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暖陽穿過樹梢將晨光帶入窗內,照耀得房內一片明亮,停在窗邊的鳥兒啾啾清脆的啼鳴出聲,將這個早晨昭顯得更有朝氣;房內的牀榻上,交纏著兩條身影,被高佻男子緊緊摟住的白衣男子動了一動,微皺著柳眉擡起頭,將臉埋進另一名男子的發中。

過了好一會兒,白衣男子猛地掙脫出另一名男子的懷抱,坐起身,怔怔看著猶躺在牀上睡得不醒人事的男子。

我……怎麼會在這兒?依稀記得我亂了分寸的離開二王爺府,欲回到與師父住了十四年的屋子,卻發現小屋已被燒燬,本想隨意找間客棧投宿下來,卻不經意聞見孟常思最愛的梅酒,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買下一罈從來就不愛的酒,茫然地帶著酒走到只有我們倆知曉的美麗湖畔。

當我坐在湖旁的那一剎那,心忽然又痛了起來,想起孟常思躲避我的舉動,想起我被他冷落時的不安,好怕……他不會再爲我展露那抹爽朗笑顏,不會再關心我這個人。

真的……好奇怪,我不過認識他二十來天,爲何會對他的一切有所眷戀?明明就可以逃離二王爺府,爲何我要逗留至今才離開?想不透、解不開,苦悶只能以酒解愁,卻只是愁上加愁。

人說喝醉了,就什麼也不會想,但是我醉了,卻越是清晰地想起孟常思,那張粗獷的臉孔來,他總是上揚的脣角、無時無刻的關懷與寵溺,似是親人間的疼愛,讓我越來越無法承受,我還想要更多更多,不只是親人間的愛,想要……

我還想要什麼?渴望什麼?身爲一個無心無情的殺手,我還有資格去渴求更多嗎?以爲我的心早已在那晚的冰天雪地之下冰結凝固,不會有愛也不會去愛,但是爲什麼一遇到孟常思,我卻變了?我會想要依賴他,想要他更靠近我,想要他如以往一樣搭著我的肩、撫摸我的發,聞著他身上濃厚的梅酒味、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好來溶化自己這顆冰冷了數十年的心。

聶雪不懂愛,卻懂得他對孟常思存有的霸佔之心。

常有人云,霸佔便是愛的初始,那麼……我是否對孟常思產生了那種情感?

還來不及細想,牀榻上的人漸漸轉醒,毫不遮掩地打了個哈欠,爬起身搔搔凌亂的發,呆愣地看了清醒的聶雪一眼,方纔完全清醒的『啊』了一聲。

「阿雪,你醒啦?現在有沒有覺得怎麼樣?頭有沒有暈暈的?你這小子也真是的,怎麼胡亂喝酒?幸好是大哥發現了你,否則給人佔了便宜該怎麼辦?」對呀!阿雪長得這麼好看,萬一被人家說的那些有斷什麼癖的給看上了,該怎麼辦?

聶雪不發一語的直盯著孟常思直看,毫無表情的斯文臉孔,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反之,內心則因爲孟常思一句又一句的關心話語,而大起波瀾。

爲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如果他不關心我,又或者在一開始相遇時,便任由我去送死,別好心提點我、將我留下,那我也不會開始對他產生這麼怪異的想法,想要一直待在他身旁,難道他不知道他每一句關心的話語,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嗎?

明知道我是個身份不明的人,仍願意無條件關懷我,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將成爲我的致命傷,讓我越來越在乎他,越來越舍不下他,那麼,要是到了某一日,有人以他威脅我的話,那我……該怎麼狠得下心來放他不管?

「阿雪,你怎麼啦?臉色忽青忽白,病了嗎?」孟常思擔憂地伸出手捂上聶雪的額頭,擔心問道。

聶雪倏地別開臉,離開牀鋪想去冷靜一下思緒,卻又被孟常思拉住手腕,不肯放行;以爲聶雪是在氣自己昨日不帶他去喝酒,再加上自己那幾日躲他躲得緊,對方會氣也是應該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撫聶雪,急忙說:

「阿雪,還在氣大哥躲你的事嗎?彆氣了,大哥不是故意的,要不,今兒個人哥就帶你到那兒喝酒如何,你就別再氣了,好嗎?」

「沒氣……」聶雪垂頭應了一聲。

其實我早就不氣了,只是忽然發現我最近的行爲越來越怪異,甚至被孟常思影響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在亂了心神之際,只好先行離開,卻又讓他將自己帶了回來,他……是在湖畔那兒找到我的吧?

