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蔣家沒幾天,柳相思就適應了這種舒心又有規律的生活狀態。
蔣崢嶸早早的起來去上朝,大多數時候他的手腳輕的讓她感受不到任何動作,偶爾朦朦朧朧間醒過來則是他心血來潮在自己臉上狠親一口擾人好眠。
睡到自然醒就能看到蔣宜臻和石頭兩個在院子裡打拳,原本小敏敏總是在一旁搗亂,時間長了,她也膩煩了,就自己跟在幾個丫鬟姐姐的身後找她們玩。
等她梳洗好了把幾個人叫進來一起吃個早飯,然後要麼去書房裡練字,要麼練練繡花兒,再不就是逗小敏敏玩兒。
多麼類似離休老幹部的生活!這樣的生活狀態可是她從高中就開始夢想的啊!一邊享受着杏仁的按摩服務,柳相思嘴角露出愜意的微笑。
“小姐小姐,老夫人跟前的翠毓姐姐來問,您準備好了沒有?老夫人那邊已經隨時準備好可以出發啦!”
哎呀糟糕!
柳相思連忙從牀上彈了起來。
眼看着臨近年關,家裡事情不少,可她是新進門的媳婦,還是次子媳婦,主持中饋這樣的事情自然落不到她身上。只是家裡人都忙忙碌碌的,就她一個人在那閒着無事倒也有些無聊。於是昨日她去老夫人那裡請安的時候就和婆婆大人提起過,想出門去逛逛。
蔣家是武將世家,不像是那些書香門第規矩多、要求嚴,老夫人又好不容易盼來個這麼漂亮的兒媳婦,對她很是喜歡,自是滿口答應,說年輕人不該天天待在家裡,該多出去走走,認識認識人,開闊開闊眼睛。
又笑眯眯的問她要去哪裡串門,吩咐大夫人幫她準備馬車和串門要帶的禮品。
柳相思來京城的時間不長,又受流言所苦,在京中還沒什麼朋友,她想出去串門主要是想去鄭王府探望探望鄭老王妃。
要說人和人之間是要講緣分的,她和鄭老王妃就是對上了脾氣,對她老人家的感情比甚至對待她正經的婆婆還要深。畢竟她剛剛嫁進來沒多久嘛,雖然兩人相處也很愉快,婆婆每次看見她臉上都帶着笑,很慈愛。可她對婆婆就只是尊敬,像是對領導。
和鄭老王妃之間呢,雖然相處的時間也並不夠長,但她在莊子裡時就把老王妃看做自己的外婆、奶奶,老王妃待她也像親孫女一樣,多有照顧。
在雲州城時她尚且十分惦念她老人家,現下在京城了,又不用事事看着楊氏臉色,不方便出門,自是希望能去鄭王府探望探望她老人家。
老夫人聽說她要去鄭王府,頓時也來了興趣。
她同鄭老王妃是多年的朋友了,當時皇上賜婚,她聽說賜給兒子的柳家五小姐是個容貌醜似癩蛤蟆的姑娘,心裡是萬分不是滋味兒。聽說她見過這位五小姐還專門去找她打聽過,結果她就是笑笑,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讓她只以爲這個兒媳婦果真貌醜無比,她不好在背後道人長短呢!
真是把她嚇得夠嗆,差點當時就掉下眼淚來!回來以後那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心疼小兒子命途多舛,受了那麼多苦難,偏偏還是聖上賜婚,讓他們蔣家連拒絕的餘地也沒有。
現在想來,幸虧是賜婚,不然這麼漂亮又閤兒子心意的兒媳婦,她上哪去找?
那鄭老王妃也是知道聖上賜婚他們蔣家不能抗旨不尊,這婚事是無論如何都必須成的,故意做出那幅樣子唬她呢!偏偏她還就被她給唬住了,日日茶飯不思,在菩薩面前唸經給小兒子祈福,整個人都瘦了不少。
不行!她得去鄭王府找她算賬去!
當即吩咐下去,準備馬車,她明日要和兒媳婦一同出府串門!
柳相思和大夫人都嚇了一跳,可老夫人是長輩,她吩咐下來的事情大夫人都不好推拒,別說是柳相思這個新過門的兒媳婦了。大夫人連忙應承,一連串的吩咐下去要僕從準備好一應用品,照顧好老夫人,切不可出一點點差錯。
這可是第一次和老婆婆一起出門啊!柳相思自是緊張不已,等蔣崢嶸下了朝回來把這事跟他一說,他卻只是點點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柳相思垂頭喪氣的用拳頭錘了他一下,有點不高興。知道他話少,可她心裡忐忑不安的,跟他說點事,就點點頭,連句‘知道了’都沒有,更別說囑咐她些婆婆的喜好,安撫她兩句了,真是個悶葫蘆!
要這麼說,柳相思可真是冤枉蔣崢嶸了。男主外、女主內,古代男人是不管內宅的事的,這妻子和母親出去串個門,多大點事兒啊?用得着《孫子兵法》《岳氏經略》《兵事要解》嗎?
