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15

看着眼前女子這樣哀求着他,執着而又倔強的樣子,跟三年前的她,重合在一起,古溪巖有種穿越時空的錯亂感。

那個時候的她,也常常滿身是傷的樣子,也常常用這樣執着的眼神看着自己。

這樣的她,讓他不想拒絕,也無法拒絕。

“好,我馬上通知祈醫生安排手術。”古溪巖一口答應道。就算不是因爲看到似曾相識的穆瀟瀟,他本來也準備安排艾溪的手術的。畢竟之前已經跟穆瀟瀟交換了條件。

更何況艾溪的身份,他也隱隱有些懷疑了。

用手機簡短的通知了祈醫生,準備幫小艾溪做手術。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院長就帶着護士過來,帶着昏迷不醒的艾溪去了手術室。

穆瀟瀟起身準備跟過去,她想在手術室外面陪着艾溪。

一旁的護士在古溪巖眼神的示意下,用八顆牙齒外露的標準微笑說道:“這位小姐,您脖子上的傷口也需要處理一下,否則到時候細菌感染了會很麻煩的。還有臉上,也需要上點藥。”

穆瀟瀟正要拒絕,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艾溪的身上,哪有心思管自己的脖子?

畢竟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從她細微的動作裡,古溪巖看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

“如果你不介意你的寶貝兒子手術出來看到你這幅樣子,大可以不管。”古溪巖一句話正中要害。這樣的話,讓穆瀟瀟無法反駁。

邊上的護士看到穆瀟瀟不再反對,打開攜帶的醫藥箱開始給穆瀟瀟處理傷口。

臉上的傷還好說,清理一下上點消腫的藥,輕輕的揉搓片刻就可以了。

脖子上的那道傷口,足足有七八公分長,從右邊耳際下方一直延伸咽喉部位,只要再往下偏一點,就傷到大動脈了。

連見慣了各種各樣傷口的護士,看到這樣的傷口也發出一聲驚呼。

“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古溪巖自然也看到了,語氣裡帶着深深的憤怒,至於爲什麼這麼憤怒,卻刻意的不去深想其中的緣由。

穆瀟瀟微微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他爲什麼憤怒?

如果在這之前可能古溪巖這樣的反應會讓她覺得,他還是在乎她的,那麼經歷過這幾天的事情,她如果還這麼想的話,自己都忍不住要笑自己太天真了。

穆瀟瀟詫異的目光,讓古溪巖略微有點不自在。“我的報復還沒有結束以前,沒有人能動你們。”

穆瀟瀟慘淡的臉上,帶着絕望的笑。那一刻的她,即使臉上紅腫得嚇人,渾身散發出的氣息,讓人移不開眼睛。如同罌粟,散發着妖豔而魅惑的氣息。

她早就知道是古溪巖帶着大男子主義的霸道在作祟,幸而她也早就死心了。

是,她承認,三年來的每一天,她常常幻想着有一天,如果再見到古溪巖,他們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如果古溪巖看到艾溪,會不會一眼斷定,艾溪是他的兒子;會不會知道,她從未背叛過他。

也無數次模擬過這樣的場景,心中帶着淺淺的希望。

可是再見,兩個人已然變成了仇人。

他恨她,恨之入骨。從他的眉眼和話語中,她深刻的認識到這一點,甚至連帶着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一同恨着。

認清這個事實的她,心裡滿是苦澀和痛苦。

可是仍然以爲,見到艾溪那麼酷似他的臉,古溪巖至少應該有一點點的心軟和懷疑。萬萬想不到他的恨竟然那麼深。矇蔽了他的雙眼和心靈,對所有的一切視而不見,甚至對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她百般哭泣,千般哀求,求他救救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將她的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口。吐之不出咽之不下。

他讓她嫁給他,雖然只是爲了報復她,可是她終究還是嫁個了他。

新婚的夜晚,他當着她的面,摟着別的女人在懷裡,她縱然心痛萬分,卻不曾恨過他。

三年前她自己選擇離開的,現在的這一切,她都認了。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因爲報復她,置自己親生兒子的生死於不顧。

如果不是他刻意的刁難,艾溪又怎麼會突然加重病情?如果不是因爲他刻意的刁難,艾溪又怎麼會在手術的前一天被穆天成那個人面獸心的禽獸帶走,備受折磨?

也許她選擇回來的這個決定,本身就是個錯誤。

她已經決定,等艾溪的手術做完身體好一點了,她就帶着艾溪回美國,遠離這一切的紛紛擾擾。沒有古溪巖,也沒有穆天成。

就算她還愛着古溪巖,他們之間,永遠有一道跨域不過去的鴻溝。勉強在一起,也只會互相傷害。

看着穆瀟瀟臉上的笑容,不知道爲什麼,古溪巖的心中沒由來一陣陣抽痛。有種快要失去她的感覺。隨即默默的諷刺自己,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又何來失去?

