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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託您的福,我這副老骨頭啊,還能再撐上個幾年!”丁兆坤狠狠地剜了查波一眼,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沒有在醫院的大門前爆發出來。
一聽丁兆坤的口氣不善,再看丁兆坤身後的丁耀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精得像猴一樣的查波,自然是猜到了個大概。他臉上不露聲色,伸手便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了幾捆越南盾來,遞到了丁耀祖的面前。
“耀祖,昨天晚上那場拳,你表現的非常好!這些是賞你的,拿去吧!”他這隨手一賞,便是五千萬的大手筆,出手之闊綽,絕對稱得上是豪爽。
只打了一場拳就能拿到這麼多獎金,胳膊斷了的丁耀祖現在連身上的傷都感覺不到疼了,眉開眼笑地伸手便準備去接。
誰知這時,丁兆坤卻在一旁厲聲喝道:“我看你敢拿這個錢!”
原本喜上眉梢的丁耀祖,被阿爹這麼一吼,整個人頓時愣在了當場,不解地問道:“阿爹,這錢可是我用命拼來的!爲什麼你不讓我拿啊?”
“我說不準拿就是不準拿!這次你雖然僥倖贏得了比賽,可下次你連命是怎麼送掉的可能都不知道!我丁兆坤一把年紀了,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給我趕緊滾回家去,再也不準提打拳這回事了!”丁兆坤把話說的很決絕,其實他這話根本就是撂給查波聽的,現在誰還管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兒子的性命最重要!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他呆在查波的身邊了。
查波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很久沒有人敢這樣薄他的面子了。但轉頭想想望北村那大片的土地,查波轉眼之間又恢復了常態,笑咪咪地說道:“丁村長這就要走啊?敖力渡,開我的車送丁村長他們回去,這錢拿去給耀祖買些營養品帶上……”
“不必了!”還沒等查波把話說完,丁兆坤再次粗魯地打斷了他。“我們父子倆有手有腳,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就不勞查波先生費心了。”說罷拔腿便走,多一秒都不願意再呆在這裡。
丁耀祖眼巴巴地望了眼查波先生手裡的那幾沓錢,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捨,也只能快步跟上阿爹的腳步,悻悻地走了。
“老闆,這個老頭今天很古怪啊!”敖力渡之前是見過丁兆坤的,對他的印象,不過就是個貪財好色的老頭子罷了。怎麼今天這個老頭子如此的反常,把錢都送到手邊了,他竟然會不接!這可不像是他的作風啊。
“這還用你說,路邊的狗都看出來了!”查波今天被氣得是夠嗆,現在也只好拿敖力渡撒撒火了,他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從嗓子眼裡面擠出來一句:“你最近多去望北村附近轉轉,如果他們有什麼不對勁,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
望北村村口的大槐樹下,聚集了不少村民們,他們都是被丁兆坤吆喝來的,不知道這位村長今天又要宣佈什麼大事。
回到望北村的丁兆坤兩父子,首先要面對的,自然是全體村民這一關。一個做了錯事被趕出望北村的人,想要再回來,那是違背村規祖訓的。昨晚劉星皓不是剛被丁兆坤堵在村口狠狠地奚落了一番嘛,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麼快,今天他自己就得面對這個同樣棘手的問題。
“鄉親們,請大家靜一靜,聽我丁老漢說幾句。”丁兆坤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等到村民們鴉雀無聲了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這阿四……是大傢伙看着長起來的,他的脾氣秉性,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並不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賬。他當時只是因爲一時氣迷了心,犯下了錯事,翻了阮家的牆頭,這才觸犯了村規。我趕他出村之後,這孩子無依無靠無着無落,竟跑去打那不要命的黑市拳,想要混一口飯吃。你看看這被人給打得,胳膊都斷了!我丁兆坤做爲望北村的村長,自知不該偏袒自己的兒子。可如今阿四身上的傷實在太重,我若是不帶他回來醫治,這孩子的命,只怕就沒了……所以啊,今天我丁兆坤豁開這張老臉,懇請大傢伙能網開一面,容阿四回村來治病,我丁兆坤這裡給大家作揖了!”
