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差事必是極費力的,小石頭的身份畢竟不是普通人,現在又沒有親子鑑定,必須得經過慎之又慎的調查取證,才能證明小石頭的真實身世。這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事了,天家無小事,總不能滴血認親吧?那也太兒戲了!
雖然柳相思心裡明白蔣崢嶸在做什麼,可還是免不了想念他。自打成親以來,他們兩人還沒分開這麼長時間呢!
白日裡還好,有杏仁和核桃和她說話解悶,看蔣宜臻和趙斐然習武,時間倒是也好打發。
或是到老夫人處請個安、時不時再去大夫人那串個門子啥的。不過老夫人和大夫人那她都很少去,畢竟老夫人上了年紀,精力沒有年輕人那麼好,再說她心裡也擔心蔣崢嶸,話裡話外就要念叨到蔣崢嶸身上。
柳相思雖然知道沒危險,卻不能和老夫人解釋,只能耐心的安慰她。她本來心情就不是那麼高漲,再和滿心憂慮的老夫人湊在一起,簡直就是滿滿的負能量。
大夫人那就更不用說了,當家夫人,每天都忙得團團轉,沒時間招待她。
一天兩天的,很容易混過去。可五天過去了,蔣崢嶸還不回來,柳相思實在是百無聊賴,竟然打起敏敏小丫頭的主意!
倒不是別的,就是閒着沒事開始教敏敏識字,打發打發時間。
到了第十天,蔣崢嶸還沒回來,柳相思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徹底蔫兒了下來。
尤其是到了晚上,時間就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了。現在是初春時節,晚上還是有些涼意。蔣崢嶸不在身邊,縱是屋子裡點了兩個火盆,蓋着厚厚的被子也覺得渾身冰冰涼的。躺在牀上睡不着覺她就在想,這個交通基本靠腿的時代真是夠了!到底蔣崢嶸啥時候才能回來給她暖牀嘛!
不會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夏天,用不上他那個人體暖爐了吧?
一晚上就在細思極恐中度過,早上也是早早就醒了。近些時日連趙斐然那小子都納悶,怎麼師母竟然能一連這麼多天都起得那麼早看着他們練武?
往常柳相思都是累極了睡去的,自然睡眠質量高,蔣崢嶸起牀後,被子裡還是暖暖的,她還能熱熱乎乎的睡個回籠覺。晚上休息的好,自然就容光煥發。這幾日睡不着覺,白日裡就總是沒什麼精神頭,很疲累的樣子。
趙斐然小小年紀,有些事還不是很懂,只是有些疑惑。其實像柳相思這種情況,不過是孤枕難眠罷了……
呸呸呸!什麼孤枕難眠!只是冷得睡不着覺而已!
就是這樣,核桃提出晚上陪她一起睡,她負責給小姐暖被窩,柳相思還是馬上就拒絕了。她本來就習慣了獨自一人睡覺,雖說後來又習慣了蔣崢嶸……可那是不一樣的呀!
柳相思身體只有十四歲,現在情商也倒退回十四歲的少女了,堅決不肯承認丈夫不在家自己連覺都睡不好了!逞強的認爲她可是做了二十幾年的單身狗來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怎麼就沒了蔣崢嶸不行了?
不過柳相思並沒有硬氣多久,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在蔣崢嶸晚上進了房間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就做出了誠實的反應,飛撲到了他身上。
幸虧蔣崢嶸反應快,用手兜住她。柳相思也不鬆手,順勢兩隻胳膊摟着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他的腰,整個人就掛在了他身上。
屋子裡侍候的丫鬟杏仁和核桃嚇得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叫出了聲。她家小姐可真是膽子太大了!誰家的閨秀敢做這種事啊?還不得被人批評舉止輕浮啊!
眼看着大將軍沒有怪罪的意思,抱着柳相思不鬆手……核桃推了推杏仁,示意兩人趕緊偷偷溜出房間,不然等小姐回過勁兒來,肯定要彆扭上的。
杏仁回過神來,跟在覈桃後面往出溜。
臨出門時回頭偷偷瞄了瞄那兩人,姑爺就那麼抱着小姐往他們房間去,心裡喟嘆一聲,唉,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她們家小姐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做派,也就是姑爺還能容得下了,放到別人家,估計用不上一個月就得休回家去。瞧姑爺那樣子,說不定也正樂在其中呢!