「那你爲什麼要急著走?難不成阿雪想要以躲避來報復大哥?」

孟常思哪會相信啊,如果不氣了,那聶雪應該會向平常一樣坐在他身旁,聽他東扯西扯一番,哪會一見他醒來就想走?

「不是……我……」一時語塞,聶雪頭一次露出慌張模樣,許久不曾開口言語的他,根本不曉得該如何將一句話講得完整,只好湊身上前將孟常思緊緊抱住。

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已經……放不開了……

孟常思愣了一下,笑著將今兒個特別不同的聶雪抱住,輕柔地拍撫著他的背,「傻阿雪,大哥才隨便說說你就擔心成這樣,不過也好,這樣的阿雪可愛多了!」

可愛……嗎?

聶雪不禁因爲孟常思的話語,泛紅了一張白皙臉孔,因爲從來就沒有人這麼說過他,除了魔頭、冷血無情等等的諷刺話語,他不曾聽過有人這般稱讚他,如今被孟常思這麼一讚,忽然感到有點羞澀。

「哇!原來阿雪還挺深藏不露的嘛!明明看起來沒幾兩肉,嘖嘖!原來身材還滿結實的嘛!不錯、不錯!」孟常思邊點頭邊摸著聶雪的腰身和腹部,語帶調侃的說道。

「常思……」聶雪忍不住將孟常思摟得更緊,越是去感覺那雙在他身上移動的手,他越是覺得身體越來越怪異,滾燙得嚇人!

好想……親吻眼前這個人……

孟常思朗笑著改而輕撫聶雪柔軟的烏絲,「以後別再一個人喝悶酒了,這次算是大哥的錯,以後大哥不會再躲你了,你想要喝酒大哥就陪你一起喝,但是,下回可不許再像昨日一樣離開,大哥可是會擔心的。」

「你……不離開我?」

聶雪自是不會離開,就算要走,他也會帶著孟常思一起走,但是他怕他孟常思不會想待在他身邊。

「傻阿雪!」孟常思開懷地笑著輕敲聶雪的額頭一記,「大哥會一直陪著你的,這個世間,恐怕也只有你這個傻小子值得大哥我這麼擔心,不好好看著你,萬一你又變回冷冰冰的阿雪怎麼辦?現在的阿雪可愛多了!」

聞言,聶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是感動吧?內心的**越來越大,好想……親吻眼前這個人……

孟常思還來不及好好笑說聶雪一番,便被突然湊上前來的柔脣親吻個正著,很笨拙的吻法,卻讓他的心跳越漸加速,一個不經意,便想起那日他也是被聶雪這麼吻著,同樣笨拙的舉動,卻帶來同樣的結果。

我……竟然有反應了!

毫不知孟常思的錯愕,聶雪微紅著雙頰將他緊緊抱住,似是有點羞澀,卻意外讓人覺得單純。

「阿、阿雪……」孟常思這下可慌了。

上次也是這樣,我怎麼能對阿雪起這種邪念呢?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又不是沒吻過,雖然只對女人,但是……哎呀!還是不一樣!萬、萬一被阿雪知道我對他的吻起了反應,一定會跑得遠遠的,那可不好呀!

聶雪顯得微低的沙啞嗓音,帶著點特殊勾情意味,靠在孟常思的耳邊低聲呢喃,害孟常思差點被這一聲低喚酥麻了身軀,一張粗獷的剛毅臉孔,就這麼漲紅了。

不得了、不得了!再這樣下去會發生大事的,該怎麼辦?啊啊!尿遁好了,不不不,上回因爲躲阿雪害得他一氣離開,如果再使用尿遁,肯定會被阿雪誤會我這個大哥討厭他,那該怎麼辦呢?

聶雪內心有絲竊喜,因爲他發覺孟常思並沒有拒絕他的吻,甚至他的擁抱。

或許……他也喜歡我吧?

