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樹林裡, 一個人影正快速地掠過,但驚得樹上的鳥兒四處逃竄的卻不是這個人影,而是那尖銳的怒罵聲。
“孔續苓, 混蛋!馬上放老子下來!”即使頭昏得好難受, 臉也被狂風吹得沒了知覺, 但腦子中的潛意識告訴自己, 一定要停下來, 不計任何代價!否則小命難保。
“老子快窒息了,停下來!聽到沒有?咳咳……”開口的同時,冷風也一股腦地衝了進來, 害我被嗆個不輕。
“◎◎##%※※※××××※※#◎※%……”一連串髒話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託前世當混混的經驗, 再加上中國五千年文化底蘊的積累, 這髒話罵起來不僅沒有一句重複, 還是以成語的形式出口,在這個時代, 可謂是不折不扣的‘髒話大師’了。
五千年的文化果然不是蓋的,這損人的話說起來也有半盞茶那麼久,就在老子口水乾枯,快要暈倒之前,天旋地轉的情況終於結束了。
“來, 喝口水吧。”一股清甜的泉水被送到了我的嘴邊。正如懸崖邊的樹藤, 牢牢抓住是生命的本能, 就着孔續苓的手, 我把一大壺泉水都喝了下去。
“呼~~老子又活過來了!”
“不要動不動就自稱爲‘老子’, 你還很年輕,這樣也不文雅。”拿過空着的水壺, 孔續苓有些皺眉地糾正道。
翻翻白眼,我決定無視他。
“蓮,終於找到你了,我好開心啊!”說着老子又被狠狠地抱住了,只是少了在天上飛的程序。窒息感卻再次籠罩着我。
“孔續苓,你想謀殺嗎?還不快放開!”又被死神召喚,這種感覺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我又不是變態,纔不想再經歷一次。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終於發現了我的異樣,孔續苓放鬆了不少懷抱的力道,但雙手還是牢牢地禁錮着我。
“我又不會跑掉,你激動什麼?”我不以爲然地瞪他一眼,對他不放手的行爲還是看不慣。其實,最不習慣的還是被一個同性抱着,即使他名義上是老子的“妻子”!
可惡,即使要抱也是我這個‘丈夫’去抱他這個‘妻子’吧,怎麼全反過來了?
“我找了你好久,幾乎把整個地界都翻過來了,終於在這裡發現了你。這一年來,你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受欺負?身體還好嗎?有沒有人……”
“停、停、停!你一口氣問這麼多,讓我怎麼回答。”我不耐煩地打斷他,剛想繼續瞪他,但一接觸到那滿含溫情的雙眼,凌厲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變扭地轉過頭,敷衍地說道:“放心啦,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哪有別人佔我半分便宜的事!哼,你也太小看我了。”
聽完我的話,孔續苓只是寵溺地笑笑,繼續他深情的注視。直把我看得發毛。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窘迫地低頭,躲過他的視線,靠!真窩囊。
“因爲蓮很好看啊!”理所當然的恭維卻出自一臉誠懇的人,讓我想生氣都找不到藉口,真是……哼!算你狠!老子大人有大諒,不跟你計較。
“走吧,回家去。”還是回到老子的地盤比較保險,到時候……嘿嘿~~~
“家?”孔續苓聞言一愣,接着想到了什麼,終於咧嘴笑了:“對,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接着又激動地抱着我飛了起來。
“啊——放老子下來!我要走回去啊……”
可惜,激動帶感動的孔某人卻沒理我的話,照樣飛着回去了。
雖然速度很快,但……後果卻以我吐了一天爲終結。
吐得渾身發軟,我只有躺在牀上挺屍了。良心發現的孔某人也亦步亦趨地跟着我,悉心照顧着,真當本少爺是易碎的娃娃了。
而錯亂的一天更在我的昏睡下拉下了帷幕,明天會如何,只有待天亮了纔是我要考慮的東西,現在嘛,跟周公約會比較吸引老子。
一座古樸的院子裡種滿了各種稀奇的花卉,而花卉上彙集着更多顏色鮮豔的蝶兒,讓整個院子沐浴在一片光彩中,更加奪目了。
