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琪十分虛弱地半靠在囚室的門上,一下下地拍打著鐵門,喘息著罵:“……混蛋……李清你這個混蛋……開門……我要殺了你……”
雖然爲了節省能量,藍魚僅對兩座囚室保留著最基本程度的監視,僅監視他們不會出逃,但現在囚室的門受攻擊,犯人還出言大罵李清的名字,已經激活了藍魚的智能程序將注意力轉向此處。“警告!犯人不得出言冒犯本艦隊指揮官,否則……”
“放屁……李清這個劊子手,殺了厚土星那麼多人……他早就該死了……”
藍魚連續發出警告的聲音無果後,從囚室的門上、牆壁上開始放出強電流,“吱”“吱”……擊打在犯人身上。
高琪頓時被肉眼可見的電網籠罩起來,慘叫著摔倒在地上,痛得四處打滾,卻仍然罵聲不絕。
藍魚並沒有注意,一枝金屬管正在裝著全息圖像的牆壁裡發出微弱的光。另一處囚室,謝昔表情痛苦,一隻手握著那隻金屬管,將電流涌涌不絕地導入到自己身上。他要激活腦中的智腦。
因爲年深日久,深深植入他大腦的智腦早已和血肉聯成一體,所以藍魚在一開始救治他的時候,並沒有強行摳出這塊智腦,但卻被藍魚用可以穿透皮下的紅外波擊穿了智腦的電路板,報廢了智腦。現在,謝昔冒險一搏,就是要重新修復智腦。
他有科學研究的專長,有十幾倍於常人的人生經驗,有多年使用智腦、對智腦像是對自己身體一般的熟悉程度,還有一具雖是碳基物質、外表纖瘦、卻強橫猶如金屬人的身體。可無論如何,這仍然是一個極危險的動作。
科學發展到星際大航海時代,人體任何的損傷幾乎都可以快速修復,唯有對大腦的治療手段仍有限。正如金屬人如果失掉大腦中的“金他命”物質就會死一樣,一具碳基生命體,如果真地毀損了大腦,將是致命的。
謝昔別無選擇。高琪正在隔壁的囚室裡受苦,用自己的痛苦換取寶貴的電流;李清畢竟是敵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他們全殺了。但是,這兒是深藍星人的飛船艦隊,如果不能先奪取對藍魚的控制權,一切都免談。
所以,他必須成功。
他緊閉雙眼,竭力使自己忘卻電流加身的劇痛,全身心地感受著電流在身體內部的竄動,並用自己強悍肌肉的微微聳動或收放,調對電流的走向,使電流盡量向腦海深處涌去。
一下、兩下、三下……電流持續衝擊著他的大腦,那種痛,徹骨徹心。
藍魚雖然擊穿了智腦外層的電路板,但沒有深入傷害到內核。他所要做的,是引導電流,使電路板斷掉的迴路再一次聯結起來。
終於,第一條迴路成功地接上了。第二條、第三條……
畢竟才經受過一場折磨,高琪在越來越虛弱的罵聲中,終於不支地暈倒過去。藍魚對囚室的電擊懲罰也隨即而終止了。
隔著浩渺星空的全息圖像,謝昔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手一鬆,緊握著的金屬管便掉落在地上。
他感激而神色複雜地最後看了囚室的另一側一眼,生生抑下了自己要趴在地上好好休息一下的囧囧。他踉蹌著坐倒在地,把金屬管扭成一個L形,再次囧囧了那個被他挖出的小洞內。
小洞內,就是藍魚用來播放全息太空圖的外接設備。從理論上來說,通過那裡的電路,一定可以連到藍魚的主機上去。
他要用他超強的經驗,用腦海裡的智腦做一個類似病毒的程序,發到藍魚的主機,以搶壓藍魚的控制權。
高科技帶來的一個好處就是政府可以更好地控制治下的人民,同理,擁有高科技的李清,也可以很方便並且絕對地控制住這兩個落進他手裡的囚徒。
身無長物、手無寸鐵的囚徒們,想要從這座高科技打造的牢籠裡逃出去,真地太難太難。但謝昔還是要做。
從前,自謝昔以上的十幾代克隆先祖們,前赴後繼,要完成的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要讓金屬人們重新恢復人類先民的碳基身體。對不可能的任務,謝昔早就習慣了。
只是,以前在厚土星上做那個不可能的任務,是爲了責任,更是一種習慣吧。而現在,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拼命,是爲了自己,更是爲了高琪。
他想,他是有點喜歡高琪的吧。即使,他其實並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他更在懷疑,兩個克隆人之間會不會有喜歡這種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