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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坐車去鎮上,不過一個鐘頭的樣子便到了。這回用腳走,可是讓丁兆坤足足走了大半天,纔來到鎮上查波的別墅外。
擡眼一看,只見別墅的鐵門緊鎖。丁兆坤上前叫了叫門,卻壓根連個搭理的人都沒有。這大鐵門與別墅相隔好幾十米遠呢,憑肉嗓子喊人,叫人哪裡能聽得到。
眼看沒人搭理自己,丁兆坤也不死心,轉身一屁股坐在了別墅大門口的陰涼地裡,先歇歇腳再說。
此時日頭正高,毒辣的太陽曬得人躲無可躲藏無可藏。但就算再毒辣的太陽,現在也趕不走丁兆坤。他今天說什麼也要見到查波先生,問一問兒子丁耀祖的情況。
當初讓耀祖來投奔查波先生,是丁兆坤自己想出的主意。他琢磨着自己跟查波先生怎麼說也得算作是合作伙伴啊,查波先生總不可能虧待了自己兒子吧?可誰成想劉星皓帶來的消息,讓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兒子被打了毒針!這能是誰幹的?查波先生一定心裡有數!
“唉,老東西,這地方是讓你隨便坐的嘛?趕緊滾蛋!別在這礙眼!”一個兇巴巴的男聲從身後響起,語氣中充滿了居高臨下的不屑。
丁兆坤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可回過身來一看,大鐵門裡面卻空無一人!這可真是見了鬼了,那剛纔說話的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我叫你滾,你就趕緊滾!再不滾等老子出去了,可就不是光趕你滾蛋那麼簡單了!”那個男人兇狠的聲音,原來是來自於門邊一個黑色的小匣子。
可視對講門鈴這麼高級的玩意兒,丁兆坤哪裡會見過。他衝着那小匣子咋呼道:“讓誰滾蛋呢?叫你們老闆查波先生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丁兆坤咋咋呼呼的聲音倒是挺響亮,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只可惜他壓根不知道要按下通話鍵,別墅裡的人才能聽見他在說什麼。
沒過多時,只見別墅裡走出來一名彪形大漢,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褲,臉上卡着副墨鏡,手裡還牽着一條兇狠異常的德國黑背,衝着丁兆坤狂吠不止,露出了滿嘴的獠牙!
“你個老頭子,都說了叫你滾蛋,你還不肯滾是吧?是不是想給我們家狗中午加個餐啊?”那彪形大漢此前並沒有見過丁兆坤,哪裡知道這位看起來普普通通農家打扮的糟老頭,竟然是他老闆查波先生好不容易纔談妥的合作伙伴。
丁兆坤死守在門口,半步也不肯往後退,他瞪着那個沒教養的壯漢一字一句狠狠道:“查波先生呢?我要見他!”
“你找查波先生?你是誰啊?”那大漢一聽這糟老頭竟然報出了查波先生的名號,頓時有些慌了,連忙喝住狂叫不止的狗吠,態度也緩和了一些。
“我是誰?我是丁兆坤!望北村的村長丁兆坤!”
一聽這老頭是望北村的村長,那大漢的臉上頓時換了副表情,趕緊把大門給打開,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說道:“哎喲,原來是丁村長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快請進來休息休息,查波先生他出門辦事去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呢。”這小子再不懂事,多少還是知道些自己的老闆跟望北村是有合作關係的。他現在把人家丁村長給得罪了,必須趕緊哄好,要不然等查波先生一回來,少不了要挨頓罵。
“查波先生不在家啊?那我再問你,我兒子阿四現在在哪?”大門雖然是打開了,可丁兆坤真心是不想往裡進。他心裡想着:“查波先生手下的這幫人,怎麼一個個都是這幅熊樣,看人都把人給看扁了,對人一點規矩禮貌都沒有。”
“你兒子阿四?我不認識什麼阿四啊!”那大漢一臉的茫然,不知丁兆坤所說的阿四到底是誰。
“阿四就是丁耀祖!”丁兆坤氣得只想罵人。
“哦,你說耀祖啊!他現在應該在醫院裡住院呢。”
“什麼?醫院?!”一聽耀祖竟然進了醫院,昨晚在腦海裡一直徘徊不去的噩夢果然成了真!丁兆坤的膝蓋一軟,“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
等到丁兆坤悠悠醒轉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幾乎全是白色的,頭上有白色的燈、四周圍是白色的牆、身下是白色的被褥和牀單,腦袋後面枕着一個白色的枕頭。目光所及之處,看到的東西全是白色的。
“我怎麼會到醫院裡來的?”丁兆坤閉目凝神,仔細回想了一番剛纔在查波家別墅門口發生的事情。他因爲聽到耀祖住院,一時激動氣血上涌,加上被大太陽曬了半天,這才暈了過去。
就在丁兆坤凝神回想之際,他這間病房的門突然被人給猛地一下推了開來。
丁兆坤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那人已經撲到了他的病牀前,激動道:“阿爹,你沒事吧?!”
