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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黯淡無光,僅有屋檐下掛着的幾盞煤油燈,勉強照亮了這個小小的涼亭。
瞧着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他那身西裝革履的派頭,就連餘耀海這種閱人無數的老江湖,一時間也看不出他的來頭。只得怯生生的問了句:“朋友,剛纔你是在和我說話?”
此時的查波,正大剌剌地坐在一張竹藤椅上,手裡夾着根香菸,不陰不陽地笑了笑,用他那並不標準的口音回答道:“不是和你說話,我用得着說漢語?”
聽他這麼一說,餘耀海更是納悶了,連忙追問道:“這裡到底是哪兒?爲什麼只有你會說漢語?”
“哈,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連這裡是越南你都不知道?我這漢語,也是爲了要和你們中國人做生意才學的。說的不太好,見笑見笑啊。”
聽這男人的一番話,不禁讓餘耀海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順着河流漂了一夜,竟然飄到了越南來!
“做生意?你是做什麼生意的?”餘耀海的話剛一出口,就已經知道這個問題是多此一問。這附近種了那麼多的罌粟花,估計都是這個男人的“產業”。可想而知,他口中所說的“生意”,絕對不是什麼正當合法的生意!
“哼哼,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查波壓根沒有回答餘耀海的打算,輕輕嘬了口煙在口中,不停的上下打量着面前這個邋里邋遢的老頭,對他的來歷同樣是琢磨不透,開口道:“還是讓我先來問問你吧!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說這個到還好,一說起這個,頓時叫餘耀海滿肚子的牢騷有了個發泄的地方。他指着一旁的那個左輪少年,氣哼哼的說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問的好!昨天我在河邊好好地走着我的路,就是這個小子拿着把左輪~手槍指着我的腦袋,硬生生給綁架來這裡的!”
“綁架?呵呵,這個詞說的可有些嚴重了啊!你知不知道,附近這一片的土地,都已經被我查波買下來了,屬於我的私人領地。你冒然闖入我的私人領地,我都還沒有責怪你,你到反而先怪起我的孩子來了?”
查波看似平淡的一番話,反而將了餘耀海一軍。瞧見餘耀海似乎還有些不太服氣的樣子,他接着說道:“你要搞清楚,這裡可是越南!擅自闖入別人的領地,我完全可以殺了你的!”
說到這裡,查波的眼神中,隱隱顯出了一絲殺機,再看他身旁那幾個半大的小子,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樣子,頓時叫餘耀海有些慌了神。他原以爲遇上個成年人,會講的通道理,誰能想到這個西裝革履的傢伙,比那些混小子們更加的不講道理!
“朋友!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嗎?我是一箇中國人,我叫餘耀海。對於擅闖你私人領地這件事,我真是萬分抱歉!我可以用錢來補償你,行嗎?只要讓我給家人打一個電話,多少都不是問題!”面對着死亡的威脅,餘耀海不得已之下,只能放低身段委曲求全,希望能保住自己的這條命。
錢,只要努力賺就會有,而命,卻只有一條!
“用錢補償我?哈哈哈哈!你這個老頭子,真的很有趣啊!”查波放肆地狂笑了起來,像他這樣的人,金錢早就已經對他沒有了吸引力!況且眼前這個老頭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他能有多少錢?還多少都不是問題!真是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對方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叫餘耀海不禁心頭一涼,看來這夥亡命之徒很難能用金錢收買的了,這下可真的棘手了!身在這異國他鄉,只怕自己死了化成灰……家裡人都未必知道!
這時查波站起了身來,慢悠悠地繞着餘耀海轉了一圈,邊走邊打量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頭子,像是在看着一個活生生的笑話。可當他瞧見餘耀海身後衣服上所寫的那幾個大字時,查波不禁一愣!
“南雲省第七監獄?你這個老頭子,還是個從監獄裡逃出來的逃犯?”查波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對面前這個邋遢老頭更加的好奇了起來!
“說來慚愧……我還真是個犯人……”提起這個,餘耀海慚愧地低下了頭。雖然他之所以入獄完全是受人所累,可鋃鐺入獄成爲一名階下囚,絕對是他一生中最不光彩的事蹟。“不過,我絕對不是有意越獄的!發生的這一切,可以說全都是一場偶然!”
“哦?說來聽聽看啊。”查波笑了笑,一屁股坐回到涼亭中央的那張竹藤椅上,反正這長夜漫漫,有個老頭子說說故事解解悶也是好的。他從兜裡掏出了包煙來,自己率先抽出了一根,又向餘耀海示意了一下:“抽菸嘛?”
“好,來一根就來一根,謝謝啊!”餘耀海也不跟他客氣了,上前接了根菸,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方既然沒有立刻向自己下手,那說不定還有轉機。瞧這個叫查波的男人,他那副派頭和舉止,倒像是受過些教育的。說不定他一旦開心了,能放自己一馬也說不定。
想定如此,餘耀海便把這幾天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離奇故事,理了理頭緒,一樁樁一件件的娓娓道來。他也不管查波愛聽不愛聽,自顧自的把怎麼來到這越南異國他鄉的前前後後來龍去脈,都說了個大概。
想不到這查波竟還是個故事迷,每當餘耀海說到一些精彩的部分時,他還會主動發問一些細節的問題。這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不知不覺中,竟聊到了天都快矇矇亮。
“……大概就是這樣了。”說得口乾舌燥的餘耀海,一輩子都沒有像今晚這般說過那麼多的話。
瞧着查波臉上的表情,餘耀海的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這人對自己是作何打算。他的臉上不陰不陽的,看不出個端倪。
“這麼說來,那天我遇到的那個人,就是劉星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