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是偶然還是預謀

邵辰越離開了以後,段之晴就把小承澤放進了嬰兒車裡,然後推着嬰兒車去了六樓邵辰越提到過的咖啡廳。

咖啡廳有一個很別緻的名字,叫“夢醒了”。整個咖啡屋的裝潢以淺紫色和深咖色爲主,側重於溫馨和暖心,地方不大,只擺放着能數得清的布藝沙發和小圓桌。

咖啡廳的生意似乎很不錯,段之晴過去的時候,所有的沙發上都坐滿了人。不過也是她幸運,剛好有一對情侶喝完咖啡,準備離開,給她騰出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靠窗的位子,一直是她鍾愛的位置,因爲可以透過落地的窗戶,看到外面馬路上的人來人往,和他們的形色匆忙,然後獨自一人凝神思索着所謂人生、百態。

似乎已經有好久,沒有一個人靜靜地享受着安逸的中午了,久到她快要忘了一個人的日子,究竟是怎麼樣一種感覺——落寞孤單?還是自由瀟灑?段之晴只知道,自從孩子出生了以後,她的生活也緊跟着變得不那麼一樣了……

她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嬰兒車中、恬然安睡的小承澤,脣角不由得展開一抹燦若碧蓮的微笑。

照例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提拉米蘇蛋糕,濃濃的咖啡上勾勒出線條柔和的繁複花紋,以及做工精緻讓人不忍心下口的蛋糕,都讓段之晴忍不住感嘆人類的心靈手巧。

“我,可以坐這裡嗎?”

清亮柔和的女聲響起,段之晴把視線從熟睡的小寶寶身上,轉移到面前的女孩身上。那是一個相貌清麗的女孩,小巧精緻的五官,柔順的披肩直髮,還有略顯單薄的身子,雖然不是那種所謂的第一眼美女,但是十分耐看。

段之晴環視了一眼不大的咖啡廳,果然發現其餘的位子都坐滿了人。於是她輕點了點頭,微笑着說:“坐吧!”

“謝謝!”女孩有些拘謹的笑了笑,把拎着的寶寶放到了裡面的座位上,自己則坐在了段之晴的斜對面。

等到女孩點的東西上來,段之晴才驚奇的發現,女孩點的東西居然和她一樣,也是卡布奇諾和提拉米蘇蛋糕。

似乎注意到段之晴的目光,女孩看過來,抿脣淺笑了一下,然後從包包裡拿出一本小說,小說有一個略顯神秘的名字——《迷迭》。

“你也喜歡看《迷迭》?”段之晴忍不住開口問。

這是她一直特別喜歡的書,也一直對書中女主人公的執着和堅持唏噓不已。以前,她總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愛,纔會讓一個人念念不忘,又是什麼樣的人,纔會讓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堅持和他在一起,哪怕到後來,他們的微薄的感情,只剩下了自我折磨……

女孩只是苦笑了一下,把那本封面以黑紅爲主的小說,放到了桌面上,目光低垂的說:“其實也不是喜歡,只是覺得裡面的男主角和一個人很像,一個……我愛的男人!”

段之晴心裡驀地就浮現出了男主人公的名字——藺霖,一個需要咬舌才能念清楚的名字,一個用神秘背景和複雜心緒的男人。

“愛上那樣一個男人——很辛苦吧!”

女孩霍的擡起頭,目光中因爲段之晴突然地感傷而有些動容,不過她很快又垂下了頭,語氣幽幽的說:“是啊!我原來只是單純的愛上了那個人,愛他的清澈的眼睛,愛他眉宇間些許的狡黠,愛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可愛,和他一笑就會出現的酒窩……”

“我是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就算他曾有過很多女朋友,就算他有時候會玩世不恭,可是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結婚、生子,然後白頭偕老!”女孩用精緻的小瓷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着咖啡,嘴角的苦笑一直不曾散去。

“可是他從來沒告訴過我他的家世,我只是感覺他應該很有錢,只是我沒想到,原來他就是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情中,典型的官二代,從小養尊處優……”女孩輕聲嘆了一口氣,似有無盡的愁緒,都凝結在了這一聲嘆息中,最後消弭在了空氣裡。

自始至終,段之晴都沒有再開口,只是安靜的聆聽着女孩的敘述,語氣平緩的敘述,那麼淺淡,彷彿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等到女孩後來情到深處,不自覺地落下淚來的時候,段之晴才抽出兩張紙巾遞給了她。

“謝謝……”女孩接過紙巾,客氣地道謝,外加道歉,“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對你說起這些……”

段之晴緩緩搖了搖頭,“沒關係,有些感情總是需要發泄口的!”

女孩擦乾了眼淚,勉強的笑了笑,對着段之晴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祝曉雅,祝英臺的祝,春曉的曉,典雅的雅!”

“你好!”段之晴輕握了一下女孩的手,語氣淡淡的說,“sunny!”

祝曉雅看了一眼段之晴旁邊的嬰兒車,車裡小承澤安靜的睡顏,粉嘟嘟的像極了一個小天使,“小傢伙真可愛,男孩還是女孩?”

段之晴順着祝曉雅的視線,柔和的眼神看向熟睡的小承澤,淺笑着說:“是個男孩!”

“真好……”祝曉雅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語氣悲傷地說:“如果我的孩子還在,現在也會有這麼大了……是一個女孩呢!”

段之晴緩緩皺起了眉頭,清透的眼睛裡,充斥着悲傷或者同情,或者其它的什麼複雜的情緒。她想要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一下祝曉雅,卻發現搜腸刮肚了一番,卻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話語,最後只能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我一直打算把孩子生下來的,所以也一直在很用心很用心的保護着她,可是我到底還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醫生強制性的從子宮裡取出來……那麼血淋淋的一團……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呀!”

段之晴猛地擡起了頭,一臉震驚的看着祝曉雅,表情裡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怎麼……”

“孩子是被人強制流掉的……孩子的爸爸不想要她,也不想我要她,可是我真的……真的沒想過要憑藉孩子,從他身上或者他的家庭裡,得到些什麼……我只是——想要一個和他的孩子而已……”

祝曉雅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裡面的顫抖和哽咽,如果不是坐在她對面,段之晴根本想象不到,這麼軟糯的聲音裡,居然講述着一個這麼殘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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