三年前沒有,三年後亦然。

兩個人的靜默,讓病房裡的氣氛沉重而壓抑。

正忙着幫穆瀟瀟處理傷口的護士,自然也感受到了兩個人之間奇怪的氣氛和病房裡的低氣壓,卻什麼都不敢說。畢竟大老闆的陰沉沉臉色,實在稱不上好。

想要加快手中的動作,慌亂中卻不輕不重的將沾滿生理鹽水的棉球戳到穆瀟瀟傷口上,“嘶……”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穆瀟瀟倒吸一口涼氣。

古溪巖瞬間用冰冷的眼神掃了護士一眼,嚇得她差點拿不穩手中的醫用鑷子。

大老闆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樣,太可怕了!

看到她脖子上的那道傷口,古溪巖突然想起,帶走艾溪的是穆天成,穆瀟瀟的養父。爲什麼她去帶艾溪回來會弄得一身的傷?

這樣的認知讓他突然記起當年穆瀟瀟也是三天兩頭的身上帶着傷,問她他卻什麼都不肯說。那個時候的他,總覺得穆瀟瀟身上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現在想來,莫非是穆天成?

眉頭無意識緊緊地皺起。

“當年你身上的傷,跟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有關?”古溪巖直言不諱的問她,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穆瀟瀟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釋然了。知道又能如何?告不告訴他,並沒有什麼分別。

她已經決定等艾溪好起來然後帶他離開。

搖了搖頭,靠在身後的沙發背上閉上眼睛,不再看古溪巖一眼。

緊盯着穆瀟瀟的古溪巖看到她這個樣子,動了動嘴脣,終究沒有說什麼。就算時間過去了三年,他依然清楚的知道,她不想說的事情再怎麼問,都不會有答案。

更何況她臉上失血過多的臉上,白的幾近透明。眼下青色的一片透漏了她的疲憊。

垂下眼眸,古溪岩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將這一切查個水落石出,他有預感,穆瀟瀟隱瞞的事情,或許跟他們兩個人都有關。

病房裡安靜下來,只有護士偶爾拿起或者放下器械在托盤裡輕微的聲音。

忙個不停的護士,則是心裡對穆瀟瀟萬分膜拜。

這位小姐是誰?簡直太太太太彪悍了。古溪巖的氣場,那叫一個冰冷,夏天呆在他身邊,估計連空調都可以省了。一般人在這種氣場的籠罩之下,根本就戰戰兢兢的恨不得動都不敢動一下。雖然是H市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但是每次來醫院視察的時候,他們這羣小護士雖然垂涎於他的皮相,卻沒一個人敢上去搭話。

這位小姐倒好,不僅面對着這麼可怕的大老闆毫無懼色,甚至敢對他的問話都是不理不睬的。除了彪悍,她再也找不出更適合的形容詞了。

她決定了,從今天起,這位小姐就是她的新偶像!等她出了病房,她立馬要找這位小姐要簽名。

思緒已經飄到不知道幾千裡之外的護士小姐,腦中一邊神遊,手上一邊嫺熟的處理傷口。身後沒了古溪巖灼灼的視線盯着,水準立馬恢復正常。不到半個小時,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準備提醒她去打個破傷風的針,卻發現她竟然睡着了。

也是,雖然護士不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夜未睡,可是正常人留了這麼多的血,可能早就暈過去了,她還堅持抱着孩子來醫院救治,唯一的解釋大概是母愛的力量了吧。

現在孩子被送去手術室做手術,她堅持不住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因爲失血過多,她身上的冷汗,一直不停的往外冒,讓她這樣睡着說不定會感冒的。護士小姐輕輕巧巧的拿出給家屬蓋的薄被子給自己的新偶像蓋好之後才悄悄的走出去了。

輕微的關門聲,還是驚醒了沉思中的古溪巖。

眼前的穆瀟瀟,顯然睡得不怎麼安穩。被打的半邊臉上,腫的越來越高,睡眠中的她,眉頭還是淺淺的皺着,臉上還帶着一點一點惶然和不安,嘴裡無意識的呢喃着,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只是臉上沒了清醒時候的那種堅強和倔強。安安靜靜的透着一絲絲柔弱。看着讓人心疼。

古溪巖很想過去摸摸她的臉,可是看着受傷的腿,眼睛裡面流露出懊惱。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最終化成一抹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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