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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戛然而止,停在了林場的旁邊。車上的衆人齊齊地晃了一下,大家收住了話頭,等待着管教來給大家解開腳上的鐐銬。
他們身爲囚犯,人雖然離開了監獄,可不等於就獲得了自由,手上腳上的鐐銬在隨時提醒着他們,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揹負着什麼樣的身份。
呂鬆寧率先從越野吉普車上跳了下來,今天他特意戴了一副蛤蟆墨鏡,帥氣得一塌胡塗。只見他肩上一抖,手腕一架,一把烏黑錚亮的八八式狙擊步槍便舉到了眼前,呂鬆寧通過上面高精度的光學瞄準鏡先勘察了一番地形,自從上次來伐木遇上過野狼後,他就多加了幾份小心。
作爲第七監獄的“槍神”,他呂鬆寧可不是浪得虛名!當年在部隊的時候,他就是團裡的金牌狙擊手,全團戰士大比拼中奪得過狙擊冠軍的稱號。
別看他手上拿着得是把老舊的八八式狙擊步槍,就這,他依然可以在五十米的距離內擊中一根香菸!在一百米內打死一隻跑動中的老鼠!
“呂哥,怎麼樣,今天沒見到野狼吧?”趙斌趙管教從駕駛室裡跳下來,小聲的衝呂鬆寧問道。
觀察了林場這麼一圈,別說狼了,連個兔子都沒見到,呂鬆寧放下了槍,扛回到肩上,酷酷地說道:“這些畜生上次吃了虧,應該是學乖了。把犯人都放下來吧,抓緊時間幹活,我們必須趕在天色擦黑前回去!”
男人手裡拿着槍的時候,那種沉甸甸的手感會讓人油然而生出一種自信來,人都會變得帥氣很多。現在的呂鬆寧有槍在手,整個人的精氣神又生生拔高了一個臺階。
“行,我這就去。”趙斌來到了大卡車後面,把後車廂的帆布一掀,衝着車內衆人厲聲道:“一個一個慢慢地走過來,下了腳鐐之後,自己到下面來列隊集合。”趙斌身高不高,他站在卡車下面,正好可以不彎腰便替犯人們把腳鐐給下了。
坐在門邊位置的趙老鬼自然是率先站起了身來,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蹭到趙管教身前,等到把腳鐐一解開,整個人這才能活動自如。
這腳鐐中間的鐵鏈設計得很短,一個成年男人戴上了之後,想邁個大步都不可能。當然了,給犯人戴上腳鐐的作用,也正是要限制犯人的活動自由。
從車上跳下來後,趙老鬼規規矩矩地站在車尾旁,招呼着後面下來的一些弟兄們一起列隊,劉星皓排在隊伍的最後,旁邊站着的是髮量日漸稀疏的何老三。
等車上的犯人都下來站齊後,呂鬆寧踢着正步走到了衆人面前,清了清嗓子,一臉正色道:“今天帶大家出外勤,主要的任務就是伐樹。這一次出外勤的犯人裡,大部分都是老手,規矩你們都懂的——多幹活,少說話。這次我看到還有幾張新面孔,在這裡我奉勸你們一句,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好好的參加勞動改造,纔是一條光明大道。如果有人想動歪心思想跑的話,那就試試看能不能跑得比我槍膛裡的子彈還快!”
說罷呂鬆寧肩膀一抖,翻槍在手,當着衆多犯人的面,舉槍瞄準了百米開外的一個目標。只聽他幽幽道:“看見樹樁上那隻麻雀了嘛?”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林場中一截樹樁上,一直唧唧咋咋的麻雀正棲息在木樁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這隻麻雀體格很小,還沒有人的手掌那麼大,眼神不好的人,可能壓根都還沒發現它的存在呢。
這隻正在梳理羽毛的麻雀,依稀察覺到了衆人齊齊射來的視線,這讓它預料到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就在它振翅欲飛的那一瞬間,一聲槍響,劃破了林場內的寧靜!
