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的宴會十分熱鬧,不僅是包括伊吾族在內的十五族齊聚,竟連被老夷王打發到貧瘠地區的寒王、陳王和汾王都趕來了。
十五族首領不僅帶着自己最驍勇善戰的兒子,更帶來部族千人以上的精銳勇士。
說是給老夷王恭賀,但幾萬人駐紮在王庭周圍,把整個王庭圍得水泄不通,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就連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濃重的硝煙氣息。
夏莫然看着各部首領頻頻向宇文謹敬酒,咧嘴的笑容中有不容錯識的精光閃現,心下不安,偏偏宇文謹好像一無所覺的樣子,逢酒必喝,少了在禹陵時的拘謹,多了幾分草原男子的爽朗。
加上別具特色的民族舞蹈、摔跤賽馬,大王妃又領着郭贇給各部首領夫人攀談敬酒,倒也熱鬧非凡。
夏莫然見宇文謹沉穩淡定,便也安下心來。
熱鬧一直延續到晚上的篝火晚會,又跳又鬧了一天,雖是嚴冬,可身上也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夏莫然的潔癖犯了,她悄悄回房去沐浴。
帳篷周圍時不時有夷兵穿梭,夏莫然怕惹人注意,就沒有點燈,只摸出綠龍珠,又在上面遮了一層薄薄的布,藉着羸弱的光亮不絆了腳。
“四小姐,水好了,涼了再叫屬下添些。”冥秀把最後一桶熱水倒進浴桶裡,低聲對夏莫然說道。
她沐浴更衣的時候不喜歡有人伺候。
那邊冥蘭把乾淨的衣物放在浴桶旁邊的小杌子上,兩人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夏莫然便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乾淨,一腳跨進了浴桶裡面,頭枕在擱了布巾墊着的浴桶邊緣,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起來。
進了赤夷地界,因着住的都是流動性極強的帳篷,除了必要喝的水,基本不儲水,梳洗都要到老遠的專門儲水的地方地打,沐浴便成了極爲奢侈的事。
也只有在王庭這樣貴人們羣居的地方纔能好好地泡一回澡。
熱氣一薰,身體的毛細孔都開了,全身都在叫囂着“舒服”,夏莫然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是時不時地拿起溼布巾往身上甩兩下,顯得愜意異常。
可這種愜意沒多久就被人打破了。
若不是冷與熱的交替太過明顯,夏莫然也不相信有人能在冥蘭冥秀的眼皮子底下混進來。
而來人也似乎沒想到帳篷裡有人,身形明顯滯了一下,低低的赤夷話便流瀉了出來:“你是誰?”
夏莫然雖然聽不懂,但聲音清麗婉轉,顯然是個女的。
就在此空檔,冥蘭冥秀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一個挑了牀上的毯子給夏莫然遮羞,一個執劍向來人襲去。
因爲不準備再出去應付,冥蘭給夏莫然拿的是女裝,此刻她也顧不得太多,隨意用冥蘭甩過來的毯子胡亂擦了幾下,就拿起小杌子的衣服往身上套。
冥蘭見她穿好了中衣,又對方是女子,不存在被人看去的問題,便轉身幫冥秀對方來人。
可是等夏莫然穿戴整齊,她們三人竟奇異地住了手,只不過一
二相對,雙方誰都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有些詭異的劍拔弩張。
朝那女子看去,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發上卻是赤夷的裝扮。一張充滿異域特色的臉蛋美豔絕倫,蜂腰翹臀,有種人間尤物的豔麗。
夏莫然皺着眉頭愣在當場,心口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在流淌。
冥秀挪了挪步子,在她耳邊低聲道:“四小姐,這女子居然會我們冥衣衛的內家功夫。”
聲音有些遲疑,大概也沒想到赤夷會有冥衣衛的人,而且這女子不同於阿依敏,完全是土生土長的赤夷人。
那女子卻好像聽見冥秀的話,點染曲眉幾不可聞地蹙了蹙,輕輕地收回了劍,盈盈目光便向夏莫然看來。
待看清夏莫然有着一張水芙蓉般的好相貌,明眸皓齒更加不輸自己時,那女子苦笑了幾聲,再出口便換成了流利的官話:“你便是夏莫然般?難怪他那麼冷清冷心的神都會動了凡心。”
語氣中到底滿含不甘。
冥蘭冥秀不悅地瞪視着她,手中的佩劍握緊了幾分。
王爺身邊的人誰對小姐不是畢恭畢敬地,這女子一出口就直呼小姐的名諱,就算她是冥衣衛一員她們也不待見。
夏莫然卻不以爲意,淡淡地收回目光,吩咐兩人道:“來着便是客,冥蘭,你去拿張凳子給雅月公主坐,冥秀,你給雅月公主倒杯茶來。”
冥蘭冥秀一驚,實在沒想到堂堂公主竟會私闖男人的房間。但想到身邊這位連王爺都說壓就壓,也就沒啥稀奇了。
那邊夏莫然轉身坐在了中央鋪着厚厚褥子的炕上。冥蘭冥秀收劍,一個去拿了凳子,一個去倒茶,然後守在夏莫然身旁。
雅月公主看着她反客爲主的主人之姿,且坐在宇文謹的炕上,給人一種兩人十分親密的感覺,心底便有酸澀的汁水一層層氾濫開來。
夏莫然見她臉上有踟躕之色,料定她是宇文謹在赤夷收的屬下無疑了。
而這雅月公主鬧的非七王爺不嫁的戲碼,大概也是爲了留在王庭給禹陵提供線索的一種策略,夏莫然雖然相信宇文謹對雅月公主不會有什麼男女之情,但雅月公主眉眼之間流露出對自己嫉妒的神態,分明對宇文謹是有情的。
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癡纏,夏莫然撓心撓肺地痛恨起來,她也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根本就名分未定,也不好開口問雅月公主。
難道自己要永無止境地面對這尷尬的境地?