兩個小丫鬟悄悄的從廳裡溜了出來,對視一眼,彼此的臉都紅的跟個番茄似的。想互相調笑兩句,可又啥也說不出來,只得訕訕的守在門口兩邊,以防有下人不知道將軍回府了衝撞了去。
俗話說的好,小別勝新婚。雖然才分別了半個月時間,可柳相思卻彷彿感覺過了一年似的。之前還能硬氣的不承認那些小心思,可等這人真站到她面前了吧,又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摘了他臉上的面具,竟然覺得他有些黑了,又瘦了。那心疼的勁兒上來,竟然連鼻子都酸了。
柳相思這股矯情勁兒上來,真是沒誰了,她那眼神得花成什麼樣啊能看出蔣崢嶸曬黑了?
蔣崢嶸本就是古銅色的皮膚,又是春日,不像夏日日頭那麼毒,他是辦公差幫皇上調查小石頭的身世,又不是去修城牆,能黑到哪去?
再說,他還帶着一層面具呢!要真是那樣,摘下面具還不得一半黑一半白啊?
不過他瘦倒真是瘦了,這半月時間,他跑了好些個地方,把小石頭流浪過的幾個地方都跑了一遍,就連雲州城都是去了一趟的。
十幾天時間,幾乎就是不眠不休了,就連吃飯也在馬上。這趟差事辦下來,真是沒法不瘦。
摸着他下巴上的硬硬的胡茬,柳相思真是心疼的不行不行的了。
就要從他身上跳下來去吩咐人給他準備飯菜,腰卻被蔣崢嶸緊緊的摟住,不讓她下來。
柳相思這才發覺倆人的動作有些曖昧啊,而且、貌似、好像是自己主動往他身上撲的哈?臉上一下子爆紅起來,真是……真是……真是太丟人啦!她她她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小心翼翼的瞄了瞄蔣崢嶸,心裡偷偷的想着,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行爲舉止太輕浮了?古代的男人不都是喜歡柳香雪那種端莊賢淑的白蓮花型的嗎?
她真是太不小心了!現在這時代對女人的約束多麼的嚴格啊,言行坐姿都得按着規矩來,有一點不合時宜的舉動都會被人詬病沒教養、舉止粗俗。
她行爲那麼……奔放,這在古代可是大忌啊!
蔣崢嶸可不知道懷裡的小妻子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正全心全意的享受着妻子對自己的依戀,且陶醉不已。
他半生坎坷,尤其臉上受傷之後更是孤僻起來。每次回到院子裡都是冷冷清清的,於他來說,在府裡和在朝堂上沒什麼區別。甚至他寧可待在兵營裡,至少和那些士兵待在一起,他還能覺得這日子有些鮮活。
然而自打柳相思進了門,他的生活就變了個樣。尤其是這半月時間,讓他嚐到了一種前半生從未有過的感受——相思。
皇上交給他的任務是個重任,雖說聖上也急於知道小石頭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孫子且是唯一的嫡孫,卻也吩咐他爲了穩妥起見,就算多花些時間,也要將事情查證清楚明白。
命人給柳相思捎了口信之後就打馬出城,就着手頭上僅有的一些線索去查驗考證。
趕了一天的路,他都到了驛站休息了,卻如何都睡不着覺了。如同在家中坐立不安的柳相思一樣,百里之外的蔣崢嶸也是輾轉難眠。
須臾時間,他猛地睜開雙眼翻身而起。直接去將驛站的老闆從被窩裡揪了起來,讓他給自己準備好馬和乾糧,要連夜趕路。
那老闆正睡得迷迷糊糊呢,被人從牀上揪起來自然心情不好,可對上蔣崢嶸那雙利眼,什麼也不敢說,乖溜的去按照他的吩咐準備馬匹和乾糧去了。
因爲蔣崢嶸此次是密差,所以也沒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拿了一個宮中一品侍衛的腰牌,故此那驛站的老闆還不是很怕他,還敢在悄悄的腹誹:看那人的眼神,神采奕奕的,可真不像是長途奔波了一天的人。自己要夜裡趕路不讓人休息,早晚累死他!
就這樣,蔣崢嶸每到一地幾乎沒有休息時間,白日查證,晚上趕路。換馬不換人,這纔在半月之內趕了回來。路上吃了不少苦,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他這麼不辭勞苦的是爲了什麼?
還不是爲了家中的小嬌妻?
將柳相思抱在懷裡,胸腔中那股子滿足感不斷的膨脹膨脹,將他的整個人都填滿。蔣崢嶸忽然覺得岳丈給她起得這個名字實在是妙極,相思,相思,她可不就是讓人相思的?
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一日不見,思之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