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阿秀這才喜悅的回了屋,人逢喜事精神爽,沈思思只覺得鍾家夫妻真是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朵邊了。
鍾根生回來的時候手上還拎了壺酒,嘴上的笑容都是咧開着的,笑道:“與老根說過了,他說做完事就過來……”
他放下酒,看着何阿秀道:“木匠說,他們家倒是有些現成的好木料,他的意思是我們用着,按市場價給錢就成,他留着也是留着,孩子們還小,等孩子成親,他再買就是……”
何阿秀一喜道:“這倒省了我們的心,省得再去市面找這些了,這些可是極其難找的……”
“是啊……”鍾根生道:“我們不太懂,又不識貨,又沒路子,想買都不知道哪兒買去,所以這也是我們的幸運了……呵呵……”
“這倒是……”何阿秀笑着道:“你選的啥款式,他們可說啥時能做好,一定得要趕在成親之前呢,畢竟現在也不早了……”
鍾根生笑着道:“我與他們說的日期,他們自是會趕工的,現在又不農忙,放心吧,會做好的,款式嘛,就是百年好合……他們是做慣了的,你還怕他們完不成不成?!”
何阿秀這才放了心,笑道:“也不能怪我如此緊張,我們家可是第一回娶媳婦,我這不是心裡高興嗎?!”
鍾根生笑着道:“這倒是實話,我心裡也是高興的,所以也催的急,他們只是笑着應承了,也很高興,我給他們的工錢不算低的了……”
況且上次他們家打傢俱找的他們,他們得了不少的工錢,這一次自然更樂意,又尋思着鍾家還有好幾個孩子,以後找他們打傢俱的機會多着呢,所以哪有不高興的,只想着儘快的把事情給做完。
其實離三月二十八還有一個月,但是古代可不像現在的傢俱那麼容易做,不可能太簡單大方,那時候人家追求的是實木,雕花工藝……並且一整套做下來光雕花就得用好久的時候,這是慢工細活,所以兩個木匠現在趕着做,確實是有些趕工了……
做好後還要刷上桐油晾上一晾,所以,這個活計,是相當的趕。
但這種工藝,的確做出來的東西耐用,結實,精緻,漂亮,並且很有一種古樸的感覺。在現代,這種工藝早已失傳,西方傢俱款式的滲透,早已讓這些工藝沒了生存的空間了,唯一有的也是出土的,或是家傳下來的東西……這叫做歷史。
晚上牛老根來喝酒,鍾根生與他都比較高興,兩人喝着喝着就喝高了,順便也商量了一些事情,比如過兩天就去送彩禮的事情。
不過嘛,牛老根倒是不在意這個的,所以壓根沒問鍾家送的是什麼。
他反而在意的是自己要陪嫁的東西要準備哪些,所以兩個人基本上也沒啥要商量的,便喝喝灑聊聊天,這件事情就算是結束了……
牛老根被四寶送回家的時候,人已經喝的有點高了,不過卻是高興不已的,嘴裡還胡言亂語着。
四寶一送他到了家,將他交給田桂花就跑了。
田桂花扶着他進了屋,心情卻不太好,皺眉道:“……你說,鍾家怎麼這麼急着要娶小花了?不會是……”
她立即就想到不堪的地方去了,難道是她和大寶不檢點,發生了什麼?!或是牛小花有了身子了?!
牛老根人雖高興,心卻不糊塗,皺眉喝道:“……你個老婦,胡說個什麼?!有你這樣說自己親生女兒的嗎?!”