「累了……睡。」

聶雪抱緊孟常思,將他壓回牀上,枕著他的肩頭閉上眼休息,然而,孟常思可就沒辦法如同聶雪這般輕鬆,說睡就睡,整個人緊張得要死,還得把雙腿夾緊,才能不讓他激動的地方,碰到枕在他肩頭的人,無奈中帶點寵溺地看了眼肩上熟睡的人,忍不住伸手溫柔地撫摸對方的發,幽幽嘆息了一聲。

「你這讓大哥怎麼處理呀?傻阿雪……」

可憐兮兮地夾緊越來越激動的下身,孟常思連忙在內心暗念阿彌陀佛,好來清一清內心的邪念,孰不知,窗外一閃而逝的人影,將爲他們倆帶來多大的衝擊……

深夜時分,一名身著黑藍衣袍、白髮蒼蒼的老者,疾步走在後園的長廊上,佈滿歲月痕跡的老臉,帶著計算他人的神色,綠豆般的小眼有如鼠輩般的狡詐,一看便知非善類,那人,便是常與孟常思作對的總管,一張奸詐的老臉露出了竊笑。

當真沒想到呀,孟常思那傢伙竟然對那名新來的小夥子喜愛非常,早就知道他們倆的關係非比尋常,這下子可讓我逮到把柄了吧!就不信二王爺知情後,還會留那個下賤的廢物在王府裡!

暗自竊喜一番,總管匆匆走至二王爺商理事務的書房前,恭敬的敲了幾下門扉,咳了一聲說:

「二王爺,奴才有要事稟報。」

書房內傳來掀書頁的輕響,許久,裡頭的人才沉聲問:

「連一點事情也辦不好,非得來打擾本王不可,本王養你何用?」

二王爺不怒而威的語意,讓外頭的總管瞬間腳軟,忽然很想狠狠打自己幾巴掌。

沒事找事做幹嘛?這下可惹得王爺不開心了,丟了這份工,那我該去哪兒討生活呀?

一思及此,總管慌忙開口解釋說:

「不是的,王爺,不是奴才無法處理,只是王爺您不是吩咐,凡是有關孟常思的事,都必須來向您稟報,奴才是想來向您稟報,他近日的行爲罷了,王爺您莫怒。」

「原來這就是你口中的要事?」書房內的二王爺冷哼一聲,又道:「別老拿這些小事煩本王,滾!」

「二王爺……是……奴才知道了。」總管懊惱之餘,又覺得疑惑。

二王爺不是挺在乎孟常思的嗎?怎麼態度忽然轉變得如此大?難道……二王爺總算玩膩了,打算將那可恨的傢伙踢走了嗎?

抱著一絲絲的小希望,總管正打算明日就派人好好教訓孟常思一番,誰讓那小子總在他面前這般囂張,非得好好訓他一頓不可!然而,他還來不及將想法付諸實現,書房內的二王爺便開口叫住了他。

「且慢,你進來吧!」隨著那威而不怒的音嗓響起,裡頭也傳出推開椅子的聲響,如是吩咐。

總管渾身冒冷汗的頓住腳步,回過身,推開門,彎身走入書房,關上門,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看向站在方桌前的二王爺;二王爺穿著一襲白衫紫袍掛、頭頂金冠、面貌俊逸非凡,雙眸凌厲若鷹,光是那一身氣勢,就足以讓人連看一眼都不敢,生怕惹怒了這等非凡人。

「擡起頭來。」二王爺劍眉微皺,語帶厭惡的命令道。

總管一聽,不敢多作猶豫,忙將頭擡起,驚恐地看著俊逸的二王爺,渾身不由自主的發起顫來。

「你說……常思他怎麼了?」二王爺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僅是淡然一問。

二王爺也當真奇怪,方纔才說別拿這種小事來煩他,這下子又問起孟常思的事,實在令人費解?

