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悽悽的眸子望向閣樓外,墨綠的色樹葉在風中一片搖曳生姿,那輕輕搖晃的弧度如同母親溫柔的手從上面拂過一般。
一個孩子沒有母親很難過吧,她輕輕的從地上起身,慢步踱到硃紅的樓蘭前,風輕輕拉起她柔軟的綠色的裙襬,長長的披帛被風撩開,胸前一縷一縷的青絲掀開,尖細的發劃過她白嫩無瑕的肌膚,還是她對不起
他在先啊,就算他恨她,折騰她,那麼,也可以找到一個原諒他的理由了不是嗎?
九歲的孩子親眼看着自己的母妃居住的宮殿被一把大火夷爲平地,宮女,太監都燒死在裡面。
怪不得,他那麼恨,恨她。
夏子漓的眼淚忽然唰唰的流下來…
可是,爹爹呢,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她的爹爹,在這世上親人爲數不多,她又怎麼忍心再失去一個?
可是,面對的這一切,她該怎麼辦?
“其實,就算你知道這一切,你依然沒有能力改變什麼,如果可以,什麼時候多爲你自己想想——”
南宮瑾坐在原地,手支在矮几上端着杯子淺淺啜飲,眼緩緩的看向站在閣樓邊沿的夏子漓,硃紅樓蘭,綠色的一抹纖細倩影,青絲漫卷,風景如畫,美人如畫。
“我在這裡面兩頭爲難,她不願你出事,而我自己明明很多事兒不願意幫你,可是也很困擾呢——”
許久,頓了頓,盯着她的目光深邃,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她?”夏子漓詫異的轉頭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她是誰——”南宮謹淡淡的語氣,滿不在乎的端起面前的茶水
馬車停在原地沒有挪動,出了大門,她小心的提了裙襬,一隻手扶了紫兒上了馬車,馬車按照回王府的路線一路返回。
外面的光不時撩開的車簾透進來,腦袋一直渾渾噩噩,其他的都暫時不去想,墨雲軒現在一定回了王府,回去發現她不見了,真不知道會是怎麼個情形。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馬車停在王府門前,車伕勒住繮繩,嘴裡一道馭馬聲,馬蹄在堅實的地面上‘蹬。蹬’兩聲,最終停下來
剛下了馬車,冬菊就從大門裡急衝衝的跨出來,手裡拿了一件長長的白色的大氅,想是地上風大,急忙給她披上。
她耐心的看着冬菊給她系大氅上絲帶的動作
輕聲問“王爺呢——”
“在書房呢——”
她微微蹙眉,果然已經回來了,恍然間,卻聽見冬菊嘆了口氣道
“聽說西月國的和親的公主就快到了,皇上下旨讓王爺一手操辦,什麼禮儀,接待,這段時間,王爺自然是不會多有空的,今天從下朝回來就關在書房沒出來”
“西月國公主——?”夏子漓挑眉,和親,她聽說過,西月國吃了敗仗,遠嫁公主求和,但具體嫁給那位皇胄貴族,還無所知,西月國的老皇帝對這位公主寵的緊,更何況西月國的兵力並不差,遠嫁公主卻未指明夫婿,不能不說這是西月國的權宜之計,也是給公主的終身大事留下一絲挑選的餘地,既然西月國的公主要過來,那麼墨雲軒的確有段時間要忙了。
夏子漓攜着紫兒剛走到書房的門前,卻見管家站在門口,手裡端着一方托盤,上面是精美的白玉盅子,腳步停滯不前。
“王妃娘娘——”管家急忙端着托盤退到一邊
“——讓我來吧”
她眼看過去,一手接了托盤,看了看身後紫兒,推門進去。
門輕輕推開,裡面靜默,她小步小步的走進去,一手勾起簾子,便看見俯首在案的墨雲軒。
夏子漓拖着裙襬輕輕走近,將托盤放在書案角,將書案上有些放亂的奏摺疊好,然後將白玉盅子從托盤裡端出來,揭開,一股熱氣騰騰的煙冒上來。
“回來了——”
淡淡的低沉的磁性的嗓音,墨雲軒沒有擡頭看她,專注的神情盯着紙上
她知道他是在和她說話
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的脾氣,性情她從來摸不準,只能順着他的性子來
撿起放來裡面的勺子和碗,她慢慢地一勺一勺從盅子裡面把湯舀出來盛在碗裡,然後默默遞過去,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