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信任
二、信任
冷穆看着躺在自己牀上的少年,問家庭醫生冷羽:“情況如何?”
冷羽搖頭,“很不樂觀。他身上有五處傷痕,左右手腕、左右腳腕以及心臟處都被人割開一道兩釐米長,三毫米深的口子,這是明顯的放血行爲,像古時候某個部落或者宗教的祭祀活動。”
冷穆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你是說,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他被當做祭天的祭品了?”
“可以這麼說。”冷羽也無法解釋這一現象,“古人祭祀的對象分爲三類:天神、地祗、人鬼。至於祭品,無論是哪個對象,活人的鮮血都是最好的選擇。”
冷穆突然有些不安,“他什麼時候能醒?”
“如果晚幾分鐘碰見你,他早就死了。你說他什麼時候會醒?”現在的冷家,也只有冷羽敢用這樣的語氣同冷穆說話,“你放心,他死不了。”
冷羽說沒事,冷穆絕對不會懷疑,畢竟每次快被玩死的時候,自己的命都是被冷羽救回來的。
對於冷穆來說,冷羽是個很特別的存在。當年冷穆與冷羽,以及很多同樣小的孤兒被冷家的上任家主冷丁收養,經過數不清的訓練和幾十次的廝殺,最終只剩下冷穆、冷羽以及冷風。
冷丁給予他們三人光明正大的身份,並挑選冷穆作爲自己法律上的養子。開始,冷穆還在爲自己小小的勝出竊喜,十歲時的那場噩夢把冷穆從幸福的頂端推向萬劫不復的地獄。
冷穆開始不停地逃跑,除了逃,冷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每次逃跑失敗,被冷丁抓回來就會被施以嚴重的懲罰,這個時候,能陪着自己的,只有冷羽和冷風。
後來,冷風作爲冷家的第一殺手經常外出工作,只有冷羽自始至終陪在冷穆的身邊,冷羽開玩笑說自己的高超醫術都是在冷穆身上實踐得來的。
“在想什麼?”冷羽來到冷穆的身後,給他按摩。冷穆是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人,他的後背只留給可以信任的少數人。冷羽沒有能力爲冷穆分擔太多,但是平常人能夠享受的按摩,冷羽還是給得起的。
“我在想,如果沒有你,我就堅持不到現在。”冷穆握住冷羽在自己雙肩揉搓的手,沒有發現身後的人在苦笑。
冷羽知道冷穆很感激自己,可是冷羽要的不是這些。冷羽知道,就算沒有自己,冷穆也會找到別樣的精神支撐,所謂的精神支撐,不過是騙人的東西。而自己的存在,恰好充當了這個角色。冷羽知道,這是個隨時可能被替代的角色。
很自然地抽出自己的手,冷羽接着爲冷穆按摩,看着冷穆的手失落地從胸前滑落,冷羽告誡自己,不要再深陷了。
“你總是這樣,老調重彈。如果道上的兄弟知道冷家的家主冷穆居然是這麼婆媽的人,怕是要在背後笑話你。”
“那你正在背後笑話我嗎?”冷穆嘴上說着懷疑,但是卻沒有轉頭看冷羽的表情。
“這輩子,只有你笑話我的份兒,我哪敢笑話你呢。”冷羽禁不住打趣冷穆。
“你已經在笑話我了。”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冷羽裝糊塗。
“……”
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牀上的少年沒有絲毫要醒的痕跡。今天是開股東大會的日子,也是冷穆滿十八歲的日子,冷穆在早上來到房間裡看了少年一眼後就匆匆離去了。
“家主,冷風少爺回來了。”
“知道了。”
其實所謂的十八歲的生日,無非是冷丁收養冷穆多少年的紀念日,這種日子,冷穆一點都不想記得。
但是沒辦法,想要正式掌握冷家,還是需要一個成年人的身份。
在生日上,冷穆還是有些羨慕冷羽和冷風,他們兩個在成爲孤兒之前有過生日的經歷,所以他們記得自己的生日。以前他們爲了不刺激冷穆,從來沒有光明正大地過一次生日,冷穆覺得感動,也覺得有些虧欠他們。
因爲冷羽和冷風的存在,冷穆纔有活着的感覺。冷穆有時也很奇怪,怎麼男孩子的心可以細成這樣。特別是冷羽,對自己的喜好、習慣瞭解得非常清楚,可是自己對冷羽的瞭解幾乎爲零。
“穆穆,我回來了,有沒有想哥哥呀?”
冷穆覺得好笑,明明是冷家第一殺手,卻總像沒長大的孩子似的。平時和自己、冷羽說話也愛撒嬌,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冷穆決定先閉上眼睛,不想看見一個一米九的英俊男人蹦蹦跳跳地來到自己身邊,這畫面太刺激,對心臟不好。
“穆穆呀,你怎麼不睜開眼睛呢?我們好久沒見了,你居然不想看我一眼,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呢,有你這麼一個沒良心的弟弟!”
冷穆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制止,冷風一個人就能演完整齣戲,還不帶插廣告。
“好了。坐很久的飛機,你不累嗎?”
冷風立即停止演出,抱着冷穆的胳膊撒嬌,“看着我最想最想最想的穆穆,我一點都不累。”
“知道你身體好。回來了就去看看冷羽吧,他也很想你。”冷穆想把冷風打發走。
“你就是想打發我走,哼,我再也不回來了,我找冷羽,我們要私奔。”冷風一邊喊着,一邊跑遠了。
冷穆無奈地笑着。
過了一會兒,冷風又跑了回來,抱緊冷穆,“穆穆,你忘了親我一下,像小時候那樣。”
冷穆更加無奈,“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爲你比我小呢。”
儘管冷穆嘴裡說着不願意,還是湊近了冷風的臉親了一下。冷風撅着嘴說不夠,扳過冷穆的臉,吻上他的脣,只有一秒鐘就撤離。然後滿足地離開去找冷羽。
冷穆看着冷風的背影搖搖頭,摸上自己的脣。
“冷一。”
“在。”
“取消股東大會。舉辦生日聚會,邀請所有股東參加。”
“是。”
把身邊的人都支出去,冷穆安安靜靜地坐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
從小到大,冷穆就喜歡自己獨坐,有時候什麼都想,有時候純屬發呆,比如現在,冷穆的腦袋完全放空,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家主。”冷二並沒有聽到預期的詢問聲,只好再次報告,“家主。”
“嗯?有什麼事?”冷穆從放空狀態中神遊回來。
“那位少年醒了。”
“去看看吧。”
那個少年身上有太多的疑點,冷穆不得不親自審問。
來到自己的臥室,冷穆發現少年是醒了,但是神情呆滯,配上少年漂亮的臉孔,就像是一個假娃娃,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冷穆的手在少年睜開的眼前揮來揮去,少年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夏帆,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