欣賞這一切的卻只有一個衣着普通的少年,雖然他面前放着的是街上最普遍的茶水,坐的也是破舊但乾淨的木椅,但少年身上那超然的感覺卻讓人不敢輕視,居於上位者的氣勢也絲毫不受影響的以他爲中心發散開來,這大概就是那些蝶兒不敢靠近他的原因吧。
“皇、皇公子,外面有人求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子來到少年面前,恭敬地說道。
“讓他進來。”放下手中的廉價茶杯,少年繼續看着嬉戲中的蝶兒,一點分享給旁人視線的想法都沒有。
“是。”清秀小子卻像習慣了般,低頭轉身出去了。自始至終都沒敢擡頭看少年一眼。
過了一會兒,幾個老人走了進來,其中有一個赫然就是孔續苓的父親——孔義勤,還有一個便是前千渡國的大將軍——楚斌斷。
“見過皇公子。”幾人一起朝着院落中的少年——前皇帝上官簫行禮。
“出門在外,不必這麼客套。說吧,有什麼新消息。”少年終於收回了觀賞蝶兒的目光,看着眼前‘忠心’的臣子們詢問道。
“老臣已經將以前散亂的近衛軍都聚集在了一起,還有一些逃出來的宮人,也被老臣暫時安置在城郊的府邸裡。其中還有幾位走失的皇親國戚,也被找到了。”孔義勤有些高興地稟告着。
“還有嗎?”少年微微點頭,波瀾不驚地問道。
“上次宮變的時候,有一隊士兵正在城外執行任務,所以逃過了一劫,老臣已經聯繫到他們了,此刻也聚集在城外的房子裡,隨時等待着皇公子的命令。”楚斌斷接着說道。
“有多少人?”少年的臉色終於鬆動了一點,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八百。”楚斌斷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人太少了點。
“知道了。”少年的臉色暗了暗,繼續拿起杯子喝茶。
“皇上!——呃?皇公子請放寬心,我們一定能重整朝堂的!”一個看不過去的老臣安慰地說道。企圖挽回大家的信心。
“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嗎?人手加起來不足一萬,其中還有一半多的人派不上用場,拿什麼去拼!?”少年淡然地瞥了還想說話的老人一眼,繼續道:“要不是丞相在城外還有些積蓄,這一萬人的生計都成問題。現在城裡盯着緊,別說是工作,就算露個面也有生命危險,這樣坐吃山空下去,再龐大的產業也會被吃垮的。”
“要不我們冒險回去取些銀子來。老臣在書房裡還有些銀票存着。”一個較爲天真的大臣提議道。
“不可能成功的,城裡的守衛那麼多,只要你一露面,別說是銀票,連一隻蒼蠅也別想帶出來。”前吏部尚書搖搖頭,否決了這個天真的想法。
“唉,有銀子就好辦了,可以召些人馬來,現在……”兵部尚書也同樣犯難了。
“不如去領國借,事後我們可以……”
“絕對不行,這次的叛變恐怕就是領國他們合夥做的,你這麼做不是送羊入虎口嗎?”孔義勤立馬截斷了外交部的進言。
“但是……”
“夠了,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少年皇帝揮揮手,阻止了大家的爭吵。
“是,臣等告退。”
“皇公子。”
看着沒有離開的前丞相,少年溫和地問道:“孔相還有何事?”
“老臣想去龕浦國一趟,特此向皇公子請示一下。”
“龕浦國?去那幹什麼,不會真想去借銀子吧?”上官簫有些奇怪地看着這個沉穩的老臣,不知道他腦袋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據消息來報,老臣那失蹤一年多的兒子可能在龕浦國裡,所以老臣想親自去核實一下,望皇公子恩准。”
“孔續苓?那個追着秦竹蓮而去的少年?”
“對,老臣很擔心他的近況,想去確認一下。”雖然兒子的武功非凡,但作爲父親,沒有親眼見到他平安,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見少年皇帝一直沒有回話,孔義勤有些着急地叫道:“皇公子?您……”
“好吧,我們一起去。”
“呃?一起去!”
“對,所有人一起過去。”少年皇帝越過老人,直接走向院中的花兒們,決定道:“一萬人一起去龕浦國,吩咐下去,馬上安排好,即刻啓程!”
少年伸手摘了一朵最豔麗的花兒,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接着便微笑地看着遠方,那龕浦國的方向。
有朋自遠方來,不知道主人開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