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出了月子,娜比來也回了王爺府,無霜便迫不及待的走到院內呼吸新鮮空氣,她伸了一個懶腰,望着屋外燦爛的陽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時間已經進入了金秋,今年應該是個豐收年吧?真沒想到,她已經到這裡兩年多的時間了,回想起過去的一切,彷彿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原以爲今生會無情無愛,要一輩子過着殺人見血的生活。甚至墮入懸崖的那一刻,她都覺得死亡是一種解脫。而現在,她身處後宮,每天面對着無數的宮廷傾軋,面對着衆多虛假的笑容,還有那個男人陰晴不定的脾性。重生也沒能改變她命運多舛的處境,她以爲自己終究會撐不下去。而現在,她有了孩子,有了一個身上流着和她同樣血液的小人兒,那個小人兒將會成爲她後半生的依靠。
想到兒子,無霜的脣角劃出一抹溫柔的弧度,清秀的面容散發着母愛的溫馨。
“娘娘,多加一件衣服吧,您的身子剛好,可不能吹風着涼了。”
說着,蘭秀披了一件衣裳在無霜身上,無霜攏了攏衣服,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進門來看她的淑妃和陳美人。
“淑妃姐姐,子苒,你們來啦!”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逐漸接受了淑妃和子苒,拿她們當自家姐妹看待,也就開始稱呼淑妃爲“姐姐”。
淑妃笑着走過來,握住無霜的手,溫婉的面容有着欣慰。
“我本該早點兒來恭喜妹妹,可是一想到你要靜養,也就作罷了。”
想起無霜生產和坐月子的時候,她都沒來隱玥軒,心裡有些愧疚,也一直記掛着她的身體,若不是因爲太后和皇上都下令讓人勿來探訪,以免影響她的休息和復原,只怕她們少不得要來與她閒話家常呢。
“姐姐客氣了。”無霜笑道,淑妃和子苒雖然沒來看她,但是,她們派人送來的補品可不少。隔三差五的還有一些新奇玩意兒,讓她在那段時間時不時的有些小期待,不至於無聊。
三人說說笑笑的走進花廳裡,陳美人吵嚷着要看小皇子,無霜轉頭吩咐婉容去把小皇子帶過來。不一會兒,奶孃就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傢伙來到隱玥軒。還沒等他們行禮,子苒就直接揮了揮手,說不用了,弄得奶孃當場愣在原地,一時間竟沒摸清楚到底誰纔是隱玥軒的主子,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子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好在無霜清楚她的性子,也不以爲意。
子苒看到無霜的兒子,興奮的跑上前去瞅個不停,看在無霜眼裡,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她還說小傢伙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帥男子,會迷倒無數美人!
無霜見她如此喜歡小孩子,和淑妃相視一笑。
“子苒,既然你這麼喜歡小孩子,自己就生一個唄!”淑妃笑着打趣道。
“是呀!你看,我和淑妃姐姐都有自己的孩子,乾脆你也生一個,我們三人的孩子還可以結成異姓同胞呀!”無霜也跟着笑道,儘管她們待在同一個男人的身邊,可是,對於眼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子,她無法去嫉妒,或許也是因爲那個人吧……
聽了她們的笑言,子苒羞紅了臉,還嘟着嘴故作生氣。
“你們兩人討厭了啦!居然拿我取笑!”子苒不依的嬌嗔着,只是,無霜的那個提議很是誘人,她似乎也在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
淑妃和無霜見她微怔的樣子,猜想她肯定有些心動了,兩人咯咯直笑,看着那襁褓中的可人兒,淑妃也跟着逗弄了一下,然後看向無霜。
“妹妹,我聽說,小皇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字,是麼?”
關於無霜要給皇子取名的事情,整個後宮都知道了,這件爭執始終沒有結果,以致於小傢伙到現在還是“無名氏”。不過話說回來,這事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呢……
無霜點頭,母親給孩子取名,在21世紀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可是在古代,卻不能隨心所欲,如果紫曌王朝真的沒有這樣的規矩,那麼,她便要破了這個規矩!
“唉,你何苦要這麼和皇上較勁呢?不管別的朝代如何,但紫曌王朝自建立以來,就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呢。”淑妃有些無奈的笑道,這個妹妹的個性她現在多少也摸清楚了一些,若是真個兒的倔強起來,只怕是軟硬都不吃呢……
“淑妃姐姐,這也是我的兒子,我爲什麼不能給孩子取名呢?”無霜反問道。孩子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就取名字這麼點兒小事,皇甫昊辰也硬要和自己槓上了麼?
