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邵家老宅麼?
偌大別墅似乎永遠空蕩蕩的,穿堂的風呼呼的涌進來,吹走了初夏的炎熱。一走進光線不甚明朗的大堂,似乎連周身都縈繞着一股沁骨的寒意。
所有的傢俱以及裝潢,都是冷暗的色調,桌椅全都是古式雕花的花梨木,朱漆的顏色像極了血跡的斑駁。
和邵辰越的私人公寓截然相反的格調,似乎可以看出他對邵家老宅的反感。就像在小洋房的時候,劉嫂無意中提起過的——邵辰越已經有十年不曾踏入邵家老宅了。
似乎是因爲白以晴的死,又似乎是和邵氏夫婦產生了很大的矛盾……到底是什麼樣的事,使他負氣出走,竟從此不肯踏入邵家老宅一步?
十年,又是十年,這樣一個謎一樣的數字,愈發的縈繞在段之晴心頭。她隱約又想起了那個夢,夢裡滿眼恨意、張揚狂笑的女孩,她後來知道,那個女孩——叫閔佳。
只是同樣出現在夢裡的男孩,卻在夢醒的那一刻,再也想不起他的容顏。段之晴只知道,那個男孩有一張精緻若蓮的容顏,皮膚白皙近乎透明。
“在想什麼?”
邵辰越從身後抱住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上,有一種癢癢的曖昧。不過不等她回答,邵辰越就兀自牽起她的手,眼神溫切的說:“跟我來!”說着,便率先邁上朱漆的古舊臺階。
花紋繁複的房門被男人的大手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婚房——吊頂的白紗從房頂飄搖而下,籠罩着雪白的歐式的大牀,牀上是同色的牀墊被褥。四周的牆上掛滿了他們的婚紗照,線條冷硬的男人五官絕美,容顏清麗的女人笑靨如花。
“是在巴厘島……”段之晴一聲驚呼,不禁用雙手捂住了嘴。
那是在巴厘島的時候,他們一時興起拍的婚紗照。古裝的皇帝貴妃裝、民國的將軍旗袍裝,還有最唯美的西服婚紗,一張張都是關於他們的回憶,一張張都記錄了曾經的美好。
邵辰越微微一笑,伸出背在背後好久的手,趁着段之晴驚喜之餘,驀地單膝跪在了她的面前,眼神溫柔而真誠,“段之晴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又一重驚喜突然襲來,讓段之晴有些措手不及。她捂着嘴,望着邵辰越手中切割完美的紫鑽,以及指環上dr的標誌,久久的說不出話來,只有清澈的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劃過白皙的面頰。
“我的求婚就那麼讓你失望麼?氣得你眼淚都出來了!”邵辰越雙眼含笑的調侃。
段之晴把自己的左手遞到邵辰越面前,說話的聲音還殘存着些許哽咽,“我願意……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願意說——我願意!”
邵辰越微笑着,把鑽戒套上段之晴左手的無名指,站起身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對不起,欠了你一個求婚好久好久……”
段之晴想要開口,卻發現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有眼淚無聲的落在邵辰越的肩頭。他記得,他記得她說過的一切,他記得她想要的是什麼——這便足夠了!
一個月後,是邵家小公子的滿月酒會,就在十年不曾對外開放的邵家老宅舉行。
前來恭賀的人,比之當初他們的婚禮的來人,可謂有過之而不不及。政界要人,商界巨賈還有名門淑媛和貴公子,一個個都是西裝革履、寶馬香車而來,面上依舊掛着段之晴最厭倦不過的虛假笑容,說着沒有一絲真心實意的話語。
“你不是向來最討厭這些逢場作戲的事情了嗎?怎麼還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舉行什麼宴會呀、酒會的,這次又請了那麼多媒體的記者,別人會說——少爺最近曝光率好高呀!”
段之晴懷抱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笑容嬌俏的揶揄着在穿衣鏡前打理自己的邵辰越。
邵辰越整理好條紋的領帶,邪肆的勾脣一笑,“我總要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知道,究竟誰纔是邵家老宅真正的女主人!”
段之晴淺淺的一笑,對此不知可否,只是用手指逗弄着懷裡的兀自笑呵呵的小寶寶。小寶寶似乎有些餓了,對着她的手指愛答不理,皺着眉頭的樣子和邵辰越如出一轍。
“少夫人,小少爺是餓了,我抱去給奶孃餵奶吧!”一旁候着的劉嫂提醒說。
“原來他皺起眉頭,就是餓了的意思呀?”段之晴一臉好奇的動了動寶寶的小嘴脣,擡起頭笑着對劉嫂說:“不用了,今天我喂他吧!”
“好的,少夫人!”
劉嫂說完,就悄悄退了出去。而段之晴則掀開寬鬆的針織毛衣,動作有些生澀的喂着小寶寶奶水。看着他一口一口起勁兒的吃着,她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一心撲在寶寶身上的段之晴,完全忽略了房間裡另一個大男人。
邵辰越望着段之晴哺乳的畫面,眸底不易察覺的深沉了起來,雙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不遠處的一片春光。
察覺到邵辰越的眼神,段之晴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邵辰越,你都收拾好了,怎麼還不下去?不然那些賓客會覺得,少爺的臉真大!”
邵辰越輕哼了一聲,大步走到段之晴面前,一把拽起不知饜足的邵承澤,沉聲喊了一句:“劉嫂!”
“少爺!”劉嫂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態度恭敬地說。
邵辰越直接把還在兀自吧咂着嘴的小承澤,丟到了劉嫂的懷裡,一臉嫌惡的說:“吃吃吃,就知道吃,拿去給奶孃喂去!”
“邵辰越!你是親爹嗎?”
段之晴不服氣的站起來,想要從劉嫂手裡接過小承澤,沒想到卻被邵辰越高大的身軀,給硬生生的擋在了前面。邵辰越扯過一旁細瓷白的禮服,塞到她的懷裡,“換上,一會兒還要和我一起出去呢!”
“那也得先讓寶寶吃飽了再說呀!”段之晴不滿地扁了扁嘴,一臉委屈的小模樣。
邵辰越猿臂一伸,攬着段之晴纖細的腰肢,讓她靠向自己,俯視着她說:“我已經忍了他很久了,白天粘着你也就算了,晚上居然還鬧騰,男子漢大丈夫,得學會獨立!”
“你確定,是要一個剛剛滿一個月的孩子學獨立嗎?”段之晴滿眼的難以置信。
“咳咳——”邵辰越彆扭的別開臉,掩飾着自己對段之晴的獨佔欲,“總之他有奶孃負責餵飽,你——只要負責貌美如花就行了!”
唉,看來沒生成個女孩,真是委屈他們家的小承澤了。
段之晴無奈的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點邵辰越的胸膛,“好啦!你先放開我,我這就去換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