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回到家後拽着兒子的耳朵就把他拎到自己院子裡去審,待他把前因後果都交代了,楊氏真恨不能沒生過這個兒子,一把把他給掐死!
有這麼信任外人,反倒把自己親妹妹置於死地的嗎?腦子被狗給吃了?
可到底是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她又能如何?再打斷一次他的腿?還是告訴老爺,讓他從此厭棄了這個兒子?
只能罰了兒子讓他去跪祠堂,讓人在外面嚴加看守,絕對不許大少爺出府,算是把他軟禁起來了。
要是再讓宋鵬義找到可乘之機,那真是要雪兒的命啊!
楊氏這當孃的,爲了這一兒一女,真是操碎了心吶!
女兒受到二次傷害,楊氏生怕她想不開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那真叫一個嚴防死守。柳香雪做什麼身邊都得有人看着,不管是睡覺還是如廁。
但幸運的是,柳香雪這次的反應倒沒有之前大。並沒有出現抓狂和傷害自己的傾向,但是卻有一個後遺症,回來的當天,楊氏守在她牀前不停的開導她。柳香雪就只是笑,和母親說她懷孕了,而且態度非常堅定。
說她就當被狗給咬了一口,可孩子是無辜的,她已經失去一個了,說什麼都要把肚子裡的這個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楊氏當然知道,女兒此生都不可能懷孕,她肚子裡當然什麼都沒有。
可無論她怎麼說,柳香雪就是不信。就算找了郎中來給她看診,她還是不信。而且還總是神神叨叨的摸着肚子,溫柔的和肚子裡的‘孩子’說話。
這樣的症狀可是把楊氏給嚇壞了……她以前見過這樣的人,可能是孩子沒了受了刺激,現在又受了精神上的打擊,就、就……楊氏無論如何也不願將那樣的詞彙用到自己女兒身上,可她已然心裡有數雪兒現在的狀態非常危險。
現在柳香雪每天都會乖乖的把楊氏給她準備的補身子的藥和補品吃掉,天氣好的時候還會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按說這樣的狀態楊氏應該放心了,但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比之前還要提心吊膽的,因爲她知道柳香雪這是在‘養胎’。
眼看着女兒這個狀態越來越嚴重,楊氏只得事事順着她,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她跟人打聽過,女兒這樣的情況,只要過得順遂,有可能情況越來越好,而且如果不受到什麼大的刺激,一輩子都不會復發。但如果讓她受到刺激,情況就會更嚴重,可能就真的會變得瘋瘋癲癲的……
楊承之下了衙就到柳府來探望柳香雪,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上次給他打過的那人又在到處說表妹的壞話,被他當場抓住,那人卻死不悔改,一口咬定柳家三小姐就是*蕩婦,全城皆知,楊承之偏偏逮着他一人要打要殺的,豈不可笑?
楊承之怒的要下手,那人還梗着脖子喊呢:“讓人睡了一次可能是她被宋家二少用強,現在全城都知道了,名聲臭成這樣,她還二次、三次的和宋家二少爺睡覺,不是上趕着倒貼的小婊子是什麼?”
上次被楊承之打了一拳十分的沒面子,現在當着他的面這麼辱罵他的‘姘頭’真是相當爽。
裂開嘴得意的嘿嘿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是不是柳家三小姐看不上你,卻偏偏要和宋家二少爺在一起,所以你惱羞成怒?照我說,那宋家二少爺從相貌到才華都不如你,柳家三小姐寧可選他也不選你,莫不是他那方面比你強?”
這人這麼嘚瑟……楊承之自然是沒手軟,狠狠的揍了他一頓。
不過打人歸打人,那人捱了打還梗着脖子信誓旦旦的說的那些話讓他覺得有些不尋常。讓人到街上打聽一圈兒,很容易就將前些時日如意客棧發生的那些事兒給打聽了出來。
他氣得火冒三丈,恨不能衝到宋家去把他那個表哥宋鵬義給揍上一頓!舅舅這麼正派的人,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禍害出來!
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表妹……所以他一下了衙就到柳家來報道了。
說起來楊承之和柳香雪有一段日子沒見到了,前些時候柳香雪流產坐小月子,不能見面。而且柳香雪會流產多多少少也和楊承之有點關係,雖然怪不到他頭上,但是楊氏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不願他和女兒再見面。
可是……之前雪兒就喜歡和承之說說話,她如今這個狀態,說不定承之還能開解開解她呢?