見到面前的兒子阿四,丁兆坤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幾乎都不敢相認了。只是短短一個月沒見,阿四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他的臉上顴骨凸出臉頰凹陷,像是好多天沒有吃過飽飯了一樣。光是面黃肌瘦也就算了,他的胳膊上還打着厚厚的石膏,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傷!
“阿四!我的兒!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見到從未吃過苦頭的兒子現在被摧殘成這幅慘樣,丁兆坤再也繃不住了,一把老淚潸然而下,抱着兒子便撒不開手了。
“阿爹,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告訴你,昨天晚上我上拳臺比賽了!而且還贏了!”阿四直到現在還沉浸在昨晚的興奮當中,可他卻沒敢告訴丁兆坤,自己最後是怎麼贏下的比賽。
那個魔鬼終結者最後不但沒有終結掉丁耀祖,反而被丁耀祖給終結了。人還沒送到醫院呢,就已經斷了氣。
“什麼?你還敢上拳臺打拳?!你就不怕被別人給打死?”丁兆坤雖然沒有去過金永·利賭·場那種聲色場所,可也聽別人說起過,想上拳臺打拳,那都是要簽訂生死狀的!雙方無論是誰,打死無怨打傷自負!這哪是打拳啊,這簡直就是在玩命!
“嗨,能打死我的人,只怕現在還沒生出來呢,阿爹,你看我是不是比原來壯了,你看咱這肌肉!”阿四爲了給爹寬心,故意把身上的衣服給撩了起來,展露出他這一個月以來魔鬼訓練的成果。
阿四原本的身材就不錯,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系統的訓練,身上肌肉的線條又更明顯了一些。
丁兆坤別的地方沒看,眼睛死死盯着阿四胳膊上的那些針孔印,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腕,指着那些泛着青紫的針孔印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沒啥沒啥,可能是昨天不小心傷到的。”阿四面露尷尬,偷偷地想要甩開丁兆坤的手。被打毒針這種事,說出去怎麼也算不上光彩。
一把年紀的丁兆坤,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發過火,他厲聲喝道:“傷到的?這明明就是打毒針留下的針孔印!你別騙我,跟我老實說,是不是有人給你打毒針了!!!”
這個憤怒的老頭,聲音大得幾乎能掀翻屋頂,嚇得外面路過的病人護士都差點摔倒。
面對父親的質問,阿四不敢隱瞞,默默地點了點頭,再也不敢吱聲了。
這種無聲的沉默就是最直接的答案,丁兆坤一直不肯相信劉星皓說的是真的,可沒有想到,現在全都證實不假。
他憋在心裡的那股怒火頓時間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從病牀上一咕嚕跳了下來,拉起阿四的手便要帶他回家去。
這時,一直躲在門外偷聽的那個彪形大漢連忙閃身出來,陪着笑臉恭恭敬敬地給丁兆坤鞠了一躬,雙手合十道:“丁老先生,你現在可千萬別走唉,我老闆查波先生已經在往這裡趕來的路上了。您再等一等,可以嗎?”
“等他?我等他奶奶個腿!”怒目圓睜的丁兆坤張口邊罵,壓根理也不理什麼查波,拉開門就往外走。
現在這個時候,丁兆坤哪裡還會顧忌查波的面子啊。自己好好一個兒子交到了查波的手裡,沒想到竟然被他給安排去打黑市拳!還給自己的兒子打毒針!這個查波的良心簡直比蛇蠍還要壞!跟這樣的人合作,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一件事!
現在再想想當初老村長爲何極力反對與查波合作種植罌粟,一定是他看透了這個查波的爲人,壓根就不能相信。如今看來,還是老村長英明睿智啊!
父子倆剛來到醫院樓下,就看見查波的那輛白色路虎車遠遠地開了過來,正好停在了他們的身前。
查波從車上跳了下來,滿臉關切地衝丁兆坤招呼道:“丁村長,一聽說您暈倒,我這就趕回來了。怎麼樣,身體沒事吧?”
“哼,託您的福,我這副老骨頭啊,還能再撐上個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