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是用熬了整夜的白粥打底。
不說那些海鮮配料會有什麼後果,但是鮮味比上次那一聞就怪味熏天的面還是要正常多了。
除了時不時的咬一口‘肉’就一嘴的沙子(海鮮裡的)外,倒還能入口。
秦齊也的確是餓得恨了,呼嚕呼嚕的,幾口就把粥給喝完。
便是蝦殼蟹腳鮑魚殼那些,都是直接個蹦咬碎,在顧欣悅託着腮幫子眨巴着杏眼脈脈含情(?)的注視下,給直接吞下去了。
(青蓮子:這能吃嗎!能吃嗎!愛的力量就這麼偉大嘛!)
吃完之後,顧欣悅殷勤的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然後拿出一個‘藥’瓶,帶了點扭捏的道:“這個,是上次我吃壞肚子的時候青蓮子配給我的,要不,你先帶着預防一下?”
秦齊愣了一下,隨後便笑了起來,從善如流的將‘藥’瓶接過,直接倒了一顆出來吞下。
“呃……”顧欣悅呆呆的看着他。
我說的是預防……
秦齊抿了一口茶,微眯了下眼睛,將肚子裡那有些奇怪的感覺給掠過,擡眸,帶了淺笑道:“姑娘,你準備去江南?”
顧欣悅點頭道:“嗯,是的,我想沿着運河,從淮北淮南一直去江南,瞭解下田莊,順便看下風景。”
“如此,姑娘能跟屬下說說,那兩好朋友和安國公府,是怎麼回事?”點點頭,秦齊將軟靠挪挪,靠的更舒服一些,神態帶了一絲慵懶的道。
顧欣悅便將這一個月的事都說了。
怎麼和蘇星星和傅千夏認識的,怎麼臭味相投的一起合計開鋪子,然後是顧陌寒回來後朝廷對羅範徐家的處置,再之後是安國公府裡的事,一直到老太君死後顧府的處置。
中間,把蘇星星和傅千夏想要她當嫂子的事當笑話提了一下。
她聲音輕柔,間或帶了明媚的笑聲,讓秦齊聽着聽着,眼簾便慢慢垂了下去。
連跑了三日兩夜的馬,便是鐵打的人都會疲倦。
顧欣悅的聲音便越發的柔和下來,特意帶了催眠之意,待他頭都低垂,往一邊的軟靠上倒去之時,忙探身扶了他一下,讓他的頭緩緩落在了軟靠上。
“如此正好,又多了一年孝期,姑娘出去走走也好,京城,只怕會有變動。聽說江南是十里軟紅之地,人才風流,風景如畫,‘春’天走走,最是合適。”臉頰在她手心裡蹭了一下,便跌進了暖和柔軟的軟靠裡,秦齊的聲音都帶了些飄忽。
顧欣悅微微一怔,低頭看他,見他星目合攏,長而密的眼睫‘毛’覆蓋在帶了一圈青‘色’的眼底之上,將所有的鋒芒都掩藏了去,便是‘脣’角都彎成了愜意的曲度。
微微一笑,顧欣悅將他身體板正了一下,下了火炕,搬起了他那長‘腿’,將靴子給脫了下來。
剛洗的澡,他身上還帶着一股子皁香味,腳上也被搓洗得很乾淨,便是襪子都是剛換的。
想起這人自從那次之後,不管多累,回來一定是先去沖洗,特別是腳丫子,洗得特別乾淨。
顧欣悅的‘脣’角便自然的勾了勾,將他‘腿’搬上了火炕。
他身形高大,這麼一躺,就佔去了整個火炕的面積,顧欣悅正想着,這書房裡的火炕和軟榻也可以再做大些,心頭掠過一絲不對。
想了想,顧欣悅伸手,將他腳上的襪子脫了下去。
“姑娘!”
顧欣悅的動作很輕,可是涼風剛一接觸到肌膚,秦齊便一下坐了起來,想用褥子將自己的腳給遮住。
顧欣悅啪的一下按住了他的手,眉頭緊皺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秦齊身材高大,腳也大,不過腳型很漂亮,骨節和指頭有力又圓潤,可現在,那雙腳不光紅腫起來,好些地方還焦黑一片,下面隱隱的,都是膿皰。
那是,凍瘡和燙傷‘交’織在一起,又沒有得到好生養護所形成的。
可就是帶着這麼一雙腳,他卻還這麼趕路回來,先前怕她涼着,還放她在自己腳上!
“沒事,這個歇息幾天就好,就是凍的,我們在西北經常,經常會有的。”秦齊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另外一手拿着褥子就將腳蓋上了。
西北和漠北天寒地凍,將官們還好,有個休息和烤火的去處,可是一般士卒就只能自己扛,守城巡邏之時,被凍出一身凍瘡是常事。
而凍瘡,只要一年生了,便會年年都生,除非後面有好‘藥’再加防護療養。
不過只是凍瘡,無非就是難受些,腳並不會爛成這樣,只是今年他去了那個地方,一時不查……
“你是不是去了火山口?”顧欣悅將褥子又給掀開,怒聲道:“這明明就是燒的,是一腳踏進了火山灰裡面燙的!”
心頭一動,顧欣悅瞪着他道:“你,是不是去找火晶石了!”
秦齊眼珠轉了一下,輕咳一聲道:“不是,就是着急過狹道的時候,想走近路,結果走錯了路而已。”
“你!”顧欣悅瞪着他,怒火完全被莫名的情緒給代替。
這人……
這人!
“那個,真的沒事,不是有青蓮子嘛,我找青蓮子要點‘藥’,養個幾天就好了。”秦齊柔聲道。
(青蓮子:老子不是萬能的!老子是驚雲劍客!是大俠!不是專‘門’做這事的!)
顧欣悅‘抽’了下鼻子,兇巴巴的道:“我現在就去找他,你別動!不準下來!聽到沒有!”
“屬下絕對不下來。”秦齊舉手發誓般的道。
顧欣悅再次怒瞪了他一眼,急匆匆的去找青蓮子了。
待她背影消失在‘門’口,秦齊長吁了一口氣,身子往後面一倒,想着她那真切的擔心,想着,若是她看到那馬隊裡大塊大塊的火晶石那般高興的面容,‘脣’角不覺帶起了笑意。
眼睛剛‘欲’閉上,又突的睜開,掃向了‘門’口。
“我來拿下賬冊。”袁子蘇淡淡的道了一聲,走進屋內,從櫃子裡將鋪子的賬冊拿出來,低頭又往外面走去。
“銀魂香是極品用香,對‘女’子身體極好,不過用料複雜,調製更加複雜,這世上會的人並不多,聽聞袁家袁子蘇恰好是此中高手。”秦齊看着他,淡淡的道。
袁子蘇頭都沒回,道:“秦將軍也懂香?既是會的人不多,秦將軍又從何處聞到?”
說着,人已經走出了‘門’。
何處聞到……
秦齊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啊,何處……
銀魂香不光對‘女’子身體有益,同時也是最好的安神鎮魂之香。
當年母親上吊之前,留給的他的,只有一盒子的銀魂香。
那些香,一直用到了他再也沒做噩夢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