那可就算是完了!”柳定軍在心裡暗暗的想道:“這個大色鬼今天撞到了我的手裡,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還真有點對不起他!”
想定如此,柳定軍邁開步子朝劉星皓走了過去,開口就沒有什麼好話:“這麼晚了還來這種地方,你小子精力還挺充沛的嘛!”
“怎麼了?我來洗個澡也犯法的嗎?”想起早上被柳定軍扔在郊外的事,劉星皓還是不免有點窩火。
“洗澡當然是不犯法,可如果讓我逮到你幹了些洗澡之外的事情!哼,你就等着去看守所故地重遊吧!”對他這個治安大隊的副隊長來說,想把劉星皓給關到看守所裡不要太簡單,隨便找點什麼罪名都夠他喝一壺的。
被人在面前這麼損面子,一般情況下劉星皓是忍不了的。可面對這位有緣無份的大舅哥,劉星皓還真是拿他沒轍。想不到自己的形象在他的眼裡竟然如此的不堪。唉,不堪就不堪吧,反正只要能讓他妹妹對自己斷了念想,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喲,柳大隊長如今的官威不小嘛。”一直跟在劉星皓身後的葉修離這時閃身站了出來,衝柳定軍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
柳定軍一看劉星皓身後那人,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身子一彎頭一低,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師父!”
他這一叫可不要緊,反到讓劉星皓大吃了一驚!這位有緣無份的大舅哥原來還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啊!!!
只見葉修離雙手往身後一背,老神在在氣定神閒,直接在柳定軍面前擺起了爲師的架子。
這到讓柳定軍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畢竟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他雖然身爲治安大隊的副隊長,可也不能衝自己的師父不禮貌吧。
他擺了擺手讓身旁的手下先行押着犯人出去,等人都走光了,他這才壓低了聲音,輕聲問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麼會來這樣的地方啊?”
“這樣的地方怎麼了?我老頭子就不能來洗澡了嘛?”葉修離可不學他聲音壓得那麼低,直接一嗓子反問道。
“呃,能洗能洗。師父,那你先去洗吧,我這還有點公事沒辦完,我先告辭了哈。”柳定軍眼看多說多錯,還不如趕緊開溜。
可他剛走出去還沒有兩步,只聽葉修離咳嗽了一聲喝住了他:“小軍啊,你現在尊師重道的那些規矩都忘光了吧?只知道叫師父,不知道叫師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