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花感動的接過,看着裡面一盒有整整十二隻釵簪,還有佩飾,手鐲,以及戒指,都鎏了金,兩套就整整有五六十隻小東小西的,看着極其的美麗,她的眼淚就刷刷的下來了,道:“……娘,你何必花這些個錢,聽說鎏金很貴的,這些要費不少錢吧?!”
聽說王秀才家裡的娘子也才只有一套鎏金手飾,這工藝又這麼精湛,只怕價值不菲。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以往也只是聽過這些,見是自然沒見過,做夢也從未想過一天可以擁有兩套,村子裡的人,稍富裕的人家,能擁有一隻釵或手鐲,或戒指,就已經算殷實人家了,而她……卻可以有兩套,這是何其幸運?!
何阿秀輕笑道:“成親一生只一次,以往我們家窮買不起便罷了,現在既然有這個條件,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傻丫頭,你以後可是我們鍾家的人,我還能對你捨不得?!”
“娘……”牛小花眼淚包包的道:“娘,你怎麼不買?!我給你一套吧?!”
“我一把老骨頭了,戴出去像什麼樣?!”何阿秀輕笑道:“沒得被人家說嘴說的難聽了,這些手飾啊,也只能配你們這些小姑娘新媳婦纔像樣吶,我現在有一個銀簪子,還有土妞給買的耳環就知足了……你也別想太多,日後你們成了家,大寶掙更多的錢,你若是看上什麼了,只要大寶能負擔得起啊,只管買……”
何阿秀顯然很是高興,興奮的道:“……土妞說的對吶,錢掙來可不就是花的,難道還要帶進棺材裡去,摳巴巴的做什麼呢……”
對於兒子成親,何阿秀真是期盼不已,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她哪能會捨不得,況且她是真心疼小花,自然是捨得的,這些只不過是銀飾,外表鎏了金,工藝精湛些,費些錢,但再貴也不可能比真金手飾貴的,所以,對現在的鐘家來說是真的不算什麼,哪怕買金的也是買得起的,只是何阿秀怕太打眼纔沒動這麼個心思,也是顧忌着田桂花這個親孃……
“娘……”牛小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她心中滿是感動,都有些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是眼淚包包的。
何阿秀笑着給她擦眼淚道:“傻孩子,別哭,哭個啥呢?!成親可是好事情,別哭了,啊?!”
牛小花點點頭,使勁的將眼淚又給憋了回去。
不管咋樣,在成親之前,她得繡一套被面出來,再把自己的嫁衣和新郎官的衣服給繡好了,她知道自己的親孃,田桂花可不一定會親自給她做這些。
若是無心,可能什麼也沒有,但若是有心,也不可能會親手做,很可能是交給了三個嫂子,或是買來的,但買來的又怎麼比得上自己做的精緻,自己的三個嫂子就更不可能心甘情願的替她做嫁衣了……
所以,牛小花也沒時間哭泣,她摩娑着精緻的布匹,以及亮色的絲線,心中滿是滿足,臉色也變得微紅。
何阿秀看她如此,便笑道:“我還得跟你爹商量商量打哪些傢俱去,現在不打好了,只怕趕不上婚期呢……”
說着便又匆匆的走了。
牛小花展開的先是做嫁衣的布匹,臉色微紅的尋思着先把大寶的新郎服給做出來再說,想到他,要和這個人過一輩子,牛小花真是慶幸不已。
至少,她是極幸運的了,有多少新娘婚前連嫁給誰都不知道,更有甚者要嫁給四五十歲的人做續絃,那樣的命運……也實在悲催了一些。
大寶啊……想到他,牛小花就紅了臉,至少是她看着他長大的,兩人年紀相當,雖談不上青梅竹馬,但也是相互認識,情投意合的了,至少人品是相互都知道的,對日後的生活自然是有底的。
何阿秀走到廚房,看鐘根生還沒回來,便也不着急,她看到四寶在磨底料呢,便對她招了招手,道:“四寶,你過來……”
四寶本來就跟着沈思思一起做事,壓力很大呢,現在何阿秀一喊他,他立即就跑過去了,道:“娘,你有啥事?!”
何阿秀笑着帶着他去了後院找了個石墩給坐下了,道:“大寶馬上要成親了,你呢?!”
