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在她三言兩語之間自己就變成了一個施恩望報甚至拼命討債的齷齪之人,陌如玉越發又急又恨,不由咬牙:“箏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什麼時候說要你還了?”
楚寒箏依然淡淡地笑着:“你說不說的,我都會還,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所以我不會賴賬,你不必擔心。”
“你……”陌如玉越發渾身是嘴說不清,雖然目光一直鎖定在楚寒箏的臉上,他卻完全可以感受到其餘人眼中透露出的隱隱的冷意和不屑,情急之下便開始口不擇言起來,“你不用說這樣的話!我剛纔已經說過了,你欠我的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來還的,你做多少都沒用,欠我的就是欠我的!”
相較於他的急切,楚寒箏反倒越發淡然:“其他的的確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還,不過單就這件事而言,以命換命是最合適不過的,所以至少在這筆債上,我們兩清。”
“你休想,清不了!”陌如玉越發失去了理智一般,不顧一切地大叫起來,“箏兒,你別想着跟我撇清關係,你是我的人,這輩子你跑不了!”
他的胡攪蠻纏終於逼出了楚寒箏的冷笑:“怎見得清不了?你認爲你的命比雲的命高貴,所以一命換一命你太吃虧了?”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陌如玉幾乎抓狂,雙眼之中竟然再度泛起了隱隱的綠色光芒,“箏兒,當初我救寧王不是爲了什麼見鬼的報答,更不是爲了讓你跟寧王常相廝守,而是爲了讓你毫無後顧之憂地跟我離開!現在你輕飄飄的一句兩清就可以把我對你的心意全部抹殺嗎?”
楚寒箏搖了搖頭,神情依然淡然:“可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過之所以冒險入宮去找臥雪蠶,是爲了向我證明你從來不希望雲出事。你還說過,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勉強我跟你走,只會用你的真心打動我,就算到了最後我的選擇不是你,你仍然毫無怨言,怎麼現在這些全都不算數了嗎?”
這些話都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陌如玉當然無言以對,只覺得腦中一陣轟鳴,好不難受。身軀晃了晃,他不得不抓緊桌沿才勉強穩住身形:“不錯,這些都是我說的,那是因爲我知道,到最後你的選擇一定是我,因爲我們根本就不屬於這裡,你是不能留下的!”
楚寒箏皺了皺眉:“你……”
“阿箏!先別說了!”藍夜雲突然阻止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着,“你看他的眼睛!”
楚寒箏愣了一下,這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陌如玉的眼中居然泛起了綠色的光芒,雖然極淡,卻十分清晰,頓時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藍夜雲目光閃爍:“不知道。”
楚寒箏越發有些愕然:“這……”
一個字剛剛出口,陌如玉便喘息着說道:“我有……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嗖!他已不見了蹤影,片刻後砰的一聲關門聲才傳入了耳中。
“這
傢伙真是太過分了!”玉凝眸早就忍不住了,氣哼哼地說着,“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想拆散王爺和王妃,簡直是癡心妄想!”
蒼陌也是氣得雙眉亂跳:“瞧他剛纔那囂張的樣子,再聽聽他說出來的那些話,我真想一拳把他打飛了!”
白少楓也是眉頭緊皺:“之前他雖然也一直糾纏王妃,但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激烈過,若不是親耳聽到,我真不敢相信那些話居然是出自他的口。”
“是有些奇怪。”沈醉歡點了點頭,“這跟平常的他簡直太不一樣了,好像中邪了似的。”
“我看不是好像,是真的中了邪。”藍夜雲沉吟着開口,“剛纔你們沒有看到嗎?他的眼睛裡有綠色的光芒出現。”
衆人聞言先是愣了一下,跟着齊聲驚呼:“什麼?綠芒?”
那豈不就是跟王妃一樣?原來他口口聲聲說跟王妃是同類,並不是信口開河?
這樣想着,衆人早已把目光轉移到了楚寒箏的臉上。眨了眨眼,楚寒箏頓時有些不解:“我記得陌如玉說過,正是因爲雙眼都能發綠,才證明我跟他是同類,可是我的雙眼發綠不是因爲要召喚出羽翼的緣故嗎?難道陌如玉也能召喚出羽翼?這麼說他也是鳳族人?可他不是一直在否認這一點嗎?”
這個問題當然沒有人能夠回答,不過片刻之後,大家便有志一同地把目光轉移到了瀟攬月的臉上。面對衆人詢問的目光,瀟攬月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沒錯,我看是中邪。”
衆人頓時滿臉黑線,誰問你這個了?
