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帶了疑惑,顧欣悅問道。
安寧公主便是再不受寵,也是公主。
怎麼可能容許自己夫君有妾室。
當初,不就是因爲這個,才和原身的父親和離的嘛?
“是庶女,屬下在那邊打聽了一下,聽聞,鎮南侯有好些個姨娘,雖然公主沒有生育,庶子庶女加起來,卻有十幾個。”杜仲低垂了眼簾,掩去了眼中的情緒,聲音平和的道:“這次送上京的,是排行第一和第三的,不過,只有三姑娘是選秀的秀女。”
顧欣悅臉色微變。
還十幾個!
那得是怎麼個生法!
“不過,她們出行,並沒有打鎮南侯的旗號,而是以南海秀女的身份入住。”杜仲擡眸看了她一眼,聲音不由輕柔下來,道:“那些下人亦說了,侯爺的命令,不准她們在外面露出鎮南侯府姑娘的身份。”
聲音頓了頓,更加柔和一些,杜仲接道:“我聽那些下人的意思,亦很是有些不敬那些庶子庶女還有姨娘,提起公主,卻很是尊重,想來,鎮南侯還是很看重公主的。”
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下,顧欣悅輕輕的笑了一聲,道:“不用管這些閒事,我們找地方吃飯去。”
客棧的單獨小院都配備有小廚房,在外面,還有一個面積很大的酒樓。
酒樓里人頭涌涌,不光有住店的客人,亦有好些當地之人,以及在碼頭上做事之人。
只是看了眼那熱鬧場景,顧欣悅便往外頭走。
在碼頭的旁邊,沿着運河邊,擺開了一線食攤。
各式各樣的小吃和麪食發出了濃郁的香味。
這裡是碼頭上勞工們的最愛,價廉物美,一碗肉餡足足的餛飩,也不過五六文錢。
顧欣悅找了一家人最多的攤子,瞅着一桌人剛離開,便竄了過去,對矮凳上一坐,招手喚袁子蘇快些坐上旁邊的凳子。
這種地方可不講究什麼獨自一桌的,都是有位置就坐。
袁子蘇瞅了一眼旁邊那些在春寒中半露着膀子的粗俗漢子們,再瞅了一眼已經高聲喊着老闆來四碗餛飩的顧欣悅,眉頭微蹙了一下,隨後便燦然舒展,坐在了她的身邊。
“一人一碗哪裡夠?”青蓮子瞧了一眼那碗,便準備招手叫再來幾碗。
“別別,留點肚子,你瞧,那邊還有槓子面,平橋豆腐,都好吃,咱們一個個吃了去。”顧欣悅一把壓下他的手道。
青蓮子眨巴了下眼睛,望着她道:“我說姑娘,你確定你是第一次來淮安?”
這吃的砸這麼熟!
連我都不知道!
顧欣悅神秘一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要知道好吃的便要懂攻略,咱們剛路過碼頭的時候,我就聽那些人在喊,要去吃老徐家的餛飩,老張家的槓子面,老曾家的平橋豆腐!跟着他們走,準沒錯!”
青蓮子很是無語的看着她。
敢情你先前站那路口東張西望的,就是聽這些去了!
我還以爲你是去聽那些閒話去了。
顧欣悅呵呵一笑,從袖子裡掏了四雙筷子出來。
這碗什麼的不好講究,筷子用自己的乾淨。
沒得一會,餛飩便上來了,個頭不大,卻皮薄餡厚,一咬,便滿口留香。
顧欣悅吃得起勁,哧溜哧溜的,半碗便下了肚子。
“慢點,慢點,這可燙。”袁子蘇看着她,噙着笑微微搖頭,按住了她手,拿了帕子給她將嘴角的渣沫給擦去。
顧欣悅側頭,讓他擦得容易一些,正好瞧見杜仲那眼中閃過的一絲陰戾之色。
心中不解,順着他的視線,顧欣悅側頭看去,見隔了好幾桌,坐了幾個穿了文士衣衫的少年。
看那穿着,應該是寒門學子,在書院求學的。
這裡是自行而成的一條美食街,有好些攤子的味道是別處做不出的,價錢還非常便宜,不光碼頭上的勞工喜歡,淮安當地人也喜歡,那些路過的大船還多有讓人下來購買。
學院的學子雖然不多,但是攤邊也坐了一些,那一桌,並不算特殊。
顧欣悅不解的回望杜仲,就聽得那邊有人高聲道:“如今那些勳貴已經完全墮落,那般品行的女人,只憑着一個江淮侯家的名聲就能作威作福,聲音喊得大,結果卻沒錢付賬,實在是丟人!”
“就是,我聽聞,那女人一點教養都沒有,說是還喊着,要讓雲大人出面,派人去抓了月公子,說要讓月姑娘好看!”
“咦,這個你從那聽的?我怎麼聽說今兒雲老太君趕了那蔣姑娘出去,又罰雲舒杖責二十,還讓雲大人出面,請了月公子進府道歉?”
“我聽師兄說的,今兒中午,他正好在崇聖樓吃飯,那蔣姑娘追着雲舒跑,口裡還這麼喊着的。”
“幾位,你們說的是啥子事?怎麼扯上江淮侯家的姑娘?”旁邊有穿着下僕衣服的人拎着食盒走過,聽到幾人的談話,湊上去好奇的問道。
“你是誰啊?”
“啊,我家老爺是前往杭州府的商人,船上無聊,最喜歡聽個新鮮事,幾位說說,小的我也好去學個話,讓老爺樂樂。”
“這樣啊,我跟你說……”
噼噼啪啪的,那學子聲音繪聲繪色的,將江淮侯家姑娘爲了追一個帥哥,而裝逼號稱請客,先是各種無禮,對旁人各種諷刺看不起,結果付賬的時候卻沒錢,便耍賴不認,讓那寒門帥哥的表姐付賬……的故事講了一遍。
引得旁邊來了好些幫主家買食物的下人,一邊聽一邊唏噓點頭,然後拎着食盒,轉頭又跟別人說去。
等袁子蘇的餛飩也慢條斯理的吃完,那一條街上的人都在議論此事了。
估計沒有多久,那大江南北都會聽說這個故事,當然,是各自添加了自己想象的故事。
這也算是,蔣慧慧蔣姑娘名揚天下?
顧欣悅剛這麼想着,就聽得碼頭那邊起了一些騷動,不覺伸着脖子看去。
淮安人流物流都多,碼頭亦分做幾處,運貨的和一般小船的是獨自一處,大船又做兩處。
而最靠近食街的那處,正走過來一羣丫頭婆子,頭前還舉着江淮侯府的旗幟。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臭不要臉的,旁邊有些正收攤的人撿了一些爛菜葉子和臭雞蛋什麼的就砸了過去。
那準頭還異常準確,一個個的,都砸在了被丫頭婆子圍在中間之人的身上。
顧欣悅看得咧嘴大笑,笑着又覺得不對,轉頭一看。
好嗎,杜仲和青蓮子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