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惱

煩惱

世界上有兩種人最讓人看不透他們的心思:其一,便是面上沒有表情波動,歷世很深,心機太重,不露於色者,這種人善於權謀,皇帝便是其中的代表,但是這種人你還可以循常理而爲;其二,便是表情太過豐富,性格多變,思維古怪,時風時雨,讓你抓不住他的重點,不知道他突然之間又有了什麼古怪的想法;顯然,秦月便是這第二種的代表,但她又不只如此單純,她比一般的第二種人更過瘋癲,且又觀察力強,博聞強記,心思百轉。這種人可說是天下無敵了,不知誰才能將她剋制住。因爲正常人不可能和一個瘋瘋癲癲的人計較,要計較也計較不過,可對方卻可以利用你可利用的地方,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這便是楚岫醒來之後,幾天內得出的結論。

楚岫作爲易楊時的身體雖然不能算作強壯,但是也很健康了。至少他還從沒有過突然之間暈倒的經歷,這次倒是糗大了。

後來聽秦月轉述大夫的話,他是由於吃的太過清淡,又處於長身體的時候,營養沒跟上,氣血虧空,加之當時運動力乏、情緒起伏過大,就這麼暈倒了。

由於這事,他便一直被秦月持續嘲笑了一兩個月。

這導致的直接且最嚴重的後果就是他要每頓喝參湯,還要吃肉,這成爲了以後楚岫最大的痛苦來源——聞到蔘湯味便作嘔,吃到肉就想吐。

話說當時楚岫氣急攻心,一昏而倒,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在一間陌生的粉紅房間裡——有些像閨房的樣子,但是楚岫還沒有精力計較這個。

房外桃花燦漫,應該還在樂陽山上。楚岫爲他昏倒後可能發生的事情擔心,立即起牀要找秦月問清當時狀況。

由於他剛起身,頭腦恍惚,剛站起來就踢倒了牀前的腳凳,一陣聲響,外面的人也都被驚了進來。

楚岫看到秦月進來,還沒等她開口,便迫不及待的問,“你們後來怎麼了,你有沒有惹事和別人動起手來?”

秦月對楚岫的問題很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在你心裡,好像我就會惹事似的!你昏倒了,我當然是立即送你來看大夫來了!”

“你傷了別人的馬,他就這樣把你放走了?”楚岫對秦月的話持懷疑態度。

“我和他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便約好三日後在桃溪河邊決鬥,到時你也可以去觀戰,當然,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秦月已經換回了女裝,是一種簡單樣式的粉紅高腰宮裝襦裙,此時配上她自信的微笑,乖巧的表情,可說是十分可愛迷人,但是楚岫卻沒有一點被他迷住的跡象,反而是咬牙切齒、臉漲的通紅,又像是要喘不過氣的樣子。

秦月也發現了楚岫的異象,趕緊上前拉他沿着牀沿坐下,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你怎麼這麼不省心,幹嘛非要去向別人挑釁,這樣有什麼好玩的嗎?出了事到時怎麼向皇上解釋!”楚岫還真是瞭解秦月,已經發現這次事故完全是出於秦月貪玩好鬥的本質。不過他這說出的話怎麼聽怎麼像老母勸逆子。

秦月把她那小嘴嘟起來,抱怨道,“怎麼可能是爲了玩呢?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他是於太尉幺子,我找他自然是有用處。你就不要嘮叨了,像個老太婆!”

楚岫驚奇的看向秦月,看到秦月原來的戲謔表情變成了深沉的思索,還帶着決然。

不過這種表情只維持了不到兩秒,秦月便又嬉皮笑臉起來,“你可要幫我,這是我的權益之策,不然我就要被逼嫁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楚岫想,難道秦月是在爲以後可能的逃親做準備。不過,“你一國公主,還是注意一下言辭吧!”

楚岫原來的家中,他身邊都是女人,且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女人,一個個思想奇怪的很,行爲也多不正常,並且都很女權,楚岫一二十年的耳濡目染,也變成了一個女權主義者。對於女人,他一向是很紳士和寬容的。例如,一直以來,他都有些潔癖,特別是精神上,最不能忍受男人說髒話;卻受他表妹的影響,能夠容忍女人語言不雅,並且還覺得很豪放帥氣。(他是被毒害的不正常了,這種表現在現實生活中南枝身邊有例可循。)

