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人別得寸進尺啊!祖嬤嬤是我族的巫婆,是我族最尊貴之人,我說,金央,你可不能這樣,你上次帶他去聖山口就不對,不能……”不等金央開口,漠措便大聲叫道。
叫到一半,又在金央那似笑非笑之中啞了聲。
好吧,金央帶秦齊去聖山口,是用那火晶石來交換楚人的糧食,也是靠着那些糧食,他們族人才能度過去年特別寒冷的嚴冬。
(而且火晶石還是秦齊自己冒險去挖出來的)
他這可是被人脅迫一下便帶了去……
金央冷哼了一聲,轉頭對秦齊道:“可以,不過,秦將軍應該還有一個同行人。”
秦齊眉頭一挑,手便按上了長劍劍柄。
一股子冷氣亦從身上冒了出來。
漠措蹭蹭的,屁股着地的往後蹭了兩步。
“秦將軍莫急。”金央也退了一步,面上依然帶笑道:“是祖嬤嬤要我來的,祖嬤嬤說,將軍帶了一個姑娘上了山,讓我來接你們前去,祖嬤嬤,也想見你。”
秦齊眼眸沉了沉,定定的看着金央,一直看到金央那笑容都撐不住了,方鬆開了手,腳一點,人便向大石之中掠去。
顧欣悅一直盯着外面,也聽到了漠措的話(那麼大聲),見秦齊回來,眉頭微蹙的道:“那祖嬤嬤是個什麼人?”
“金人奉爲神人一般的巫婆。”秦齊道了一聲,將手中一直握着的紙條打開,匆匆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後道:“姑娘……”
“我跟你一起去!”顧欣悅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低聲道:“我要去,這裡面的事很蹊蹺,還牽連到火雷,秦齊,有些事,只有我能判斷。”
祭壇,手札,八百年前。
還有那知道他們前來的祖嬤嬤。
這一切,都讓她心裡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再回想到那奇怪的燕國遺蹟。
本能的,她覺得自己應該去了解清楚。
“姑娘……”秦齊眉頭輕蹙了一下,看着顧欣悅那撅着嘴脣我一定要去的模樣,釋然一笑,握住了她手道:“好!”
拿出紙筆寫好紙條綁在了紅鷹爪子上,餵了它一大塊肉,秦齊振臂讓紅鷹送信回去。
然後要顧欣悅再拿了件帶帽子的厚披風出來,給她披上繫好,再將兜帽蓋住了一半面容,秦齊探手摟住了她腰,帶着她從大石後面掠了出去,到得林間後,才放開了她腰。
帶着她一步步的走了出來。
金央正擡頭看着紅鷹飛走,聽得腳步聲轉頭看去,見秦齊那警戒護着背後女人的走法,眼瞳不覺縮了一下,揚眉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你們是祖嬤嬤指名要見的客人,我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秦齊微勾了脣角,淡淡一笑。
沒有說話,意思卻很明瞭。
(想怎麼樣,那也得看能不能做成)
金央的面色微僵了一下,指着漠措對手下道:“帶上他,我們走。”
一個大漢提起了漠措對一頭巨狼的背上一丟,其餘人也紛紛上了巨狼的背。
金央回頭看向秦齊,視線在顧欣悅身上一掃。
秦齊已經在顧欣悅面前半蹲下,露了自己的脊背給她。
顧欣悅便熟門熟路的爬了上去。
金央的眉頭挑了下,躍上身邊頭狼的背部,帶了調笑的道:“聽聞秦將軍和西北大將軍結成了親家,這大將軍的妹子,知道不知道你有紅顏知己?”
“這就不勞金少族長費心了。”秦齊淡聲回了一句,起身,將顧欣悅往上託了一下,示意金央可以走了。
金央掃了一眼乖乖趴在秦齊背上連臉都不露的顧欣悅,哼了一聲,雙腿一夾,頭狼便竄了出去。
狼羣跟着呼嘯而走,秦齊腳一點,便也跟了上去。
穿山越嶺,穿過密林和峽谷。
越往後走,秦齊的眉頭便皺得越深。
雖然是黑夜,但是這個方向,可不是前頭那個火湖的方向嘛。
在離得火湖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狼羣從一個峽谷之間穿了過去,往與火湖相反,更深更險的山澗之中跑去。
再跑了快一個時辰,一棵巨大的樹冠出現在了密林之中。
那是一棵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高達百多米,下面蔓延出來的根莖又長成了一片叢林的巨樹。
到了那叢林外面,狼羣全都停住了腳步,蹲下身子,讓身上的人下來。
“這裡不能帶武器。”金央將手中的狼牙棒一丟,對秦齊道。
秦齊一笑,一手託着顧欣悅的屁股,隨手便解下了長劍丟在了地上。
他這麼爽快倒是讓金央一愣,那臉色頓時便好多了,道:“多謝秦將軍。”
秦齊做了個帶路的手勢。
“你們在外面等着。”對手下吩咐了一聲,金央轉頭便往裡面走。
邊走邊道:“這裡是我們金人的聖地,聽說早年間,我們的族人不多,一直受柔然人欺壓,後來是躲到了這裡,才避開了那天怒,而因爲那天怒,柔然人的主王帳也離開了這裡,我們纔有機會慢慢壯大。”
“天怒?”顧欣悅從秦齊肩頭擡起頭,不解的問道。
金央側頭看了她一眼,道:“是,天怒,聽說以前這裡的山並不是這樣,以前,那聖山口也沒有那麼高,八百年前,天神大怒,那聖山口突然噴發出了幾百米高的火柱,將附近都給燒成了灰燼,當時天昏地暗,大地裂開,山脈都斷裂,滾滾烈流流入草原,將草原燒成了一片火海,住在山腳下的柔然部落被燒死好多,剩下的也沒有法子生存,所以才離開了這裡。”
看了一眼身邊粗壯的樹幹,金央接道:“聽說那天怒持續了幾個月,等安靜下來後,我們的祖先出來一看,這裡山勢變了,森林沒了,下面的草原是一片焦土,不過,那聖山口噴出來的灰燼卻是極爲肥沃,第二年春天,小樹苗便長滿了大地,這麼多年過去,如今的森林,比當年更加茂密豐盛,而我們族人,亦如同這森林一般……”
金央的聲音停了下來,指着前面一個巨大的樹屋道:“那便是祖嬤嬤所在之地。”
秦齊和顧欣悅擡眼看去,樹屋還沒看清楚,在從樹縫漏下來的月光中,倒是清晰的看見了,站在樹幹上的。
一隻鷹鷲。
巨大的鷹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