總管疑惑之餘,也管不上奇怪了,忙將今早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是、是這樣的,今個兒一早,奴才打算去找一名叫阿雪的下人,因爲孟常思那廝的包庇,那傢伙當真可惡得很,不僅不來幹差活兒,還整日與孟常思廝混在一塊兒,奴才覺得這兩人實在很不對勁,就去探他一探,結果……」

二王爺一聽到此,臉色凝重得將總管嚇得冷汗直流,冷哼一聲、重捶一下桌案,冷聲命令道:

「他、他們倆當真有……唉……奴才真想不通,爲什麼這個世上,總是有這麼骯髒的人存在?那個下賤的孟常思,竟然和那名叫阿雪的男子摟在一塊兒,而且還手來腳來,兩個大男人親在一塊兒,惡不噁心呀!所以,二王爺,奴才是想來對您說……」總管還來不及諫言,就被二王爺摔東西的舉動給嚇著了,一句話霎時頓住。

「你是親眼看見的嗎?沒騙本王?」二王爺怒不可遏地,一舉揮掉桌上擺的墨筆,轉身氣憤問道。

這下子,總管可說不出話了,只餘點頭的餘地。

「那你爲何不阻止?跑來這兒跟本王說人已經和別人在一塊兒了,又有什麼用?本王要你這個廢物何用?只會鉤心鬥角!給本王滾!」說著,二王爺一股腦的將氣出在總管身上,也不管他是個老人家,一腳就踢得他直哀叫。

「二王爺饒命呀!奴才……哎呦!疼呀!」

總管不停的哀叫,手忙腳亂的想爬出書房,卻被身後的二王爺一把揪起。

「要你看個人也看不好,你當真是個廢物,還敢以下賤這個詞兒來辱罵他,你夠資格嗎?這個世間,只有本王可以這麼罵他!要敢讓本王再聽你這麼說他,本王非拆了你這把老骨頭不可!」二王爺一把將總管摔在地上,氣得失去理智的怒吼道。

總管捂著背唉唉叫,爲保小命,忙說:

「奴、奴才不敢了……二王爺彆氣了……唉呦……」

二王爺緊握雙拳來壓抑怒火,胸膛因爲滿腔的怒氣而上下激烈起伏,怒眼一瞪,看向縮在地上的總管說:

「明日,把孟常思給本王找來,本王非親自問問他不可!」

「是……」總管不敢多作逗留,連忙應完聲就急著離開書房。

二王爺氣紅了一張俊臉,憤憤的轉身就重捶桌案,「孟常思……你敢背著本王跟別人苟且,就不怕本王一氣之下殺了你嗎?」

二王爺無法不去在乎,早在那年在街頭遇見與衆不同的孟常思時,他就深深被吸引了,當那雙海藍色眼眸凝視著他時,那種雀躍是別人無法給予的,所以他救了孟常思,把孟常思深鎖在與他人隔絕的別院,只要他想起時就偶爾去看看孟常思,並且絕不允許孟常思背著他與別人相好,絕不允許!

看來今日是沒心情批閱這些賬本了,都是那傢伙!還嫌我對他不夠好嗎?百般挑釁我、放走我的小妾,我不也沒哼半聲的縱容他的行爲,他竟然還……當真是氣死我也!

那名阿雪……到底是從那兒冒出來的?竟然膽敢枉顧我的命令,擅自靠近我的人!哼!無所謂,反正我不會讓威脅到我的人活得太長久,尤其是碰了我的東西的人!

隔日,接近晌午時分,總得睡到日上三竿的孟常思,這才起身隨意梳洗一番,匆匆替聶雪去拿些乾糧,提著茶便走向他幹差活兒的地方。

穿過寧靜的長廊,就見聶雪一如往常,獨自蹲在倉房前安靜挑著新買來的菜,灼熱的陽光將他那張白皙斯文的臉孔照得泛紅,一頭柔亮烏黑長髮,宛若上好綢絲緞般,輕盈的隨夏風飄逸,低斂的眸子,被那細長的眼睫掩去一雙黑潭眼眸,光是站在這兒看著他,孟常思幾乎都快要爲眼前的景象所癡迷。

聶雪早早便察覺孟常思的到來,本抱著難以壓抑的興奮心情等著他上前,卻遲遲等不到他走到身旁,只好站起身來走上前,疑惑地喚了出神的他一聲,霎時,孟常思霎時漲紅了一張粗獷臉孔,想掩飾自己的不對勁而搔著頭,乾笑出聲說:

「真是的……大哥竟然發起呆來,走吧!咱們到樹下坐著吃,不然太陽這麼炙人,萬一把阿雪曬壞了可就不好了。」

聞言,聶雪緊握住孟常思欲牽住他的大手,湊上前跟在他身旁,一同坐在離倉房不遠的樹下。

「瞧瞧你,臉都曬紅了,下回兒挑菜就找一塊涼快一點的地方,要是把這身白嫩嫩的皮膚給曬黑了,大哥可是會捨不得的!」

孟常思本想將懷中的饅頭遞給聶雪,卻見他臉孔泛紅的很,忍不住便拉起自己的衣服,邊嘮叨邊替他拭汗;聶雪一見孟常思靠上來,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汗水,一張泛紅的臉更是紅豔,雙眸不禁微微眯起,聞著充斥在鼻間的男性氣味,混合著淡淡的梅酒香,忽然有點茫然……

「阿雪,喝點茶去去熱氣吧,這可是大哥特地替你討來的呢!」

孟常思沒有察覺到聶雪的異樣,朗笑著坐直身子,替他倒了杯沁涼的茶水遞到他脣邊;聶雪回過神後就直盯著孟常思不放,緩緩將脣湊上對方手中的杯子,小口小口飲進,再伸出粉舌舔過沾到手指的水汁,看起來挑情極了。

孟常思被這副曖昧的景象給怔得一愣一愣,一張粗獷臉孔越來越紅,整個人維持著手拿杯子的姿勢,心跳加速地看著聶雪緩慢喝著他手中的水。

聶雪推開孟常思手中的杯子,啞著嗓音湊身上前,抱住孟常思便吻上他厚實的脣;孟常思幾乎以爲他快要窒息了,不是因爲聶雪的吻技好得令他醉迷,而是因爲他那番類似挑逗的舉動和此刻笨拙卻誠實的想望。

聶雪緊抱住孟常思的頭,一舉將他壓上兩人靠著的樹幹,飢渴地舔著他的脣,插入他發中的手,輕輕地按著,想要借著這番小動作來驅散自己幾乎快要決堤的慾望;手中緊握的杯子漸漸鬆落,一吻罷後,孟常思這才發覺他竟然像個女人家一樣,渾身軟綿綿的靠在聶雪胸前不斷喘氣。

哇啊!真丟人!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又長得比阿雪粗壯,竟然被吻了幾下就渾身軟得跟條蟲一樣,這怎麼行?

聶雪意猶未盡地抱著孟常思的頭不斷親吻,內心好興奮啊,這是他繼殺人後血液濺在身上的快感之外,頭一次因爲一個人而雀躍!

孟常思渾身一僵,很悲慘地發現,他竟然因爲聶雪沙啞的低喚而有了反應。

真羞人,但是現在我好像不該煩惱這些吧?阿雪醉了會亂咬我,我還可以理解,因爲酒後亂性嘛!可是我剛剛好像是給阿雪喝茶的吧?怎麼阿雪又……

接著,聶雪退開身捧起孟常思的臉孔細看,在見到他一臉呆滯似是被嚇到的模樣後,內心的興奮忽然消失無蹤,他本以爲孟常思不反抗他,或許也對他存有那麼一絲喜愛之意,沒想到孟常思的反應卻是如此令人失望,讓他一顆熱忱的心忽然又冷了下來。

良久,被聶雪盯得渾身不自在的孟常思,總算低啞著聲開口問:

「阿、阿雪,要吃饅頭嗎?」

嗚嗚……我好像是該問阿雪爲什麼要吻我吧?但是這麼丟人的話,不是身爲大哥的我該問的,算了,我可不想因此餓著我的阿雪呢!這個傻阿雪從來就不吃早膳,這午膳再不讓他乖乖嚥下,萬一以後要是瘦到只剩下一把骨頭兒,豈不就變醜了?

聶雪將視線移往孟常思手中的饅頭,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拿過饅頭,坐在孟常思身旁慢慢啃著。

「阿雪,你怎麼啦?」感覺到聶雪似乎有些不快,孟常思摸不著頭緒地問著身旁人。

我應該沒有做什麼事去惹阿雪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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