這些根本不是蔣崢嶸用腦子的範疇嘛!他根本不明白爲什麼妻子隱隱的擔心,忽然間的情緒轉變是怎麼回事好嗎?
可惜女人不講理起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蔣崢嶸越是一言不發,拿着一本《岳氏經略》靠在牀上時不時的翻上一兩頁的一本正經的模樣,她就越是來氣。
小炮拳噼裡啪啦的往蔣崢嶸身上招呼,反正他身子骨像是鐵打銅鑄的一樣,纔不怕打壞呢!
一心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打了好幾下,忽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小手已經被蔣崢嶸給捉住,整個人也變成他躺在牀上,她伏在他身上的不和諧姿勢。
“疼不疼?”
啊?這一晚上都沒把他逼出一句話,開口就問自己疼不疼?
恕柳相思的腦回路跟不上大將軍的思維,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見小妻子這幅迷糊的模樣,蔣崢嶸一雙黑眸幽暗得像是個漩渦,能吸走人的魂魄似的。原本氣勢洶洶的柳相思倒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分一樣,氣也短了,臉也紅了,眸子也不敢往蔣崢嶸臉上照亮了,低着頭覷着他的衣領,數數他裡面穿了幾層衣物。
竟是這麼色厲內荏!
蔣崢嶸差點笑出聲來!
憋着笑,將她的小粉拳頭舉到嘴邊吻了一下,聲音悶悶的問道:“打疼了沒?”
原來是問她的手打疼了沒!柳相思震驚的擡頭去看蔣崢嶸,彷彿不認識他了似的。
將軍大人,您老人家的人設不應該是冷酷無情嗎?什麼時候點亮了撩妹既能?
可對上他那雙幽暗的黑色雙眼,柳相思卻怔怔的動了動嘴皮子然而什麼話也沒說出來,那些破碎的隻言片語都被含進了大將軍的口中。
恍恍惚惚間她才隱約想到了原因——蔣崢嶸不是屬於她筆下的人物啊!就連柳相思那樣的白蓮花女主都能黑化,更別提這個原本就不曾有過設定的超級醬油瓶了!
所以說……未來蔣崢嶸是個什麼樣子,全得靠她去挖掘咯?
彷彿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柳相思卻來不及多想什麼,將軍大人一進入正題,她馬上腦供氧不足,重重的哼了一聲。
說實在的,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大齡男青年,從來都是潔身自好,沒什麼經驗,在馬上他是馳騁疆場的神勇大將軍,可在牀上麼……實在是沒有他在馬上那麼神勇。
尤其是還在新婚,處於探索階段,常常控制不好力道。實在是鬧得狠了,柳相思也疼,就又使勁給了他一記小炮拳。可是鋼筋鐵骨的那位似乎沒法反應……
柳相思:嗬!還真挺疼……
她的體力怎麼能和將軍大人相比,荒唐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蔣崢嶸去上朝時她還睡得和死豬一樣的。起來以後也是覺得腰痠背痛腿抽筋,心裡把那莽夫恨得要死,這個狀態,叫她怎麼出門啊?
擡眼正好看見蔣宜臻和石頭在外面打拳,她心思一動,她也不求練成個武林高手,能像上學的時候做廣播體操一樣,能強身健體不也挺好的嗎?
說做就做,把杏仁和核桃兩個支了出去,她站在窗子那,照着外面蔣宜臻和石頭的動作自己在那瞎比劃。
可要是習武這麼簡單的話誰還用拜師學藝啊?全都自學成才得了!就是小石頭,被柳相思開了外掛根骨極佳的練武好苗子,也是按照蔣崢嶸的指點踏踏實實紮了三個月馬步才學打拳的。
她自己在屋裡瞎比劃的後果就是閃了腰,被兩個粗使婆子給擡到牀上去的。
杏仁嚇壞了,要給她請大夫,可柳相思哪裡有臉面因爲這事請大夫?幸虧她扭得不是很厲害,那婆子也是個有經驗的,說是不用吃藥,讓丫鬟幫她按摩按摩傷處,把經絡揉開了就好。
柳相思連連點頭,杏仁也只好跟婆子學了手法,讓柳相思伏在牀上,她力度適中的給小姐揉捏着。柳相思深覺沒臉,蔫蔫兒的不肯吱聲。
剛開始揉還有點疼,後來就很舒服了,她這思路就跑了十萬八千里,開始享受起來。直到翠毓來催,她才哎呦一聲從牀上跳起來,完了完了,這出趟門還得老夫人派人來催,這不是更沒臉嗎?
丟人都丟到老婆婆那兒去了!都是那莽夫害得!
一邊被丫鬟們簇擁着慌慌張張的往老夫人那兒去,柳相思一邊尋思着怎麼懲罰一下害她丟臉的將軍大人。
這是古代,不能跪搓衣板、遙控器、睡客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