再看那隻麻雀,已經被高速飛來的子彈打成了碎片,僅剩幾片羽毛飛揚在空中,緩緩地在風中飄落着……
…………
蒼山上的這羣野狼,到底是從哪裡流竄來的,已經不可考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羣野狼是一個有着嚴明等級制度的小羣體。
這個狼羣的核心,便是那頭雄壯的頭狼和他的伴侶——那隻胸口有撮白毛的母狼,其他衆狼皆要服從這對頭狼夫妻的管轄。
狼羣遵循一個雷打不動的原則:公狼不打母狼,大狼不打小狼。它們的等級制度也十分森嚴,頭狼擁有優先享有食物和配偶的權利,它必須具有強健的體魄和強勢的性格,以及過人的勇氣,還有英明的決策能力。頭狼如果遭遇不幸的話,一般都是由它的配偶繼任。
當然頭狼的地位並不是一層不變的,在一個狼羣中,總會不時涌現出幾個“野心家”向它發起挑戰,頭狼一但戰敗,就很難在這個種羣中立足,它會受到其它狼的歧視,甚至被驅逐出這個種羣。
而“野心家”如果挑戰失敗的話,下場或許會更加悲慘,反叛者通常都會被頭狼直接咬死!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會被永遠的驅逐出這個狼羣,永生永世不得再回來。
每年的春季,都是母狼發情的季節,這種時候如果領地內的食物豐富,野狼便會和他的伴侶開始交配,完成繁育後代的使命。可如果遇到食物比較匱乏的情況,頭狼會合理的控制種羣數量,這時就只有頭狼和他的伴侶擁有交配權,其餘成員不管是雌是雄,都沒有交配的權利。
狼的懷孕期大約爲六十天左右,眼下身爲頭狼的母狼剛剛生下了一窩狼崽子不到一個月。這羣野狼已經在這座蒼山裡安了家,它們的狼窩,便是在山頂上發現的一處天然洞穴。這個山洞背陽朝陰,洞口外還有一叢灌木作爲遮蔽,不仔細搜索的話,很難會被發現。
一隻耳朵有個豁口的狼飛快地奔回了狼窩,它把山腳下突然出現了一羣不速之客的消息,彙報給了胸口有撮白毛的母狼。
母狼剛剛接任頭狼的職位不久,那是大約一個多月前,狼羣的領地被幾個毫無禮數的“大傢伙”給入侵了!母狼的丈夫,也就是上一任的頭狼,帶領着狼羣要去討個說法,可沒想到的是,這一去,它就再也沒回來……
就在這時,山腳下突然響起了一聲槍響!那聲音在山洞裡迴盪不息,讓狼窩裡的羣狼一陣騷動!
它們都還記得,上一任的頭狼正是慘死在了這種奇怪的響聲之下!當時頭狼胸口中了一槍,血汩汩的往外冒!強壯而又勇猛的頭狼,連對手的一塊肉都沒有撕下來,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羣狼一個個齜着牙,從喉嚨裡發出着低沉的“嗚嗚”聲,它們或許是想起了上一次的慘敗,心裡有些憋屈。又或許是在悼念着前陣子剛剛死去的頭狼,那個它們既尊敬又愛戴的領導者!
母狼這時站起了身來,她昂着驕傲的頭,挺着胸前那撮白毛,衝羣狼一陣低吠,穩住了大家的情緒。
作爲頭狼,她自然要揹負起責任來,要向那些膽敢入侵自己領地的“大傢伙們”發起攻擊!不光是爲了丈夫,也是爲了讓自己的下一代能有一個安全成長的環境。
在她的身後,四隻走路尚且不太穩當的小狼正企圖抓住媽媽的尾巴,它們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樣子,簡直萌死人不償命!
母狼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四個小傢伙,目光中全是身爲母親的溫柔。可當她的臉再次轉向羣狼時,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堅毅!滿滿的都是爲夫報仇的堅毅!!!
頭狼嗚咽着,開始排兵佈陣!它把整個狼羣分爲三股,分別從東、南、西三個方向的密林中悄悄接近入侵者,以她的狼嚎聲作爲指示,同時展開進攻!所有的狼都必須要使出全力奮力一搏,力求在最短的時間裡重傷他們!最好能咬死那些該死的入侵者!
羣狼不住的點頭,對這個偉大的計劃佩服得五體投地!它們拜伏在母狼的周圍,對這位繼任的領導者行着最崇敬的禮儀。同時也都在躍躍欲試,想要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好好表現,爭取讓頭狼看到自己的英勇!說不定還能成爲她的下一任伴侶呢。
母狼衝一隻尚未成年的小母狼叫了幾聲,吩咐她留守在洞穴中照看幼崽。那頭小母狼嗚咽着點頭領命,來到頭狼的身後,一卷尾巴把幼小的四隻狼崽子們全都攏到了自己的身邊。
頭狼不放心地又扭過頭來,望了望自己四個尚且年幼的孩子。她低下了頭,一個一個的與它們溫存了片刻。那四隻小狼崽似乎也頗爲不捨自己的母親,一個個又是舔,又是抱的,都不捨得與母親分開。
老這麼依依不捨也不是辦法,母狼狠了狠心,昂頭嚎了一嗓子,喝退了四隻幼崽,領着衆狼便衝出了山洞!
羣狼下山,勢不可擋!十幾只野狼穿梭在山林中如入無人之境,不多時,它們便悄悄地來到了林場的周圍!形成了包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