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檔時間: 3/3 2009
更新時間: 03/03 2009
“醒醒!醒醒!謝昔!謝昔!”黑暗裡,謝昔好像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慢慢地睜開眼睛,可還是什麼都看不見。眼前的黑暗就像一種有實質的東西,牢牢壓在他身上。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就像憋在一副活棺材裡,觸手可及的都是冰冷的四壁──除了,那側臥在身側的柔暖,熟悉的體息撲面而來。
這一瞬,謝昔反而笑了:“我死了嗎?所以我才能見到你,高琪!我想你!”說完這句,謝昔便憑著觸覺趴在高琪身上,唔唔唔地小聲啜泣起來。
“真像個孩子呀!”黑暗裡,高琪似乎嘆息了一聲,但緊跟著又說,“也對,今天才是你的二十歲生日吧!可你……”
“我的生日?!”謝昔很意外,說,“我倒是忘了!你是要說可我卻死了是嗎?呵呵,我沒覺得有什麼呀,在那座金屬的星球上,我死了還有一個‘我’,可是對你而言,卻只有一個‘我’不是嗎?我想你,我寧願我死了,也要和你在一起!”
“謝……昔……”高琪顯然被這長串的近乎情話的話語給打敗了。他有些糊塗,明明在他“死”之前,還對他有情若無情的二王子殿下,態度怎麼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可另一方面,他又自然而然地便信了少年的話,彷彿這些話,少年早就對他說過千百遍一樣。
因爲,那也是他真實的內心感受。只有對彼此而言,他們纔是唯一的真正的人。而不是隨時可以被取代的□□體。
熱烈的擁吻取代了原先的輕聲細語,黑暗裡的溫度在逐漸升高。
“不行!”總算高琪還保持著最後的理智,在擦槍走火前,他拼命推開了謝昔擁抱的雙手。
“怎麼了?”謝昔倒是沒生氣,畢竟之前他那麼對待高琪,如果高琪要算舊賬也是應該的。只是,謝昔仍然感覺有些委屈,都說人死賬消,他都陪著一塊兒殉情了,高琪就不感動嗎?“我們都死了,難道你還有什麼顧忌嗎?”
“呵呵……”高琪笑了,說,“我的傻王子,你真以爲我們都死了嗎?”
“沒死?!”謝昔畢竟不是笨人,一開頭的失常只是因爲這兒特殊的環境,隨即就明白過來,昏過去之前他看到過的淡藍色的棺材都是真的,“原來……原來我沒看錯,我們真地在棺材裡。”
“咦!”高琪這下卻不得不爲謝昔出色的反應力與推理能力感覺敬佩了,想當初,他在這□□棺材裡醒來,可是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調整過來。不過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他爲什麼沒有死?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口棺材裡?當然,他更沒想到的是,最後竟是這口棺材救了謝昔一命。
謝昔似乎看出高琪的疑惑,嘆了口氣說:“唉──其實那個深藍星上將倒不完全是壞人我想,他還是有點愛你吧……要不然,不會早早地就爲你準備好這口棺材。這種棺材,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救生飛船,可以讓人的代謝降到最低,直到碰見願意救下他們的飛船,有些製作更加精良的,還能吸收宇宙裡無所不在的能量,以極慢的速度朝離得最近的某座星球進發……所以,你放心吧,我們在這裡還是很安全的。”
謝昔話只說一半,他並沒說高琪進來時是有完全清醒意識的,現在又加了他,所以,這座棺材能不能發揮它全部的作用,還不好說;況且,那個李清事先做下這種種準備,肯定不會真地取高琪的性命,最大的可能是將他急凍起來放入棺內,也算是變相地放他一條生路;可是,謝昔卻是真地要了李清的性命。說起來,倒是他對不住李清。
“原來是這樣!”高琪這才明白,但緊跟著又想起什麼似的,“啊!那不對!這棺材只有一座,那麼說,李清當時是真地想除掉你了!幸好!幸好!幸好你殺了他,要不然死的就是你了!”
謝昔哭笑不得。他在這兒愧疚,高琪卻說他殺得好。不過話說回來,這也說明了高琪心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李清愛他也好不愛他也好,對高琪來說,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但高琪也不是傻子。什麼救生飛船會做成棺材的樣子?除非這種救生飛船本身就兼著殯葬的功能。而李清在準備這艘飛船時,更不會料到後面發生的事。
如果碰不到搭救的飛船,如果找不到離得近的可以著陸的星球,甚至於碰上大些的宇宙風暴……等待著他們的,最終只有死亡的結果!
高琪想來想去,心情就有些沈重。他自己倒不怕死,但謝昔還年輕,謝昔纔好不容易地死裡逃生,他實在不忍讓他又一次很快地步入絕境。
謝昔倒是很輕鬆。他以國王的身份,卻獨自開著飛船出來便想好了後事。如果最後,跟愛人死在一塊兒,也算死得其所了。但是,聽到耳畔高琪的呼吸聲越發地混濁起來,便知道高琪還在擔心。
謝昔將他輕輕地攬入自己的懷中,說:“如果李清真地愛你,應該早就爲你安排好了後路。高琪,你看看我們吧,你就會相信,愛的力量,永遠比恨更大。愛,纔是這個宇宙中最偉大的力量。”
“愛嗎?”高琪雖然仍舊不放心,卻若有所悟。比起愛著他卻最終只能孤獨地死去的李清,比起那些終其一生都沒嘗過愛的滋味的冷酷金屬人們,他們已經是無比的幸運兒了。這個機率,也許真地只有億萬分之一吧。
高琪忽然無比感念,感念這生命的奇蹟,感念他所擁有的一切。大不了,就是一起死。以前聽古人類先祖說過的,所謂生同寢、死同穴,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我愛你!”高琪忽然說。
“我知道!”
“那你愛我嗎?”
“我……我願意爲你去死!”
“我不是問你這個。”高琪很固執,堅持要他說,“我是問你愛不愛我。想當初,我們剛見面時,你可是這樣那樣、那樣這樣過,你要不說,我就……”
“我……我真地願意爲你做一切,這還不夠嗎?”
蒼茫冷酷的宇宙,岌岌可危的愛巢,兩個人繼續飄流向未知的未來。不過,有愛、有彼此,一切皆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