“中了什麼邪?”楚寒箏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緊跟着追問,“我倒是覺得這幾天他比以前似乎更暴戾了些,渾身上下都帶着一種妖邪詭異的感覺,尤其是他的眼睛,總是時時透着一股陰沉沉的氣息,怎麼說呢,就好像看久了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就是妖魔鬼怪一樣……”
隨着她的描述,瀟攬月的眼神也變得略略有些奇怪起來,不過片刻後他便重新笑得牲畜無害:“沒那麼嚴重吧?我看他就是因愛生恨,所以整個人都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一眼就看出他根本沒有說實話,楚寒箏側着腦袋看着他:“那好,你回答一下我剛纔的問題,陌如玉是不是鳳族人?如果是,他是不是也能召喚出羽翼?”
“你這是強人所難。”瀟攬月滿臉無辜地攤了攤雙手,“他的記憶被人強行封印,連自己都不知道來自哪個種族,我怎麼會知道?不過雙眼發綠不見得是因爲要召喚出羽翼呀,對你來說如此,對別人來說可就未必了。”
這倒也是。雖然同樣是眼冒綠光,但不見得就是因爲同一種原因,這就好比同樣是肚子疼,但不見得都是因爲吃了髒東西吧?
所以楚寒箏接着就點了點頭,做了總結髮言:“也就是說,他的性情之所以突然變得這麼暴戾,是因爲中了邪的緣故,而他雙眼發綠就是中邪的證據。”
目前來說,這是唯一的解釋,沈醉歡卻忍不住皺了皺眉:“他這邪中的還真是莫名其妙,從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怎麼短短几天的功夫就中邪了?”
楚寒箏嘆了口氣:“該不會是被這天毀地滅給鬧的吧?整天像生活在地獄當中一樣,別說是他,連我都快發瘋了。而且既然是中了邪,我倒不好計較他剛纔說的那些話了。”
藍夜雲點了點頭:“沒錯,他明顯就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不必計較。”
“可是接下來怎麼辦?”楚寒箏有些擔憂,“他若是繼續這樣中邪,會不會導致情況越來越嚴重?”
“那就只能暫時不要刺激他。”藍夜雲沉吟着,“等天毀地滅結束之後,看看狀況會不會好一點,實在不行再想其他的辦法。”
既然討論不出個所以然,衆人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先填飽肚子再說。只不過沒有人看到,雖然把臉埋在了飯碗上,瀟攬月的眼中卻閃爍着一抹別樣的光芒。
吃完飯,藍夜雲放下碗筷,卻不自覺地活動了一下雙肩,跟着交替地揉了揉兩側的肩胛骨。將他這個動作看在眼中,楚寒箏腦中靈光一閃,立刻開口:“雲,你怎麼了?”
藍夜雲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兩邊的肩胛骨有些不舒服。”
楚寒箏越發興奮得兩眼放光:“怎麼個不舒服法?是不是覺得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什麼東西?”
“是啊。”藍夜雲點了點頭,跟着滿臉黑線,“喂,我不舒服誒,你不用高興成這個樣子吧?這跟我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呀!”
“不是啊,是好事啊!”楚寒箏一把抓住他的手,簡直笑得合不攏嘴,“這就說明你馬上就要成功地召喚出羽翼了!”
衆人刷的擡頭,異口同聲地大叫:“不是吧!”
“是,絕對是!”楚寒箏毫不遲疑地點頭,“你忘了嗎?當初我也是總覺得兩側肩胛骨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一鼓一鼓地想要出來,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爲即將召喚出羽翼的緣故,現在你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是因爲什麼還用說嗎?”
片刻後衆人都反應了過來,頓時高興得眼睛亮閃閃。倒是藍夜雲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微皺着眉頭交替摸着自己的肩胛骨:“真的?這就是要召喚出羽翼的感覺?”
“真的,我保證!”楚寒箏連連點頭,“攬月,你說是不是?”
瀟攬月微笑:“八九不離十,這種事兒姐姐比我有經驗,她說的應該錯不了。不過接下來寧王只需靜心修習靈力,不要太刻意的去想這件事就好。”
藍夜雲點頭:“放心吧,我知道。”
不過不管怎樣,涅槃大陸,你真正的主人就要回來了!
天地之間依然是一片沉沉的黑色,令人看不到半點希望。
“父皇,天毀地滅必須停止了!”急匆匆地進入御書房,高元洌形容憔悴,足見這幾天的日子過得有多麼不舒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