淑妃知道自己說不過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子苒和無霜相處的時間雖然沒有淑妃的久,可是也知道無霜是個冷傲硬氣的女子,心裡多少對她也有些欽佩,至少自己就做不到她這般,敢和皇帝吹鬍子瞪眼的。
“好吧,我也知道說不過你,隨你去吧。”淑妃輕笑着抿了一口茶,道,這本就不該是她們過問的事情,相信無霜自己會處理好的。
無霜感激的笑了笑,還好,淑妃沒有想要繼續勸說自己,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昊辰正在寢宮裡猶豫着兩件事:一是要不要冊封無霜爲妃;二是要不要答應無霜的要求,畢竟,紫曌王朝自建立以來,歷任先帝在子嗣這件事上甚爲嚴謹。即使是名字這樣的小事,也不可能讓宮妃做主。因爲建朝後的首位欽天監曾經占星,認爲一旦女子決定有關子嗣的事情,紫微星將會黯淡無光,王朝也會有大難,雖然感覺有些無稽之談,但統治者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這樣的規定便一直被傳承下來。他若是應允了無霜的請求,就等於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反彈……
“皇兄,你找我?”
昊明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打斷了他的思緒。
“坐吧。”
昊辰揉了揉發痛的額際,待昊明坐下後,他讓肖德勝和爾嵐都退了出去,他想私下和昊明聊聊。
“不知皇兄找我所爲何事?”昊明問道,周營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失去了一員大將,凌祖德最近也老實了很多。按理說,他應該暫時沒有什麼煩心事了纔對,怎麼這會兒又想着自己了?
“朕這次找你來,是爲了和你商量秦無霜的事。”
“秦修儀?她怎麼了?”
聽到無霜的名字,昊明也跟着有絲緊張起來。上次他進宮向太后請安,聽太后的語氣,就因爲給皇子取名的事情,似乎兩人的關係又僵化了,唉,偏偏兩人都是倔脾氣,他該幫誰纔好?他自己也糾結……
“你也知道,紫曌王朝一直都沒有宮妃給皇嗣取名的習慣,這個例怎麼能讓她給破了?”
說起這個,昊辰心裡也不爽,他本來想着等無霜身子好了,他就試着好好待她,誰知道這個女人生產那天就給他出難題,弄得他連原本想給她的封號也都放下了。
“皇兄,這值得煩惱麼?不過是取個名字,既然秦修儀想取名,就讓她取好了。畢竟,她是小皇子的母親,她有這個權利!”
他當然知道欽天監占星的事情,只是,他覺得那話簡直就是瞎扯。如果一個皇帝勤政愛民,國家風調雨順,怎麼可能因爲女人起名字這麼點兒小事就招來大禍?依他看,那些占星的官員純屬是危言聳聽!再者,或許是和無霜相處的久了,他居然也學會爲女人說話了,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的事情,甚至連想都不曾想過……
“若朕同意了,以後後宮的女子豈不都要效仿了?”他挑眉問道,到那時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皇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可以立,適當的時候,自然也可以廢,臣弟認爲,這條規矩之所以被立出來,就是爲了讓後人破除的。”
現在想想,這條規矩確實不合理,同樣是孩子最親的人,難道就只有當父親的能做主,當孃的就做不得數?
昊辰看着這個自小就與他親近的皇弟,既覺得熟悉,也覺得陌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懂得爲女人着想了?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因爲他的話而有所動搖,仔細想想,這條規矩確實不符合常理啊!不過是取個名字而已,老祖宗們卻像如臨大敵似的,定下了這麼一條不合理的規矩,如此老舊的祖制,確實應該改改了。
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昊辰決定答應無霜的請求。
“好,就依你說的,朕同意小皇子的名字由秦無霜來取。”
見皇兄一下子就鬆口了,昊明也有些驚訝,看來,無霜在皇兄眼裡,真的成了很“特別”的存在。
“皇兄,那給秦修儀晉封的事情……”
宮裡凡有誕下皇嗣這個功勞的嬪妃都會進位分,皇兄總不會對無霜例外吧?
驀地,昊辰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不妨用晉封的事情來試探一下秦無霜,看看她會有怎樣的選擇……
思及此,昊辰的脣角揚起一抹笑。
“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心裡自有主意。”
看着昊辰脣角那莫測高深的笑意,昊明決定靜觀其變。不過,他也很好奇:皇兄的那抹笑背後影藏着什麼,能夠讓他忽然間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