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蔣崢嶸的一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將屋內的所有人的深深的震驚了。
老夫人連忙問道:“什麼藥?你到底吃了什麼藥?來人吶!趕緊給我去請御醫!孽子!你這孽子啊!”
眼看着老夫人氣都喘不勻了,楊氏連忙扶住她,幫她順氣,“親家莫慌,哪有男人會自己吃那斷子絕孫的藥的?大將軍這是看我帶了二丫頭來,怕五丫頭心裡不高興,故意這麼說呢!”
老人家這才緩過一口氣兒來,不過蔣崢嶸又說道:“不用請御醫了,我聽說錢大人的妾室給他下了這藥,以後就沒有子嗣煩惱了,我不需要庶子,瞧着這藥不錯,就讓人去買了點兒吃吃看。”
孽子!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老夫人氣得不行,立馬把蔣崢嶸身邊的親兵都叫來了,挨個審問。
蔣崢嶸不管那麼多,拉着柳相思就回自個兒院子裡去了。
她多希望兒子這是不願納妾,故意找的這個藉口。
可惜,親兵們不僅將錢大人家的事給交代出來了,更是把哪裡買的藥,藥的成分是什麼,每種成分有幾斤幾兩說的一清二楚。
老夫人聽了,怔怔的呆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的說道:“孽子!孽子啊!”
回去的一路上,柳相思都沒有說話,她定定的看着蔣崢嶸的背影,魂魄卻飛到了天際去。
她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嘴脣噏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聲音,眼淚就滾了下來。
進了屋子,蔣崢嶸就把她抱在腿上,伸手幫她把眼淚擦掉。
他的手因爲常年練武、拿武器磨出不少老繭,摸在柳相思臉上會感覺有些剌剌的。可柳相思不管,握着他的手,貼在臉上,使勁的哭了起來。
柳相思原本是個很堅強的人,畢竟現代社會,哪個女孩子也不會因爲愛哭而獲得更多的照顧,只會被看不慣的人大罵是‘綠茶婊’。柳相思也是,二十餘年的生活將她武裝成了一個堅強的人。
可是嫁給蔣崢嶸之後,她似乎愛哭起來。
把蔣崢嶸哭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最受不了柳相思的眼淚。只得用另一隻手去擦她的淚珠兒,無奈的說道:“好了,哭什麼。”
“你!你!你!那個藥、你……你真、真吃了?”柳相思哭得都抽了,一句話分成了好幾句才說完。
蔣崢嶸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輕‘嗯’了一聲。
柳相思哭得更厲害了,使勁去砸他的胸膛,“你吃那藥作什麼!嗷~爲什麼!你爲什麼啊!爲什麼!”
其實她心裡怎麼能不知道是爲什麼?還能爲了什麼?
從遠古時*始,雄性憑藉本能爲之爭奪的就只有兩種,領地和繁衍。哪裡會有人主動吃那絕子絕孫的藥的?他這麼做,還不都是爲了自己?
之前蔣崢嶸就勸過她,只喝黃御醫開的藥調理身體就好,不必再吃老夫人到處打聽來的那些偏方,有沒有孩子他都不在意。
柳相思知道他心疼自己,可老夫人那邊也是不能敷衍的,所以就總是揹着蔣崢嶸偷偷的把藥喝掉……
“好了,以後娘不會拿這事難爲你了,不許再喝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嗯。”柳相思抽了抽鼻子,輕輕答應了一聲。
蔣崢嶸這個人,冷漠起來能把人給凍死,但是對柳相思,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得融化成一灘水。
像哄小孩子睡覺一樣拍了拍她的背,“剛纔沒吃飽?咱們再去用口吃的。反正不用吃那些藥了,以後你也不用忌口,該怎麼吃怎麼吃,把瘦下去的都補回來,硌手。”
柳相思還是輕輕嗯一聲,卻還是摟着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不起來。
蔣崢嶸無奈,嘆了口氣,便把柳相思抱了起來,抱到放糕點的桌子前,讓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想要出去讓下人再給妻子做些吃的補補身子,柳相思卻就是摟着他不鬆手。
她方纔哭的厲害,現在還一邊吃着糕點,一邊抽抽噎噎的。
“唉,還生什麼孩子,你這性子就和養個孩子似的……”
難得的,話這麼少的人居然也抱怨了一句。
要說今兒最受刺激的,除了老夫人,自是少不了大夫人。
既是蔣崢嶸吃了那藥,二房就算是斷了傳承。她從現在開始就得從族裡物色些聰慧伶俐的孩子了,免得老夫人將主意打到她們大房身上。
將老夫人情緒安頓好,燃上一柱安神香,大夫人才退了出來。她的神色也非常疲憊,滿臉的凝重。
一出來就看見守在門外的婉娘,方纔老夫人情緒不穩,也沒工夫招待客人了,便命人將柳夫人和婉娘送走了。楊氏早已不見人影,婉娘卻一直等在門外。
見大夫人出來連忙湊了過來,期期艾艾的問了一聲:“老夫人怎樣了?”