但是,秦月這樣一個裝着優雅美麗的粉紅宮裝,又小巧可愛的小妹妹,卻說不雅的大話,聽起來的確彆扭至極,即使是他,也是要多嘴指責一番的。

而秦月卻認爲楚岫是想轉移她的話題,便有些不高興了。“你是不是不想幫我,也想將我遠嫁出去。”

“怎會!能幫的我自然會幫,不過我作爲一個小小的書記官,皇上的決定,我又怎能左右?”楚岫想着以秦月毛躁躁的性子,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假如跟着她支持她,定是會被她拖入地獄而不自知。楚岫想着想着就不自主打了個冷顫。

“哼!你就在這兒搪塞吧!”秦月眼中已蓄着淚水、板着臉起身要出去,楚岫立即叫住她,想到把這個老祖宗得罪了,以後日子肯定沒法過,“好吧,不過你要做什麼一定要給我說,我會想辦法幫你的!”看到秦月眉開眼笑,他只好暗歎了一聲,看來他是又着了算計,狠不下心,畢竟她是他在這段時間裡和他走的最近的人,已經是把她當妹妹一般的存在了,況且她在山上時一心想着護他,她作爲一個公主對他這般好,倒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楚岫看向窗外,問道,“這裡是李大人的別莊?皇上可已回宮?”

“我不想見那個什麼親王,便沒有回李木頭那去,這裡是我在此處的莊子。”秦月向門外走去,一邊說,“朝務繁重,皇兄早回去了。我們可以明日再回宮!”

作爲公主就是有錢呀,還這麼小,在這種一寸地一寸金的地方都有一個小莊子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也能制上自己的房產。當然,讓他回去原來楚岫所住的地方,他是不願意的,畢竟他已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楚岫看着秦月走出去叫人給他端藥來,窗外天邊晚霞已退,一片淡藍暈青的顏色。

黃昏蘊晚,彩霞滿天,暗夜將至,天明又一天。

吃了藥,用過晚膳,楚岫便上了牀,望着頭頂的粉紅色帳子,想着皇帝已經解決了北方門戶問題,定是要開始整頓內務。

漸漸的,那粉紅在他的眼裡腦裡一圈圈暈開,他也進入了夢鄉。

夢裡也是那一片片的粉紅桃花,他和一個人站在桃花樹下,花開花落花滿天,他卻動彈不得,任由那人輕吻撫摸,然後是又熱又躁,不知過了多久纔好些,然後又沉睡了過去。

清晨,楚岫是被鳥叫醒的,窗外已經大明,亮晃晃的通過粉紅窗帷照進來。

楚岫就不明白了,秦月性子上就是一個男人婆,用具上卻極喜歡小女兒態。

當然這樣的疑問他是不敢去問的,不然就又要被叨的不得安寧。

睡眠足便精神好,楚岫睡了足十個小時,坐起來時卻仍覺得頭昏沉沉的,身上軟綿綿不大舒服,總覺得粘粘膩膩。他一向極愛乾淨,冬天也是要每天洗浴,來到這邊之後,沒有現代方便的洗浴設備,他也是要每天擦身,隔天洗一次。

昨晚也是擦了身才睡,沒想到一個晚上出了這麼多汗,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才察覺到事情不簡單。

因爲他過了剛起來時的低血壓,想起了昨晚做的夢,雖然很模糊,但他一個二十幾歲的男青年,不可能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他在這麼一個粉色房間裡做了緋色的夢,雖然男人做這種夢才正常,但是他的夢裡卻不是他主動,總覺得有些被強的感覺,感覺上很怪。

真是傷腦筋啊,楚岫一大早就唉聲嘆氣。

他披了外衫在小圓桌旁坐下來沉思,一個學數學的人從不會想當然的確定一件事,而是喜歡用具體的邏輯算法或是公式去推理計算,只有經過具體正確驗證的結果纔是可供接受的結果。

楚岫推理了一大早上,沒得出什麼結果。最後只能用被秦月毒害的腦子不正常,所以在潛意識裡亂想,以致在夢裡體現出來了,這種結果來安慰自己。只要以後離秦月遠些,就不會出這種事。他不是變態,也不會成爲變態,楚岫狠狠的得出結論。然後叫來香湯,洗了澡他才吃得下早飯。

秦月派人給他送來的是一套白色繡蘭的曲裾深衣,素雅中顯着高貴,楚岫覺得這套衣服很有品位,不過穿上後怎麼看着有些像女裝,由於他對這兒的服飾不太瞭解,不太確定這是否男裝,所以也不好麻煩別人給他換一套。

被侍女引着去廳裡用飯,一進門就被秦月盯着自己打量個不停。

楚岫想着秦月行爲一向怪異,便清咳了一聲,不再理她。坐到秦月對面,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點,楚岫端起桌上的一碗紅棗銀耳粥,慢慢的喝起來,桌上其他糕點類的東西他都不想吃。

秦月在別的事情上絲毫沒有貴族做派,不過這飲食起居卻講究的很,吃個早餐,身邊都有幾個人伺候着。

楚岫看她不動筷,很疑惑,“你吃過了?”