“我,我什麼?!”四寶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你啊,你何時成親啊?!”何阿秀哭笑不得的道:“你與大寶年紀相當,他都要成親了,你就不急?我和根生也當你是親兒子看的,這屋子土妞建的時候也給你留了三間,專門給你留作日後成家立業用的呢,所以,你也該考慮考慮了,我問你的意思是,若是你有看中的姑娘,就跟娘說一聲,娘給你去說媒……”
“我,我沒有……”四寶聽懂了她的意思,就紅了臉,後退一步,道:“娘,我還……不想成親,我還小呢……”
“不小了……”何阿秀笑着道:“大寶都要成親了,總不能讓你光棍着,村子裡的怎麼說?我和你爹心裡也過意不去啊……”
四寶早紅了臉,道:“……我,我不急……”
何阿秀笑着道:“我也不催你,只是你也看看,要是有喜歡的就跟娘說,別害羞,只要對方家世清白,人品過得去,又沒有訂親的,娘就請媒人與你去說,你只別怕,爹和娘會爲你作主就是了……”
四寶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心裡亂糟糟的。
成親?!
他可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啊,怎麼就……他還小呢,怎麼就想到他要成親了呢?!
他如遭雷擊似的,想到那個夢境,整個人都要焦了似的難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何阿秀卻只當他害羞,只笑道:“等大寶的親事成了再說,你啊,也彆着急……若是沒有看中的,娘到時候再與你商量商量,看哪家姑娘還行的,就聘了,你覺得咋樣?!”
四寶卻猛然道:“……娘,我的親事,我想自己作主……”
何阿秀一愣,以爲他已有看上的姑娘了,便笑道:“……成,只要你說對方是誰,爹與娘都會與你去說。”
四寶卻閉了嘴,紅着臉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何阿秀也不着急,只笑了笑,這個孩子……這個年齡段遇到這種事害羞也是正常的……
不過嘛,她相信他總有繃不住要說的一天,便笑道:“不急,以後再與娘說也一樣……”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何阿秀滿意的起身走了,只留下四寶在那發愣,呆呆的實在可憐,他看着滿池塘裡的水草和偶爾冒頭的小魚上來吐泡泡,陷入沉思中,要娶什麼樣的女子呢?!
關於那個夢境,是第一次與現實結合在一起。
他以往從來未想過娶妻的,只是那個夢境之後,他現在再被何阿秀一提醒,就不得不想了。
要溫柔的,恣意的……聽話的,乖巧的。他想了很多也不知道該娶個啥樣的,反正村子裡頭的他都不喜歡。
正胡思亂想發呆着,就聽到沈思思一陣暴吼,道:“……四寶,你偷懶呢吧?!還不快過來幹活。”
四寶大驚,立即被嚇的顛顛的跑過去了,也不敢看這個小丫頭的臉,只是心中暗忖,絕對絕對不能娶一個母老虎,太可怕了……
鍾根生幫着牛老根搭好棚子,便回來了,何阿秀正等着他呢,他一回來,她便道:“根生吶,那個傢俱的事情,我們得要商量商量了吧?!孩子成親,我想着要不用好一點的木材,你覺得咋樣,太好的我們用不起,但是稍好的可以用些吧,買一些,再在後山砍一些,倒是夠了……”
鍾根生點頭道:“我也是這麼個意思,畢竟是孩子成親,也不能太寒酸了,窮是沒辦法,但現在稍有些條件,倒不必處處摳摳巴巴的了,都是自家人,自然是要大方些的,我去找村上的兩個木匠問問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好木料,要是有,就先用上,我們給錢也成,以後買了還給他們也成,就是這個傢俱的樣式,不知道該怎麼選呢……”
“選個喜慶的吧……”何阿秀笑着道:“成親,他們也該知道的,只是傢俱也多打一些,成一套,就別省了,反正他們的三間屋也大,總是放得下的……連堂屋裡的方桌和凳子椅子也一併做了,還有梳妝檯,給鑲個鏡子,土妞都有了,小花總不能沒有吧,根生,你說是嗎?!”
“這倒是實話……”鍾根生點頭,笑道:“我去問問,要是合意的就定下來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忙不過來,”說完就呵呵笑着走了,一面走,一面還道:“晚上老根來吃飯,讓土妞多燒幾個菜……”
“知道了……”何阿秀很是高興,對準親家來吃飯,她自是高興不已,又笑着道:“家裡沒酒了,你經過村頭也帶點酒回來,晚上你們再好好聊一聊,談一談怎麼辦酒宴的事情……”
鍾根生笑着應了一聲,才消失在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