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看,這個是不是毛翠花?!”董大鵬指着監控興奮的大叫道。找了半天的毛翠花,終於在監控裡發現了她的身影。“怎麼她旁邊還有一個人?”
這臺監控是安裝在候診大廳的天花板上的,雖然只能在監控邊緣看到個遠遠的背影,但那特殊的扎辮手法,樑曉珺一眼就能認得出來,應該是毛翠花錯不了。監控裡的毛翠花並不是孤身一人,她手挽着另一個病友的胳膊,兩人的腳步都不快,一步一步的向着候診大廳的角落處走去。“角落裡是什麼?”
樑曉珺和董大鵬目光相對遲疑了半秒,突然異口同聲道:“是電梯!”
電梯間一共有六部電梯,六部電梯裡的監控錄像一一排查後,發現毛翠花她們所乘坐的,是三號電梯。
電梯裡的監控清晰度高了些,能看出毛翠花手中一直挽着胳膊的那個人,是一名穿着病號服的老太太。老太太一頭花白的頭髮,身軀顯得很是瘦弱,可她的臉上一直掛着慈祥的笑容。這位老太太樑曉珺一眼就認了出來,就是昨天在草坪曬太陽時,張羅着要給自己介紹兒子當對象的那名王阿婆。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了電梯,只可惜電梯裡的監控沒有收聲功能,不能聽到她們說的是什麼。待老太太站穩了身子,毛翠花按下按鈕關閉了電梯門,而她所選樓層的號碼既不是自己所住的九層,也不是老太太所住的十一層,竟然是……頂層!
看到這裡,樑曉珺的心裡“咯噔”了一下,一個十分不好的預感突然籠罩了她的心頭。
“奇怪了,她們上頂層去幹嘛?”董大鵬今天是夜班,傍晚才從家裡趕來的,壓根不知道下午發生的老太太墜樓事件。
可樑曉珺的心裡卻明鏡一樣,她此時在心裡默默盤算着一個問題:殺人是需要動機的!如果一個被人蓄意綁架蹂躪傷害的小姑娘有一天見到了仇人的母親,她會狠下心來複仇嗎?
電梯裡上上下下的人來回了好幾撥,可王阿婆和毛翠花卻都沒有下去的意思。隨着電梯的越升越高,樑曉珺的心卻感覺越來越發寒。她多希望那位王阿婆能自己走下電梯,讓毛翠花這個可憐的女孩洗脫嫌疑。但可惜的是,事態似乎正朝着最黑暗的那一面在前進着。
頂層到了,毛翠花攙扶着王阿婆走下了電梯。電梯外走廊裡的監控錄像顯示着她們哪都沒有去,而是一步一步走進了一旁的樓梯間。順着樓梯拾級而上,便是第一人民醫院頂樓的天台!
監控裡最後顯示的時間,是十四點五十分左右!而樑曉珺與於隊長在停車場發現這位老太太屍體的時間,是大約剛過十五點整!
看着樓梯間的門忽扇忽扇的漸漸閉合,樑曉珺覺得心裡面似乎有一種東西堵在了那裡,她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這麼多天來朝夕相處、呵護備至的一個可憐小妹妹,竟然會是一個狠心把老太太推下樓的人!難道仇恨,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失去仁慈嗎?
天台上並沒有安裝監控設備,所以這兩人在天台到底發生了什麼,世界上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樑曉珺鐵青着臉,耐住性子一直觀察着頂層走廊的監控錄像,直到監控時間顯示十五點二十分的時候,毛翠花才從樓梯間裡探了個頭出來。她孤身一人走進了電梯,像個沒事人一樣按下了九樓的按鈕。
“她竟然又回了九樓病房?”從下午王阿婆墜樓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去過九樓的樑曉珺頗感到有些意外,可監控錄像不會說謊,從下午三點二十之後,毛翠花就一直呆在九樓病房裡,竟再也沒有出過門,這個時間差可真是打的樑曉珺一個措手不及。
“大鵬!快跟我走!”樑曉珺再也坐不住了,拔腿就往監控室外衝了出去。董大鵬緊趕慢趕,終於趕了上來,他糊里糊塗的還不知道樑曉珺到底發的是哪門子邪火!嘴上又不敢多問,只得緊緊地跟在了後面。
乘上電梯來到九樓,樑曉珺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推開了九零一病房的門。她調監控查行蹤費了半天勁要找的毛翠花,竟然正好端端地坐在病牀上,嘴裡還啃着樑曉珺買給她的蘋果。
“曉珺姐,你怎麼了?”毛翠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到。
“毛翠花!你竟然還在跟我演戲!下午在天台上你到底幹了些什麼?快給我老實交待!”樑曉珺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憤怒,歇斯底里的爆發了出來。
“你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明白?”
樑曉珺上前一步,一巴掌打飛了毛翠花手中的蘋果。“還給我裝糊塗!你牽着王阿婆上天台去幹什麼?是不是你把她推下的樓?”
被揭穿底牌的毛翠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容覺察的慍怒,她從病牀上輕手輕腳的爬了下來,撿起了摔在地上的蘋果,嘴上說道:“這蘋果很貴的,我在老家的時候,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得上一回。”她用袖子輕輕擦了擦蘋果皮上的灰,竟又大大的咬上了一口,貪婪的咀嚼着果肉中豐富的汁水。
“你不要跟我裝瘋賣傻!再不老實交代,我可對你不客氣了!”樑曉珺肚子裡的火明顯是壓不住了,任誰被這麼戲耍一番,估計心裡都不會好受。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毛翠花瘋狂搖擺着頭顱,把頭上編織好的辮子都給甩的凌亂不堪。
“大鵬!你還等什麼,給她上手銬!”樑曉珺厲聲指使着站在大門處的董大鵬。
可董大鵬沒往毛翠花那去,反而朝樑曉珺這邊走了過來,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曉珺啊,我怎麼看她眼神不對啊!是不是又犯病了?”
蹲在地上的毛翠花現在看起來確實是不大對頭,目光中的那份緊張、焦慮、不安、慌亂怎麼全都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