“沒有。只是你吃得是我的,你的在這裡呢!”秦月指着桌上一個白瓷罐說。

“真是對不起,我已經吃了,你再讓人給你盛吧。這罐裡是什麼,爲什麼是給我的?”楚岫揭開白瓷罐的蓋子,一股雞油的味道散了出來,讓楚岫忍不住噁心。“雞湯?我不吃雞的。”

“你又不是參佛的,怎麼不能吃了。這次你昏倒就是因爲你飲食習慣不行,若是你下次再昏倒了,別人還以爲你在皇宮受虐待。再說,你是比我年長吧,可你看你,我都要比你高了,你以後不多吃肉,定是長不高,到時候……”

楚岫看着秦月唉嘆着還要說下去,立即打斷她,“一大早吃這麼膩,對胃不好,還是中午再吃吧!”

秦月看着楚岫露出一臉哀怨,“你找藉口也沒有用,這人蔘雞湯可是我一大早起來費了大力氣做的,你就這麼忍心糟蹋我的心血。”

楚岫開始看着秦月的哀怨表情,還以爲她又要自導自演什麼悲情劇碼,根本沒想過這雞湯是秦月自己做的。她這麼一個高貴公主,給他做雞湯,假如浪費她的勞動成果,還真是於心不忍,不過,他還是不想喝,說不定這裡面有秦月不小心放進去的什麼東西,他實在是信不過秦月的手藝,“我把這雞湯帶回去,慢慢喝吧!”

“必須現在喝了!”秦月看到楚岫一再推脫,一拍桌子,發起了飆。

讓女人生氣是不正確的,楚岫只好痛苦的看向那被侍女盛到碗裡的罪魁禍首,把它想象成白開水端過來一口氣喝了。

這種油膩膩的味道直讓人反胃,不過還是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光論味道還是不錯的。

“沒想到你還會廚藝?”楚岫又喝了幾勺粥,才把味道壓下去一些。

“就你不知道珍惜,本公主的廚藝一向不錯,一般人哪有這個福分吃到呀。”秦月也開始用早餐。

坐在回城的馬車上,車窗外是逐水的落花,這種零落的生命最後的美最是攝人心魄。

“很多時候,你倒不像個公主!”楚岫看着外面的水流,自言自語輕輕的說着,沒有期待得到回答。

“其實人無貴賤,多一個公主頭銜只是多了一重羈絆。要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說不定我會過得更好呢!”

秦月的話帶着淡淡的感傷,楚岫都不相信這種話會出自這個流氓式的秦月之口,難道是現在流水落花的情景太煽情了。不過,作爲一個公主,她的思想也未免太先進了吧,居然知道人無貴賤這種民主時代的道理?

秦月看到楚岫突然轉過頭來,露出吃驚的表情,只是輕笑了一下,解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是會這樣想的人呀!作爲一個公主,我的行爲太多讓你不能理解?”秦月頓了一下繼續說,“若說原因,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由於從小身子弱,三歲那年更是得了怪病,在全國張榜召醫,仍是沒有辦法治好,後來一個道士揭榜,對我父皇母后說,我是煞氣太重,身子經不住,才如此的。要送去道觀修行,消了煞氣,身體才能好轉,才能活下來。所以我從三歲到十三歲都是在道觀里長大的,回宮這才兩年呢。”秦月又感慨道,“還是宮外好,我是多麼不想回去呀!”

楚岫剛剛是吃驚,現在卻是不敢相信了,誰能想到居然有這麼離奇的事發生在秦月身上。“你已經身爲公主了,還能夠再重新投胎不成,所以現實一些好,你總是要回去的。”

“你都不知道安慰我嗎?”

“你這是在發牢騷,又不是真想要我的安慰!”

“你真不知道憐惜人!”

……

“你最好離皇兄遠些,他的心思比你想的深的多。他還是第一個讓我害怕的人呢!”

兩人本已陷入沉默,秦月突然的一句話,讓楚岫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他甚至找不出要回答的言語。

他保持沉默,思考起秦月的話來,還有他想掌握的他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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