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西明皇等人全數盯着陳璞看。
“昨日在天牢時,臨走前,秦老將軍和微臣說了幾句話,微臣回來後,想了許久,最終決定聽秦老將軍一句勸。所以今日便特意帶了好酒好禮上門,前去拜訪秦老將軍,哪知……”
陳璞嘆了口氣,視線驀地又轉向秦暮月,“昨日秦老將軍和微臣說的話,宸王妃應當也都知道的。”
陳璞話畢,一衆人視線轉向了秦暮月。
秦暮月回想了一下,昨日臨走前,她確實勸過陳璞識時務一些,這會兒說的話,倒是找不出什麼瑕疵來。
不過,她還是覺得蹊蹺。
陳璞擺脫了嫌疑後,看向了將軍府的車伕,“今日秦老將軍出門前,馬車上可曾有人陪着?”
跪在地上的車伕聞言,立即搖了搖頭,“小人親自扶老爺上車的,當時馬車上只有老爺一人。”
“那中途可有人上車?”陳璞又問。
“沒有,老爺進宮後,小人一直在車上把守,中間未曾離開過,也不知爲何車上憑空會冒出一個人來。”車伕說完,將頭埋的更低。
西明皇聽聞,餘光輕瞥了眼容岷,心底涌上幾分的思忖。
按理說,容岷對秦奉是無殺人動機的,可如今眼前一些證據,全數是指向容岷的,莫非真是容岷心生恨意殺人?
可他對秦奉的恨意,又來自哪裡呢?
這似乎都說不通。
更何況,他並不想給容岷定罪,他還要依靠他,拿下東臨國江山,與自己的西元國結盟呢。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楚清,走到秦老將軍的屍首旁,蹲了下來,盯着秦老將軍的傷口看了半晌。
沒多久,一雙眼漸漸眯起。
真是好箭法!
不僅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了秦奉,就連表露出來的傷口,怎麼看都是近距離操控所爲。
看來這背後之人,勢必要讓容岷背了這個黑鍋。
容岷一向心氣高傲,今日在這大理寺裡,被懷疑殺了秦老將軍,讓他越發的心生惱意,起初還能忍着不說話,可將軍府車伕的話一出後,頓時讓他火冒三丈。
“本皇子要殺人,至於大老遠跑你們西元國來麼?”容岷氣惱,又掃了眼主位上的西明皇,怪不得連他家老頭子都站在雲廣堯那一頭,西元國的這個國君,果真平庸無腦至極!
說罷,容岷一拂袖,重重的哼了一聲,“今日之事,本皇子再不奉陪!”
話落直接大步離開。
陳璞起身想要喊人攔住他,卻被西明皇伸手製止,在容岷的身影消失不見後,朝秦暮月看去,“月兒,先操辦秦愛卿的後事吧,有任何需要,儘管和朕提。”
秦暮月聽到此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下子洶涌流出。
……
“什麼?秦老賊死了?”
寧王府裡,一覺醒來的沐雲槿就聽到江青雪給她傳來這麼勁爆的一個消息。
“是啊,據說大理寺那邊也查不到什麼眉目,這會兒西明皇已經讓秦家帶回屍首,操辦後事了。”江青雪提起此事,心中滿滿的暢快,她可是記得這老賊當初是怎麼和秋葉一起,把沐雲槿騙進寒冰窟的。
“哈哈哈,不會吧!居然還有這事情,這老賊居然就這麼死了?”沐雲槿消化了一下這個事實,頓時笑出聲來。
江青雪含笑點點頭,“總算是惡有惡報!”
“不過,我怎麼總覺得這事情和外面那位脫不了干係呢!”沐雲槿伸手指了指門外,這不留蛛絲馬跡就輕鬆除掉秦老賊的事,怎麼看都像是楚厲的作風。
“這就不知道了,等等晚上你問問他。”江青雪笑了笑。
沐雲槿聳了聳肩,“還是不問了,我就當不知道好了,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也對,你現在就負責養好身體,有些事情就不要急着操心了。”江青雪道。
沐雲槿點頭應下。
兩人聊了許久後,房門被人打開,紫香和一名小婢女各端了許多膳食走進門。
“小姐,青夫人,該用晚膳了。”
“好,我來了。”沐雲槿走下牀榻,緩步走向圓桌。
坐下後,沐雲槿看向紫香,“楚厲去哪了?”
“殿下和黃炎公子他們在書房議事。”紫香回答。
沐雲槿嗯了一聲,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了起來,許是得知了秦老將軍死的消息,沐雲槿今日胃口格外的好。
“對了,小姐,剛纔府中收到一封書信,是三夫人和五小姐寄來的。”紫香將一封信函遞給沐雲槿。
沐雲槿挑眉,羅寧雨和沐夏柔?
