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安是頭一回被人這麼幹脆利落地吩咐,修眉微地揚了揚,眼角邊的高貴冷漠化成了一縷輕風。彼時的他站在顧晨身邊,不再是那個在鄉心狠手辣到異國他鄉軍人都心驚顫膽的軍人。
而是一個等待女孩歸來的普通男子。
顧晨出來的時候段昭安已經是在廚房裡忙碌起來,他生火的動作很熟練,微微弓緊的背部貼服在薄薄襯衫下,蘊藏在衣服裡的凌厲隨着他背部的張揚而顯山露水出來。
哪怕他站踞在四壁發黑,狹窄的鄉里廚房裡,男人身上的貴氣並不減少,反而多了此人可隨環境變化,而迅速適應的超強能力。
站在廚房門口,顧晨看着他將火生起,橙亮的火色映照着他的面容,眉宇間的風輕雲淡的灑脫與眼角邊的冷漠沒有一絲違和的結合一起,一種獨特淡然安寧是讓顧晨不由多看了一眼。
“回來也洗冷水?”段昭安擡頭,清亮如夜空皎月的黑眸含着一絲暗沉看着僅穿一件單薄大衣的女孩,修眉微微蹙了下折斷一大捆乾柴塞到爲土竈裡將火生大許多,“過來坐坐。”
他說話向來言詞明潔,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顧晨的瞳孔因他的話微地變了下,與他半年未見,他卻知道自己一直是在洗冷水澡。
誰告訴他的?學校裡的同學?老師?
走進來的顧晨面容是平靜淡然,實則在心裡早已是玲瓏九轉。
掃過放在案板大小不一的餃子,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冷漠如冰封的眼底便有一絲絲妖饒地明媚蘊開來,“現成的麪粉都能擀成這樣?手技欠火候。”
對他是不熟的,對於熟的人顧晨向來是保持着疏遠。
段昭安伸了伸曲久的長腿,折着乾柴枝的修長手指優雅到像是在潑墨作畫那般的賞心悅目,嘴角勾了下,從容道:“你的鄰居李大嬸很熱情,知道我是你老師後特意把擀好的面,剁好肉餡全送給我。”
“去看看水開了沒有?開了好下鍋。”他指了下冒着白色水霧的大鐵鍋,微微側目過來,嘴邊的笑讓顧晨的視線再次流連。
對男色,顧晨向來是欣賞的。
不能否認,微笑着的段昭安就像是一株冰封在雪裡彼岸花,哪怕是冰雪重重,也封奪不了奪目的美。
不過,她今晚應該是寧願餓了不會……吃用煮豬食大鍋煮出來的餃子。
段昭安在她起身去揭鍋蓋的那刻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二十分,離他假期結速二十四小時不到了。
“你派人在我身邊?”將案板上水餃一個一個放到沸騰開水裡的顧晨淡淡地開口,水霧繚亂裡,她的面容有一點模糊起來,將她眸子裡的凜冽很好隱藏。
她並不喜歡被探視,當時海虹商場一案後,公安同樣派了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卻沒有幾天就離開的,原因是……,從五樓輕鬆跳下並把一個便衣公安劈暈,這種牛叉事不是每個人能做得到的。
並不驚訝她這麼問,段昭安把袖子挽高一點,細微處能看出他是有潔癖的,“平時會有人暗中保護你,至於洗澡用冷水一聲麼……”一直未落的微笑在火光裡慵懶而隨然,“我知道,他們不知道。”
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