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與本宮?”允央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鳳出燕伴’是指一後一妃,既然皇后已有敏妃相伴了,爲何非要加上本宮?”
“要不說皇后用心歹毒呢!”石頭忿忿地說:“明明皇上已經同意讓敏妃帶着郢雪前去相伴,這已是天大的面子了。可是皇后還是不滿足,非要向皇上提出再帶一妃嬪,而且皇后堅持要帶辰妃娘娘或是貴妃娘娘出宮去北疆,而且還是幾天之內就要出發。”
石頭的話,讓謝容華一臉的錯愕,剛想追問,卻發現允央沉默了,於是她也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問出口來。
倒是綺羅心直口快,馬上接過話:“石頭,你這話說的可是奇怪,既然皇后出宮要妃嬪相陪,敏妃娘娘跟着就行了,爲什麼還要帶要郢雪公主?北疆苦寒荒涼,郢雪公主年紀又小,皇后爲什麼非要帶着她去受苦?”
謝容華一聽心中的困惑更深了,但是見允央沒有發話,她也就只能蹙眉不語。
石頭接過綺羅遞過來的茶盞,連飲了幾口後,喘了一口氣說:“這事也是很蹊蹺。半個月前宮人中就流傳,皇后到長信宮去了好幾趟,向皇上提出要養育郢雪公主。爲了這事,敏妃到長信宮哭了一回,聽說還讓帶着郢雪公主去的,讓公主穿上了旋波公主兒時的衣服……”
聽到這裡,謝容華實在是忍不住了開了口:“敏妃爲人雖然格局狹促,粗淺刻薄,但是當前境遇也着可憐。不說別的,就是她將旋波公主養育成人,這樣的功勞就不小。如今旋波公主仙去還未一年,皇后就要把她身邊唯一的依靠搶走,實在是……”
石頭聽了,一拍膝蓋:“容華娘娘說的極是,雖然敏妃爲人不怎麼樣,當年還爲難過馮春杏。可是如今她遇到這樣的難事,皇后還要落井下石,乘人之危,大家嘴上不說,心裡卻都向着敏妃這邊。”
允央此時正在屋裡來回度着步,當她走到屋裡的花梨木雕纏枝花卉夾湖紋紗隔扇前,停了下來,回過頭輕輕問了一句:“榮妃爲何不在陪皇后出宮的候選妃嬪之列?”
“娘娘,這可是一個宮裡的奇聞呀!”石頭一下子來了興致:“皇上因前線戰事吃緊,天天在宣德宮裡與大臣們議,基本上不去後宮,縱然去了,也是到隆康宮與皇后吃頓飯就走。各位娘娘想盡辦法要見皇上,大多碰一鼻子灰。榮妃娘娘雖然正在受寵,可是待遇也是一樣。就在大家以爲榮妃多次求見皇上被拒,已經不被聖心所愛之時,她竟然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事……”
綺羅此時站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聽着石頭說話,由於聽得太專心了,一時沒注意,手上一鬆把一柄烏木金箋繪花蝶圖的摺扇子掉落了下來,正掉在下面的青花魚缸裡。
“哎喲,掉水裡了,掉水裡了……”綺羅又着急又心疼地驚呼起來。
“綺羅姐姐太聰明瞭!”石頭衝她一豎大拇指說:“榮妃娘娘真能豁出去。那天晚上,榮妃去長信宮求見皇上,皇上就以政事繁忙爲由,讓她早些回去。榮妃雖然知道她今夜難以見到皇上,可是卻不死心,就託劉福全給皇上呈了一方帕子進去。據說,皇上見過這方帕子後,龍顏不悅,要劉福全帶榮妃進來。”
聽到這裡,綺羅有些失望:“什麼呀!不就是用帕子撩人嗎?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哪朝哪代的妃嬪沒這麼幹過,這算什麼奇聞?”
石頭有些埋怨地瞅了她一眼:“綺羅姐姐,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些。這不是還沒說完嗎?你就下結論!”
綺羅一撇嘴:“想來也沒什麼新鮮的。”
石頭不理她接着說:“本來皇上都要答應見榮妃了,這不就算目的達到了嗎?誰都沒有想到,劉福全在前面提着燈籠,護送榮妃去皇上御書房的路上,榮妃竟然一不留神掉進了路旁的荷花池裡。大家聽聽,這算不算是奇聞!長信宮的石子路離池塘最近也有半丈遠,榮妃怎麼就能不小心落入水中呢?大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允央聽了,心往下沉了沉。她擡頭看了一眼謝容華,正巧謝容華也望向了她,兩人目光相對,已經明白對於此事,兩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綺羅沒注意到謝容華與貴妃的細微動作,而是興奮地衝石頭說:“果然夠新鮮,爲了給皇上留下深刻印象,榮妃連命都快不要了。這天氣池塘裡的水涼就不用說了,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層淤泥呢?若是入水裡不小時滑倒在淤泥裡,只怕都難站起來呢!”
“誰說不是!”石頭頗有同感地點點頭:“真是不怕不得寵,只怕不拼命呀。”
綺羅此時都顧不得撈魚缸時的扇子,只是急着問道:“後來呢,皇上可曾責罰她舉止失儀呀?”
石頭搖搖頭:“怎麼會?咱們皇上對於後宮諸位娘娘一向心軟,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聽說爬榮妃落水被救了起來,皇上就下旨將她安置在御書房旁這的暖閣裡,又傳了好幾位太醫到長信宮守在榮妃身邊。要說榮妃娘娘這身體是真好,從被救起到清洗整理乾淨,她竟然毫無病色,聽說一直到了後半夜才高燒起來。”
允央聽到此時,才幽幽地插了句話:“你們都道此事對榮妃傷害不大,只怕她自己也這樣以爲。不過,以本宮看來,她本就是血熱陽盛的體質,忽然間經受寒涼,若是直接病起來倒好了,可偏是掙扎一陣子才病倒,這種情況最爲不妙,是寒邪侵入五臟與關節的徵兆。她這一跳只當是用風寒一場換來想要的結果,卻不知,這個代價有些大了。”
石頭看着允央肅然道:“小奴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從長信宮傳出來太醫在判斷卻與娘娘說的差不多。說是榮妃娘娘寒邪已是五臟,就算外表沒有不適了,還是悉心調養幾個月才能算是痊癒。幾個月?您聽聽,這不就是大病一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