爲了自己的兒子,丁兆坤這次真是豁出了臉面,當着全村老少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眼前站着的這些村民,除了個別幾個與丁兆坤年齡相仿的,其他幾乎都是他的晚輩孫輩。丁兆坤給他們鞠躬也真的是迫不得已,誰叫他驅趕劉星皓在先。當初自己作下的妖,現在還得自己來收拾。
“你們看看阿四,這才一個月的時間,都瘦成什麼樣了。唉,一個人在外面就是可憐啊,看得我這心裡面直難受。讓孩子回來吧回來吧,回來好好養傷!”張嬸這時候跳了出來,第一個投了贊成票。她這種會察顏觀色的主,怎麼會不明白丁兆坤的意思。現在阿四人都已經領回來了,你不叫人家進村,日後丁兆坤還不專挑小鞋給你穿啊。
在她的慫恿之下,其他的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紛紛地也都同意了。
這時,只聽人羣中有個年輕小姑娘說道:“丁村長,要說這事啊,其實最應該讓四哥向阮美照道個歉。只要阮美照不反對,我們是肯定支持四哥回來的呀。”
“是是是,人家美照只要原諒了阿四,這事也就沒什麼了。”
聽大傢伙這麼一說,丁兆坤覺得確實是這麼個理。只要當事人阮美照肯不再記恨阿四了,那阿四回村這事,應該也就成了。
就在這時,只見嬌小的阮美照努力地從人羣中擠了出來,走到丁兆坤的面前,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說道:“丁村長,你讓我原諒四哥,並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先答應我!”
“什麼條件,你就說吧。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你給我句話就成。”一聽這事有門兒,丁兆坤頓時來了精神。現在就是阮美照叫他摘一顆星星下來,他也得想辦法去摘啊。
“我只求你,能把驅逐星皓哥的事也給作廢咯。四哥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星皓哥他也是一樣啊。而且他又不會說越南話,跟人交流都成問題。”阮美照的心中,最牽掛的其實還是劉星皓。昨晚見到星皓哥,連跟他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都不知道他這一個月在外面是怎麼活下來的。
“原來是這事啊,行行行,我答應下來了!劉星皓的事就從今天起一筆勾銷了,行了吧?”丁兆坤當初要不是爲了討好查波,何必想盡辦法地驅趕劉星皓啊。現在他認清了查波的真面目,自然不會再對劉星皓橫加阻攔。
卻不想丁耀祖這時鐵青着臉開了口:“在你的心中,就那麼在乎那個劉星皓?”阿四的心裡,其實一直都沒有放下過阮美照。他自覺並不比劉星皓差在哪裡,可爲什麼阮美照就是忘不掉那個劉星皓呢!
話剛說完,只見急火攻心的阿四,竟然渾身顫抖口吐白沫,就像是中了邪一樣,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阿四!你怎麼了?!”眼看自己的兒子好端端地突然變成這樣,丁兆坤連忙上前去扶。
大槐樹下頓時亂成了一團,一大堆純粹是看熱鬧的村民全都圍了過來,把阿四給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就在這時,一把蒼老且又透着硬氣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都閃開,讓我來瞧瞧!”
村民們一聽到那個聲音,果然立刻就讓開了一條路。因爲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霍金貴!
霍叔的胸口纏着厚厚的繃帶,大難不死的他,後背捱得那槍離心臟只差了幾毫米而已!好在子彈從後背射入,從前胸穿了出來,並沒有留在體內。霍叔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竟然又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他來到阿四的身前,一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再一看阿四胳膊上那些青紫的針頭印記,頓時便明白了一切。
“他這是毒癮犯了!趕緊找根木棍來塞進他嘴裡,別讓他咬破了舌頭!”霍叔見多識廣,見識過那些毒蟲們毒癮發作時候的樣子。可如此嚴重的症狀,一般都是多年的老毒蟲纔會失態成這樣啊。阿四才離開望北村不過一個月而已,怎麼會毒癮變得這麼深?
一聽兒子這是毒癮犯了,丁兆坤的臉羞赧得真是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地裡去。自己好好一個兒子現在被查波折騰得成了個大毒蟲,他真是悔死的心都有啊!
木棒取來之後,霍叔親自塞進了阿四的嘴裡。他又叫來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把阿四給擡了起來,總得先得把人給送回家裡去啊。
等到把阿四扶上了牀,霍叔這才衝滿臉愁容的丁兆坤說道:“老哥,家中有沒有繩子?”
“繩子?有有有,你要繩子做什麼用?”丁兆坤連忙取來了繩子,現在他已是方寸大亂,頭腦都不會思考了。
“得把阿四給綁起來,不然他一會發起瘋來,我怕他會傷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