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擔心的蘇姑娘。
此時正四下張望着,確定沒人注意到她,才哧溜一聲的。
鑽進了後院柴房裡。
當時京城之亂,蘇岑有從龍之功,楚瑜直接將何家的府邸給了他。
位置好,環境好,地方還非常大。
(何家當時是五代同堂)
蘇岑進去後,直接封了大半的院子。
(他們就兩兄妹)
這個柴房所在,便是原來何家孫輩的院子。
屬於被封的範圍內。
不過好在雖然被封,蘇岑好歹也會派人修繕一下,不像吳王府那般成爲了一片鬼蜮。
這柴房,也算乾淨。
進門之後,蘇星星小聲的叫道:“蘭君。”
“奴在。”柴房角落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人影扶着牆站了起來。
“我給你帶了吃的和衣服。”蘇星星搖了一下火摺子,點燃了一支蠟燭放在了一邊,低聲道。
“多謝姑娘。”人影往前走了一步。
那帶了傷痕的臉在燭光下閃了一下,又趕緊的退了回去。
“哎呀,你身上不好,別起來。”蘇星星趕緊將手上東西放下,上前扶住他。
燭光搖動之下,可以看見屋子角落處鋪了厚厚一層稻草,上面墊了兩張皮子,一牀厚重的被褥疊在一邊。
扶着蘭君在那稻草上坐下,蘇星星將東西拿過來,道:“最近風聲還是有些緊,等年底了,我再想法子送你出城。”
蘭君接過那用油紙包着的饅頭和燒雞,低着頭道:“姑娘可知道郡主的下落?”
蘇星星搖搖頭,苦着臉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問我哥,我哥說,現在連大將軍和鎮北將軍都失去了蹤跡。”
“不過!”瞪着眼,蘇星星將拳頭一握,像是對自己說一樣:“欣悅一定沒事的!她人那麼好!怎麼會有事!”
蘭君愣愣的看了她一眼,低頭,將饅頭給扳開,咬了一口。
“哎呀,你也別傷心,都是安國公世子他們太壞了,肯定是事發突然,所以,欣悅才忘記了你。”回頭見他神情,蘇星星推了一下他道。
那天是顧欣悅三日回門,不知道爲何,蘇岑那天很忙,也不在府裡。
她便偷溜了出去,想着那時間,顧欣悅應該已經回門完畢,回家了,她沒有法子去參加她的婚禮,怎麼着都要去祝賀她一下。
可到了郡主府,卻怎麼都敲門不開。
她覺得不對勁,便從側門角落裡一個矮牆處翻了進去。
結果,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不光人沒有,那通向後面院子的門也全部堵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砌了高高的圍牆。
(人家人多,一晚上就砌好了)
給她嚇得,到處喊,到處找。
然後,便聽得有人輕輕的迴應。
那是在偏院的角房裡。
房門並沒有鎖,她一推開門,便看見那個臉上帶了傷痕,但是一見就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少年。
安靜的坐在了牀邊。
當時她問他,府邸裡的人去哪了?
那少年臉上先是驚訝,隨後便是落寞,然後,是深深的悲哀之意。
他微微的搖頭,那對星辰一般的眸子裡,一點點的,滲透出了淚滴。
讓她的心,都好似被揪住了一般。
恰好在那時候,有人在外面大力的拍門,叫嚷着什麼大將軍造反了,他們前來抓郡主。
她便什麼都來不及問,拉了那少年,從那矮牆處翻了出去,趕緊的跑。
然後,才發覺那少年的腿腳不大好。
雖然能跑,但是跑不動。
更加讓她驚懼的是,當時滿大街的人都在喊,大將軍的西北軍跟京畿大營的人打起來了。
在東門外打起來了。
那時候,她腦袋特別的靈光起來,突然想明白了,爲什麼前些日子顧欣悅就把聚寶齋給轉了,將當鋪賣給了她,銀樓的股份也撤掉了。
還有,爲什麼蘇岑不讓她出來。
原來,他們早知道會出事!
安國公那混蛋,到底還是對大將軍下手了!
所以,顧欣悅跑路了!
連府邸裡的下人們,都跑路了!
只留下了這個少年,因爲腿腳不好,所以沒有跑。
當時她也不知道把這個少年往哪藏,驚慌之下,本能的,便帶了他回府,從鑽出來的狗洞裡爬了進去。
然後將他藏在了這裡。
這些天,蘇岑一直很忙,府邸的守衛也加強了許多。
連她留下來的狗洞都全部堵上了。
好在,只要她在府邸裡面逛,也沒人管她。
她才能給他送吃的和被褥等物。
只是,這麼多天,她也不知道外頭到底是個啥情況。
就算問蘇岑,也不過是得了蘇岑的一聲嘆息,再不過就是摸了下她的頭,沉默不語的走開。
(靠!當她是狗啊!)
別說顧欣悅不知道在那,他們蘇家以後會怎樣都不知道呢。
因爲,從那天被蘇岑抓回去,他就再沒有提過和楚錚的婚事一事。
而楚錚,那天從定國公府離開後,也再沒有來找她。
說不定,這婚事根本不成了。
“姑娘爲何嘆氣?”嚥下饅頭,蘭君柔聲問道。
“哎,我跟你一樣,也對前途感到渺茫啊。”蘇星星長嘆一口氣道。
前途渺茫嘛?
蘭君低了頭,咬了一口雞肉。
那時候他到郡主府並沒有說真話,他也無法說出真話。
可是,青爺是什麼人?
便是他不說,也能看出不對。
但是,他們只將他關在了偏院裡,好吃好喝的供的,甚至,還依照了他說的,讓他傳遞了兩次消息出去。
第一次是郡主府在準備婚事,但是主會場在定國公府,郡主府不會舉辦任何什麼看戲啊等娛樂活動。
第二次,便是告訴對方,顧欣悅已經離開郡主府,去了定國公府備嫁。
兩次消息,都透露出了他們是認真在準備婚事,短期內不會離開京城。
要算賬,也會等婚事過去後再開始。
然後那一天,郡主和鎮北將軍熱熱鬧鬧的帶了許多人出門,院子裡就安靜下來。
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被拋棄了,直到蘇星星進來,說院子早已經沒人了。
但是,他應該感到慶幸的對嗎?
郡主到底是個好心人,便是知道他意存不軌,也沒有滅他的口。
他們甚至打開了門鎖,讓他自己能逃跑。
可是,他能跑到哪去呢?
他,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