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巔峰之戰
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也許是陽光就要來臨了吧。
楊凌城外十里,落日小亭。
這是舒勇和邵彷約定決戰的地方,邵彷還未來,舒勇已經到了,他一夜沒睡,但精神依然好的出奇,全身的筋脈都處於緊繃狀態,他已經在這裡來回走了好幾遍,土地由於晨露的關係還有點潮溼,舒勇知道邵彷的輕功不錯,在這裡恐怕就施展不開了,潮溼的土地畢竟不如堅硬的石板路好借力,舒勇笑了笑,天時地利都在自己這邊,邵彷今日若來就是他的死期!
邵彷呢?他會來嗎?
他一定會來的,因爲他不相信昔日的舒勇真的會變的無情,他也還想問舒勇很多問題。
晨霧,太陽出來了。
一個人從晨霧中走來,鞠樓這背,不是邵彷,而是一個老人,一個賣板栗的老人,秋天是乾果盛產的季節,雖然現在已到冬天,但板栗的價錢還是一樣的高。
舒勇連看都沒有看一樣賣板栗的老人,那老人坐在離舒勇距離六丈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能聞到板栗的香味。
舒勇忍不住走了過去,掏了一張紅毛爺爺說道:“老頭,來半斤板栗!不用找了。”
老頭遞給舒勇半斤板栗,還熱乎着,兩根手指一捏就會露出香噴噴的果實,舒勇邊走邊吃又退回了落日小亭,等着他的敵人。
那老頭蹲坐在原地,閉着眼睛養神,似乎已經睡着,畢竟這麼早起來還是有些勞累的。
舒勇卻不管這些,剝一個吃一個,還沒有吃完,邵彷就已經到了。他手裡提着一把劍,一把被紅布裹住的劍,紅布裹住了寶劍的光芒,也裹住了邵彷的殺氣。
等邵彷走近,站在舒勇對面時,舒勇才冷笑的說:“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
“你本不該來送死的。”
“可是你在等我,我從不讓我的朋友等我太久,久了他就會覺得累。”
“哈哈哈。”舒勇忍不住大笑:“我們還是朋友?”
邵彷面不改色的說:“是。”
簡短的對話,兩人都不再說什麼,到了這種地步已不需要多說什麼。
但邵彷仍然沒有拔劍的意思,他突然問道:“你約我決鬥的消息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怎麼今天只有你我在這裡?難道就沒有多事的人看戲嗎?”
舒勇看着邵彷,眼神就像一把刀,一字字的說:“你認爲有人敢來嗎?”說完瞟了一眼賣板栗的老頭,又說:“也許那老頭就是,你怎麼不去殺了他?”
邵彷沒有回頭,他剛纔來時就見到了那老人,不僅看到了他的孤獨和寂寞,也看到了他的板栗,就像現在看着舒勇手中的板栗。
邵彷並不餓也不渴,他已吃過早飯,油條、豆漿。
但他的劍卻渴了,要飲人血,舒勇的血,或者…他自己的血。
他們就站在那裡,都沒有動,都在等對方的破綻,誰也沉不住氣,誰就會露出破綻,露出破綻就意味着死。
冬天到了,兩人都穿着長袖,舒勇的手就藏在袖中,舒勇的刀卻立在身旁,插在土裡。因爲那把刀很大,很重,刀柄上一個骷髏頭分外的猙獰的,但邵彷並不害怕,因爲他知道活人比骷髏可怕的多,骷髏起碼不會去攻擊陷害另一個骷髏,而人卻要殺人。
他們也不知像木頭般站了多久,一片落葉竟落到邵彷眼前,邵彷並沒有動,但眼皮卻條件反射的一跳,舒勇的大刀就在這一剎那從泥土中拔出,這不算是一個好機會,但它畢竟是個機會!
刀光一閃,已到邵彷胸前,‘鏘’的一聲悶響,砍在了包裹劍的紅布上,紅布被砍成布條飛舞在空中,猶如翩翩飛舞的蝴蝶,只是遲早要落地。
又是‘鏹’的一聲,劍已出鞘,就握在邵彷手中,紅布條還未落地,兩人已過手八招,刀劍相碰的聲音如雨打芭蕉,風吹荷葉,密雨敲窗,珠落玉盤!