她乾脆不說話,讓冥秀拿了乾淨的布巾出來給自己絞頭髮。
夏莫然是那種心裡越不痛快,臉上越不顯山露水,手上動作卻越大幅度的人,俗稱裝逼。
雅月公主見她最初看了自己兩眼,之後像是帳中根本沒自己這個人,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神態動作坦然的就像面對不上臺面的小妾,心裡便複雜惆悵起來。
自己根本就毫無勝算吧?
若不是他允許,怎麼有女人膽敢這麼做?
而且她身邊那兩個女護
衛,分明就是冥衣衛,可見他十分看重這個夏小姐。
雅月公主緊緊握了手中的茶,淡笑道:“夏小姐莫怪,我是七王爺的屬下,因爲身份比較敏感,怕有人看見不好,這才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晚會上,這才先偷偷進來等王爺的。”
卻不提進來等宇文謹做什麼?
她不是草原女子麼?草原女子性格一向與男子差不多,豪放大大咧咧的,就像那個雅格公主一般,怎麼這位雅月公主相差那麼多?瞧着倒跟江南女子似的,含蓄婉約,且心眼頗多。
夏莫然心底咕噥了幾句,卻趁着冥秀給她烘頭髮的空檔朝雅月公主笑道:“公主爲他做事,我只有感激的份,怎麼會見怪?況且這裡到底是赤夷,我總不能拿禹陵的規矩來要求公主吧?”
言下之意你就是一個屬下,作爲你的未來主母,我不跟你計較。
且赤夷女子向來豪放不羈,我不會怪你不懂規矩地闖進男人的帳篷。
冥蘭冥秀手上動作不停地給她烘頭髮,嘴角卻仍不住抽搐了一下,四小姐這張嘴,可是連冥一都甘拜下風的。
雅月公主沒想到坑沒挖成,反倒把自己給陷進去了,麪皮瞬間漲得通紅,嘴角翕翕,半晌沒了言語。
夏莫然也不去管她,等頭髮半乾了,隨意地挽了個螺兒,才正色道:“公主有什麼事跟我講也一樣。”
見雅月公主抿脣不答,鐵了心要見宇文謹,她又眯着眼改口道:“晚會快結束了,公主在這裡等一樣。”
只是到時候別後悔就是。
所以等宇文謹回來後,夏莫然端茶倒水,比平時殷勤了幾倍。
宇文謹看着奇怪,見她穿着家常的小襖,頭上也沒一根花哨之物,倒有幾分賢妻良母的感覺來,心裡不免歡喜起來,看濃妝豔抹隆重打扮的雅月公主也柔和了幾分。
雅月公主卻沒有歡喜的感覺,見他因爲夏莫然而一改平時的冷峻,變得柔情似水,越發痛徹心扉。
宇文謹已問道:“這麼晚可有什麼事?”
雅月公主是他安插在老夷王身邊的暗樁,平時都有專門的渠道互通消息,根本用不着當面接觸。
夏莫然看着她眸中露出幽怨來,心中哼哼唧唧了兩聲,卻啥也沒說地盤腿坐在宇文謹身邊,一副“我是賢內助,我不開口,你們慢慢聊”的架勢。
宇文謹卻抓住她不着一物的腳放在手心裡細細地把玩了起來。
在場兩個女人全都轟一下紅了臉,一個是因爲不好意思,另一個是心中悽苦。
看着挺規矩的人,怎麼突然不顧場合起來?夏莫然剮了他一眼,心中卻對這份親密十分喜悅,也就順着他的意沒有縮回腳。
宇文謹這麼做其實也是想讓雅月公主知難而退罷了,他對下屬大方寬容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喜歡看下屬給自己中意的女子膈應。
只是摩挲了幾下那雙小巧的蓮足,竟升起一種欲擺不能的感覺來,觸手的滑膩讓身上某處強烈地叫囂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