田桂花一滯,看着牛老根正恨恨的瞪着自己呢,急忙陪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嘛,老根,你也別生氣,只是這事也太急了些,我難免就想的多了,就怕小花吃虧呢……再說了,村子裡本來就有些閒言碎語的,若真是我想的那樣,小花她……”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牛老根想起舊事,恨恨的瞪着她道:“還不是因爲你……”
田桂花頓時就歇了聲,不敢再言語了。
牛老根發0泄了怒氣,也知道此事確實是再追究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便壓了下來,好聲好氣的道:“……大寶和小花都不是這種人,你想多了,鍾家之所以這般急,也是想讓他們早點成親,好好過日子的意思,鍾家是不會虧待小花的,他們對她可比你這個親孃待她還好,哼……”
田桂花頓時就又歇了聲,良久嘆道:“……我早生悔意,你又何必總拿此事說項,只是……”
她又開始垂了淚道:“只是哪有女兒家出嫁不回孃家的!?哪有不從孃家出門嫁人的……村子裡若是知道又要開始嚼舌根了,到時候你讓我這個親孃怎麼做人?!沒的只會說我苛待了女兒,我還怎麼活啊,嗚嗚……”
牛老根也知道此事說不過去,尤其是一開始告訴田桂花的時候,她就已經呆掉了,別提田桂花說不過去了,牛老根心裡都不舒坦,只是……小花她選擇這樣,還恨着這個親孃,牛老根也心裡愧疚,也怪老妻,自然也就順着女兒的心思了,可是聽田桂花說了,也覺得心中遺憾,很難受。
“禮節不全,這樣子嫁女兒的,我是是從沒見過……”田桂花哭道:“只不提我怎麼樣吧,只說小花,這個樣子出門嫁人,沒的要被鍾家看輕,被村子裡人看輕吶,我這個做孃的,不是更心疼更愧疚嗎?!老根啊,我還是想再提一提,要不你再跟鍾家商量商量,上次我說,你還衝的我一鼻子的灰,現在你可得好好想想啊……”
牛老根沉默了一會兒,只也不好說是小花執意如此,只是寬慰她道:“你也別想太多了……這事兒早已經說定了,哪還能有再談的道理,在我們家出嫁,在鍾家直接成親,結果還不是一樣……”
田桂花知道說不動他,心裡深恨不已,卻只能假惺惺的哭。
牛老根嘆了一口氣,又倒在了炕上,低聲道:“……若是愧疚,若是怕小花受委屈,你就在嫁妝上多操些心,給她一些好的,讓她也能在鍾家立個足,她總不能什麼也沒從孃家得到,到時別提你,我臉上也過不去,小花心裡不是更難受……”
田桂花一聽他又提這個,心裡是深恨不已,讓她出錢,簡直比挖了她的心還難受。
她恨恨的盯着牛老根倒在炕上閉着眼睛入睡的樣子,都恨不得一腳把他給踢下來……
陪嫁,陪個屁嫁。難道還要把她的養老錢給全陪了?!
她如何能甘心?!
牛小花不回孃家出嫁,那她豈不是沒有彩禮了?!鍾家人都得到了,還會送彩禮?!
偏偏沒彩禮,牛老根又還要陪嫁,上次就弄了二十兩銀子走了,她已經恨的不行,現在可好,又要出次血。
可偏偏牛老根就是沒提鍾家過兩天要送彩禮的事,所以,田桂花這兩天心裡可是抓心撓肺的難受。
兩天後,鍾家送彩禮來了後,她才露出滿面的笑容,眸子裡全是算計。
這是好事,彩禮來了,小花卻沒回來,她就可以從彩禮裡挑一些便宜的陪嫁,剩下的……她全收入囊中……
只是她算盤打得好,牛老根卻又如何肯?!
上次進城,何阿秀已經將彩禮的部分買的差不多了,鍾根生又進了一次城,將沒買全的全給買好了,這纔到了日子,將這些請人全挑了往牛家而去……
一行倒是引的村人頻頻關注,看熱鬧的大人孩子是極多的。
鍾根生倒是不在意,沒請媒人,他只能親自上門。
田桂花看到鍾家挑了這許多東西來,這才眉開眼笑的請人進來,然後給人倒了茶,又叫了牛老根回來。
牛老根去弄棚子了,他是一刻閒不得,聽了消息,就急急的趕回來了,道:“……根生,咋這麼早?!”
“宜早不宜遲嘛……”鍾根生笑着道:“別的虛禮,我們也不講究了,這些卻是省不掉的,所以也沒請媒人,我親自上門來送……”
“那敢情好。”牛老根到底也沒那麼死腦筋,請送彩禮的人喝了茶,吃了些瓜果點心,這才笑着送他們出了門。
這裡的風俗是,送彩禮的人,是絕對不能留下吃飯的,所以衆人極自覺,說說笑笑,喝了點茶水,便主動的離開了,雖然不能在牛家吃頓飯,不過這些挑了一次擔的人,卻是可以在鍾家吃一頓謝飯的,他們極其樂意,比起牛家,他們自然更樂意在鍾家吃飯,那滋味……真是沒得說的。
鍾根生便笑着帶他們回家了,自然盡心招待,心裡卻是高興的,加上週圍的人說幾句恭維的話,他的心裡,因爲大兒子要成親,早樂開了花……
成家,立業,立業,成家……哪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女能過的幸福,又能有一份可以爲生的生計呢?!而這些,家裡早已有了,鍾根生現在可謂是心滿意足,面對衆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恭喜,他是極其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