聽的人耳朵嗡嗡作響,邵彷腳下步法輕點,手中劍分別‘挑’‘刺’‘削’,舒勇來來回回就是那一招從上往下砍去,就是這樣膠着。
鐺鐺鐺的聲音不絕於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已交手多少招,但兩人都一直是勢均力敵,誰也無法將對方的腦袋削下。
太陽照常升起,他們已打了兩個時辰,陽光已有些刺眼,舒勇甚至有些睜不開眼,但這次他的刀卻藉着陽光的反射照到了邵彷的眼瞼,就在這一剎那間,竟反手一挑‘咻’的一聲,舒邵彷掌中長劍就被挑起,‘嗖’的插進了熙攘的泥土裡,劍身還在顫抖,嗡嗡聲如同龍吟。
舒勇面無表情的說:“你敗了。”
邵彷臉上冷汗滴落,右手虎口被震裂,不僅流血還在顫抖。
舒勇盯着邵彷的手說:“你可知你爲何會敗?”
邵彷也在沉思這個問題,是陽光刺眼?不,陽光刺的是兩個人的眼睛,那是兵器不好?更不是,因爲兩人兵器碰撞不止一百次,但連一點缺口都沒有,因爲兩人使得兵器本都是削鐵如泥的寶貝。
所以邵彷開口問:“爲什麼?”
舒勇退後一步,說:“因爲你的武功太雜。”
“太雜?”
“你的劍在刺時用的是‘點倉派’的游龍劍法,橫削時用的是‘逍遙派’的靈皖劍法,斜削時用的卻是‘五煞門’的靈蛇五劍,挑的是武當劍法。”
邵彷聽着舒勇一一道出自己所用劍法,也有些動容,但並沒有開口問。
舒勇接着說:“你各式各樣,各門各派的劍法都略懂一二,剛纔隨手三百招竟沒有一招重複!但我的刀卻只有兩招,要麼從上往下把你一分爲二,要麼從右向左砍下你的腦袋。”
原來學的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會因爲分散人的精力而無法達到極致,好像猴子搬玉米最後一事無成。
邵彷低着頭看着還在搖擺的劍身,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堅持和頑固有沒有分別?善良和醜惡有沒有分別?神劍與魔刀又有沒有分別?
看似極端的兩個事物,最開始似乎都只是一念之間造成的,邵彷又擡起頭,嘴脣動了動。說道:“我敗了。”
舒勇大笑,飛身跳起兩丈高,一刀就從空砸下去,是砸,不是砍,因爲這力道已太大,猶如傳說諾克薩斯的R‘斷頭臺’。
邵彷閉上雙眼,似乎已不想還手,就在這間不容髮的一瞬間,‘砰’‘啪’兩聲。
邵彷又睜開了眼睛,舒勇手中魔刀嗡嗡作響,不停顫抖,顯然是被什麼擊中,正是剛纔‘砰’的一聲,在看腳下,竟多了一個板栗‘啪’的一聲翻開成爲兩瓣。
舒勇竟還倒退十餘步才化解這一擊的餘力。
兩人目光同時看向那個賣板栗的老人,那老人仍然微閉着雙眼假寐,似乎已睡着,又似乎醒着。
舒勇將刀平齊與胸,有些興奮的陰笑道:“想不到還有高手?”
正準備走過去,突然聽到一聲大喊,聲音洪亮。
“好!神劍與魔刀之戰果然驚心動魄,可爲這麼厲害的刀連個板栗都不如呢?”
老人還在睡覺,舒勇疑惑的回頭,從太陽的方向走來了一個人,一個少年,一個推着輪椅的少年,輪椅上也坐着一個少年,但表情略顯呆滯。
舒勇並不認識這兩人,疑惑的看了看邵彷,只見邵彷滿臉的驚訝和不可置信。
顯然邵彷是認得這兩人的,邵彷怎會不認得?他已驚訝的叫了出口。
“張…張拓!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