於是也沒攔着,便讓楊承之去——什麼也沒有女兒的身體重要。
果然,柳香雪的狀態不錯,說話聊天都很正常。也不像和楊氏說話時那樣,三句兩句就要提起她肚子裡的‘孩子’。
楊氏十分欣慰,彷彿看到了女兒病情康復的可能性。
誰知道等楊承之走了,女兒突然主動到她的院子裡來了。
而且開門見山的說道:“娘,我不想嫁給宋鵬義。他是個禽獸!畜生!我寧可去死,也不會嫁到宋家去!”
楊氏心裡一酸,“好,不嫁他。你不願意,母親和父親都不會逼你。只要你好好的,娘什麼都依你。說什麼死不死的?不許你再提這個字!你要是再提這個字,就是要母親的命啊!”
看着母*漸蒼老的模樣,柳香雪也心疼,便不再說那些話,只是點點頭應了下來。
將手扶在肚子上摸了摸,“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說起孩子,她臉上就浮現出溫柔的笑意。
楊氏:……
她想說柳香雪根本沒有懷孕,可這話她早已說了無數遍了。不管她怎麼說,雪兒都不相信。堅信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寶寶。
她就只能順着女兒說道:“那咱們回雲州城去,娘好好給你物色個好夫婿……”
不等她說完,就被柳香雪給打斷了,“娘,我想好了,我已經是個破敗的身子了,就是嫁到別人家去,人家也只會嫌棄我。”
“我們柳家的小姐,誰敢嫌棄!”一說起這個,楊氏馬上瞪起眼睛。誰敢瞧不起、欺負她女兒,她絕不會饒了他!
柳香雪微微一笑,顯然已經對自家的狀況非常的瞭解,“娘,我都想好了,咱們家現在已經不如原來了,就算回了雲州城,也不一定有人肯娶我……”
對於自家現在是個什麼情形,楊氏肯定比女兒還要更瞭解。這些話她也和丈夫說過,可同樣的話由女兒嘴裡說出來,她心裡酸酸的,特別不是滋味兒。
“我出事這麼久,表哥還每天來府裡看我,只有他是不嫌棄我的。舅舅也疼我,我嫁給表哥比嫁到別人家肯定強上百倍的。娘,我想嫁給表哥。”柳香雪繼續說道。
楊氏當然也知道……可女兒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文華郡主那樣好的親事,她那個嫂子,肯定不會同意承之棄郡主選雪兒的。
她儘量着用婉轉的詞彙,不想打擊到女兒,“雪兒……你表哥已經定了親事……你那舅母……”
她說的這些柳香雪早就考慮過了,“娘,我知道,可是表哥和文華郡主不是還沒成親呢嗎?表哥心裡有我……我一直都知道。比起文華郡主,他肯定更願意娶我!要不也不會每日都到咱們家來和我說說話!只要我和表哥生米做成熟飯,他肯定會對我負責任的!”
楊氏看着對這一切娓娓道來絲毫沒有羞澀臉紅意思的女兒簡直瞠目結舌,什麼生米煮成熟飯?哪個下人敢在三小姐面前這麼嚼舌根?這樣的話竟然能讓小姐聽見?
若是放在一般人家,小姐敢這麼說話,甭管是小姐還是小姐身邊的下人,從上到下都要挨罰的。可現在柳香雪情況特殊,楊氏也不敢深說她,只得將心底的不悅壓下,說道:“就算承之願意,你那個舅母也不會肯的。雪兒,聽話,孃親不會害你,肯定會幫你選一門好親事。等你出嫁時,母親給你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到了婆家你誰的臉色也不用看,舒舒坦坦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別人都得巴結你!”
楊氏這麼說,柳香雪卻不心動,貪圖女子嫁妝的,有幾個是有真本事的?連給她表哥提鞋都不配!她纔不嫁那樣的男人呢!
爲了說服母親,柳香雪說出自己心裡的盤算:“娘,你放心,舅母那裡……只要說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表哥的,舅母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要真是有個承之的孩子倒還好了!
楊氏不僅沒有呵斥女兒不守規矩的想法,反而遺憾的想到。
雖然柳香雪這個想法不是很容易實現,但卻也爲楊氏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她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實施女兒這個想法的可能性……
柳香雪見母親已經不像剛纔那樣態度強硬的反對,知道她已經被自己說動了,便準備離開,讓母親獨自一人好好想想。
臨走之前,卻還笑着和楊氏留了一句話:“母親,您可得快點,我肚子裡的孩子可不等人,要是時間久了,舅母恐怕不會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