大夫人同她不熟,只是她是妹妹的小姑子,還須給三分顏面,便回道:“郎中說老夫人是一時受了刺激有些受不了,睡上一會兒便好。婉娘儘管放心……我派人送你回府吧,免得家裡人擔心。”
她實在是累了,便想送客。而且這婉娘原本是想給蔣崢嶸生孩子納的,如今……還留着她做什麼?
大夫人說着就要走,婉娘狠狠心,抓着了她的袖子,“大夫人,我,我有事兒想和您說。”
“嗯?”
“我、我想給大將軍做妾!”婉娘鼓起勇氣,堅定的說到,
“這……”大夫人有些驚詫,“剛纔你也看到了……”
婉娘打斷大夫人的話,“正是因爲看到了,我纔想,纔想……”
這麼主動的和人說自己想做妾室,饒是婉娘臉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蔣崢嶸方纔護着柳二夫人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這樣的男兒,世間少有。誰會爲了妻子不能生養,未免她受到壓力,寧可自己喝下絕嗣的藥?
作爲女人,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簡直此生無憾……所以哪怕是做妾,而且一輩子不能生養,她也願意。便是容貌上有些瑕疵,可他一直帶着面具,聽說他這個面具從未摘下來過,那也沒什麼的吧?
其實不光是婉娘,當蔣崢嶸說自己吃了絕嗣藥的時候,那一瞬間她對柳相思也是滿滿的羨慕嫉妒。
楊氏回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她女兒,柳香雪見母親回來了,連忙起身坐好,眼睛晶晶亮的,着急的問道:“母親,怎樣?蔣家可把人收下了?”
原來楊氏今日會上門去送人,竟是和柳香雪共同謀劃過的!
雖然知道蔣崢嶸和柳香雪對柳家是不假辭色的,肯定不會聽他們的安排。但二人商議過,老夫人是長輩,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熱鬧,沒有不希望自家子孫滿堂的。
只要搞定了老夫人,不怕蔣崢嶸和柳相思不乖乖聽話。
楊氏只好將在蔣家的事給女兒講了一遍,解氣的說道:“呵呵,老天長眼,那小賤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這也算是對她最狠的懲罰了。”
女人有孩子和沒有孩子的差別是很大的,能給家裡添丁的女人就是‘有功之臣’,不說是尋常家庭,便是宮裡都是一樣的,母憑子貴,孕育了子嗣的,都能晉上一級。
那些沒有子嗣的,年紀輕顏色好時,或許還能受寵些時日,色衰而愛弛,等年紀大了,更有新人勝舊人,只怕男人根本都想不起來她了!
可待柳香雪聽完,立馬沉下了臉。什麼柳相思能不能生養的,她根本不在乎!
不管母親怎麼說柳相思以後的日子會多麼多麼的悲慘,她卻只能看到現在蔣大將軍對她全然的維護!
而她呢?和柳相思的幸福相比,她過的簡直是地獄一般的日子!甚至原本應該維護她的親人都能毫不猶豫的出賣她!
憑什麼?憑什麼!
手下的錦被都被她抓的變了形,楊氏見此連忙安慰她道:“雪兒,別生氣,那個小賤人娘一定不會讓好過的,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你放寬心,不許再生氣了,生氣傷身,知道嗎?”
說起‘傷身’,柳香雪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
一邊溫柔的撫摸着肚子,一邊說道:“對不起,寶寶,母親太激動了,不該這樣。母親再也不會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楊氏看着女兒這幅模樣,心裡酸酸的,雪兒的這病,好像一點好轉都沒有。
待柳香雪的氣息平復下來,才又問道:“孃親,表哥的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見母親猶豫不決,柳香雪的目光立馬凌厲起來,“母親!你還想猶豫到什麼時候?我肚子裡的孩子不等人!待月份大了,便是您想讓我嫁給表哥也沒辦法了!”
眼看着女兒又要激動起來,楊氏趕緊低頭,“好好好,母親都照你說的做!都照你說的做!”
柳香雪這才滿意,點點頭,“好,母親,我這也是沒辦法……若是連表哥這條退路都沒有了,你叫女兒怎麼辦?”
楊氏沉吟了一會兒,終於吩咐下人:“秋意,你去看看,今兒休沐,表少爺怎麼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