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蕭婕妤快要暈過去了。”
劉太后掛拉着臉,聲音陰冷,“再換盆冷水,繼續泡。”
深秋的草原,夜間天氣已極冷,劉太后見了蕭青蕤,新仇舊恨齊上心頭,當日火燒冷宮,她可憐的柔兒身死之日,就是這個女人纏着皇帝,現在還是她,壞了她的好事。
劉太后本想重重懲戒她一番,又怕傷痕太明顯,惹來麻煩,還是得了信的劉貴妃想出了法子,剝了蕭青蕤的褲子,將她的腿腳泡在冷冰冰的水裡,“姑母,侄女總聽醫女說寒從腳起,女人又最怕寒,不如就用冷水泡着她,看她還敢不敢再和您作對。”
雙腳泡在冰水裡,刮骨般的疼,蕭青蕤牙齒打顫,眼前陣陣發黑,氣息弱得隨時都要暈過去。
“不知道嬪妾哪裡做錯了......太后娘娘如此懲罰嬪妾......”蕭青蕤斷斷續續的說,她出了御帳,在去膳房的路上,被劉太后的人強拉到這裡,忍受這種酷刑。
“你還敢問?”劉貴妃走進來,怨毒的看着她,“本宮丟人現眼都是被你害得。”邊吼邊使勁拉扯她的頭髮,力氣大得幾乎扯掉蕭青蕤的頭皮。
“啊。”蕭青蕤忍不住呼痛。
她越疼劉貴妃越解氣,手上的力氣越大,地上很快落了一層頭髮,蕭青蕤疼得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可饒是這麼狼狽,蕭青蕤依然美得驚人,劉貴妃嫉恨的盯着她的臉,拔下頭上的金簪,尖利的簪尖劃在她的臉頰上。
蕭青蕤打了個寒顫,無力的閉上眼睛。
......
“哀家還以爲你是想起親孃了,一腔歡喜,哪想到你是來逼哀家的?”劉太后捂着胸口,傷心欲絕的望着楊衍,“哀家總歸是太后,後宮的事總能問問,一個本該留在宮裡的嬪妃突然來了承德,哀家喚她來問問情況,皇帝你就這副橫眉怒目的樣子,哀家真是傷心。”
冷厲的目光掃了一圈,楊衍走到劉太后面前,“母后若是問這個,是朕讓她來的,她人在何處,朕帶她走。”
劉太后有些心虛,又怕被楊衍看出端倪,聲音擡得更高,彷彿這樣就有底氣似的,“皇帝你什麼意思?哀家還能吃了她不成?”
楊衍不言語,一雙暗沉的黑眸,帶着無限的壓迫,劉太
後竟不敢和他對視。
“陛下息怒,太后娘娘只是略略問了蕭婕妤幾句,德妃和麗嬪、安嬪都在,太后娘娘並未難爲她。”翡翠嬤嬤跪在地上解釋。
一直等候着太后召見的德妃幾人,也隨着宮女走了過來,給兩人請了安。
劉太后讚賞的看了眼翡翠,鬆了口大氣,“皇帝,你還有什麼要說?”
“蕭婕妤來了。”
劉太后先是一驚,扭臉看到心腹扶着蕭婕妤走來,除了臉色白了些,沒有一點傷痕,當下心頭大定,起身走到蕭青蕤身邊,警告性的剜了她一眼,又摔手走到楊衍身邊,傷心的說:“六郎你仔細瞧瞧,有沒有少了胳膊少了腿,讓你衝到哀家這裡興師問罪。”
自她一出來,楊衍就上下的打量了一遍,見她身上並無傷痕,心下安定,再聽到劉太后的話,頗有些不自在。
“汪錦,先帶蕭婕妤回去。”
......
腿腳凍得僵透,每走一步都是莫大的折磨,可是......蕭青蕤咬緊牙關,她本以爲劉貴妃要劃花她的臉,沒想到那女人最後一刻忍住了,聽到皇上來的消息,立刻讓人擦乾了水珠,將她帶了出去。
外表上,她看似沒事,內裡,已寒徹骨髓。
“卓世子。”
汪錦喚了一聲,有些驚訝。
卓冷嶽淡淡應了一聲,夜風揚起他寬大的衣袖,飄然若舉,湛然若仙,“陛下不在嗎?”
汪錦近前一步,“世子,陛下還在太后那裡。”
點了點頭,卓冷嶽未再說什麼,汪錦點了點頭,帶着人正要走,“什麼聲音?”
汪錦忙頓住腳,疑惑的四處打量。
卓冷嶽走到軟轎一側,側耳傾聽,俊美出塵的面容上帶着不易察覺的心疼。
軟轎裡,蕭青蕤抱着膝蓋,隱忍着寒痛,偶爾自齒縫裡逸出嘶嘶呼痛之聲。
“蕭婕妤,您怎麼了?”
汪錦連聲問,剛剛在太后那裡明明一切都好,現在這是怎麼了?
“沒......事.......”
她雖說着沒事,可說話的語氣和聲音,一聽就很有事,汪錦臉色一變,待要吩咐人去傳太醫,又怕耽擱了功夫,急的團團轉。
“汪公公
。”
突然他眼中一亮,拉住卓冷嶽的袖口,“卓世子,雜家求您件事。”
......
“汪公公,喝茶。”
小道童允墨殷勤的倒了杯茶,塞到汪錦手裡,汪錦不得不喝了一口,隨即苦的臉皺成一團。
“汪公公別吐,嚥下去。這是正宗的苦丁茶,最是下火解燥,來,吃塊糖壓壓苦味。”允墨剝開糖紙,塞給了汪錦一塊糖。
被這麼一打岔,汪錦也顧不得追問蕭婕妤和卓世子兩人單獨在一起的事了。
裡面。
手指下的手腕纖細白皙,肌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清楚楚,看着脆弱極了,卓冷嶽臉上露出憐憫心疼的神色。
蕭青蕤見狀,心裡一沉,強撐着一笑,“冷嶽公子,我這身子到底......你儘管說,我能承受得住。”
卓冷嶽凝眸望着她,臉色雪似的白,眉眼不復之前的鮮亮,似籠了一層紗,淡墨暈染般,脣色也是淡淡,他無來由的心疼。
“你可是前幾日服用過大補的藥物?”
蕭青蕤點頭,爲了早點結束纏綿多日的癸水,她吃了藥。
“今日又受了寒。”
這句話,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怎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蕭青蕤驀然紅了眼眶,爲他語氣裡的......疼惜。
“寒毒浸體,又驟然服用大補之物,熱燥太過,身子承受不住,你......子嗣艱難。”
“冷嶽公子,是不是我再不能孕育子嗣?”極輕極輕的問道。
她的反應太過平靜,卓冷嶽怕她是傷心過度,“是極艱難......”
蕭青蕤聽着他說的各種珍貴的藥材以及苛刻至極的調養,淡淡一笑,這些她根本做不到,再說她還要喝那勞什子蕪子湯,養了也是白養。
“你......不在乎?”
“我只想活下去......”
這一刻,面對這樣的卓冷嶽,蕭青蕤突然難受的喘不上氣。
心頭大震,卓冷嶽擡起手,觸摸那雙倔強而又迸發着生命華彩的眼眸。
......
“參加陛下。”
皮靴踏在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