她倒是好久沒想起她們來了……
打開信函,沐雲槿仔細的看了一遍,見她們母女信中提及如今生活自在,相伴無憂後,沐雲槿便也放心了。
……
沐雲槿白天睡了很久,這會兒臨近睡點,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江青雪和紫香已經離開,房間內只剩她一人。
沐雲槿靠着牀頭,手捧着玄靈真經無聊的翻閱着,等着楚厲的回答。
一直等到將近子時,楚厲才從外面進來,見到坐在牀榻上的沐雲槿後,眼露幾分詫異,“你還沒睡?”
“對啊,等你。”沐雲槿笑眯眯的看向楚厲,收起手裡的玄靈真經。
楚厲看了她一眼,隨後開始換衣服,準備沐浴。
沐雲槿側躺下來,撐着頭,腦中想起一茬,“秦老賊死了,咱們是不是還得去弔唁啊?”
“嗯。”楚厲點頭。
驀地,又補上一句,“你不必去。”
“那是不是不太好啊?”雖然早已與秦家的人撕破臉皮,可一府中只去一個,好像於理不合,容易遭人詬病。
尤其是秦老賊在一衆百姓眼中,那可是開國功臣。
“會有人替你。”楚厲看着她。
“你確定有人能替我?”沐雲槿挑眉,楚厲會千面容顏幻術,找人變幻成她的樣貌不難,可她的神態舉止,確定有人能模仿?
楚厲聽到這話,不免有些想笑,“這麼自信?”
“當然!”沐雲槿揚眉。
“你的母親,已經和本王提及過弔唁一事,明日她會代替你去。”楚厲道。
沐雲槿一怔,眸露錯愕,她母親與她身形姿態都差不多,替她的話,似乎還真挺合適的。
楚厲在她發愣間,已經進了小間的溫泉池裡。
等楚厲再回到房間時,沐雲槿已經挪到了自己睡的位置,把一半牀榻空了出來,留給了楚厲。
楚厲走近,在一旁躺下。
沐雲槿看着楚厲,想和他說說話,但見他眉目間的疲倦難以遮掩後,便抿着脣,也不打擾楚厲了。
楚厲這幾日是習慣了耳邊經常傳來她的聲音的,這會兒沐雲槿安安靜靜的,倒是讓他忍不住投去詫異的一眼。
沐雲槿與楚厲的視線撞上,瞳孔一縮,“你看我幹嘛?”
“你……”楚厲看着她,忽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不成要對她說,你今日怎麼那麼安靜,不和本王說說話?
要是這麼說出口,這女人恐怕又要笑他了。
“沒事,睡吧。”楚厲自我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低聲開口。
沐雲槿撇嘴,點了點頭,也不多話。
黑暗中,毫無睡意的沐雲槿平躺着,耳邊很快就傳來了楚厲低低的呼吸聲,沐雲槿吸了口氣,往楚厲那裡湊了湊。
睡眠中的楚厲感知到湊近的人後,下意識的伸手將沐雲槿摟在了懷裡,下巴抵着她的腦袋,輕輕的抱着她。
楚厲這自然而然的反應,讓沐雲槿心間一甜,擡起頭,得寸進尺的在楚厲的脣瓣上親了一下,隨後飛快的移開,美滋滋的揚起脣角。
很快,沐雲槿的睡意襲來,也漸漸睡了過去。
……
翌日清早。
沐雲槿和楚厲坐在房間內用着早膳,享受難得的閒暇安逸時光。
“殿下,晴夢來了。”丁羨在外敲了敲門。
“讓她進來。”
晴夢推門走進,身上揹着一個布包,走進門後,先朝兩人彎了彎腰,隨後看向沐雲槿,“王妃的氣色看着好了許多。”
“你把我檢查一下吧,每日躺在牀上靜臥,感覺快憋死我了。”沐雲槿自覺的伸出手腕。
晴夢笑了笑,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靜靜的替她診脈。
一旁的楚厲,視線也落在沐雲槿的手腕上,眉心微微擰起。
片刻後,晴夢收回手,揚起脣角,“身體恢復的不錯,下牀走動可以,但時間不要過久,最好就在這王府花園裡走走就行。”
“那你給我的那個藥湯是不是可以不喝了?”沐雲槿想到那又苦又難聞的安胎藥,這會兒就感覺反胃。
晴夢搖搖頭,“這個還是得一天三頓,你身子虛弱,多喝點對你總是沒壞處的。”
“好吧……”沐雲槿扁了扁嘴,不過這會兒能讓她去外面走走,她已經謝天謝地了。
“對了,許城主那裡怎麼樣了?”沐雲槿想起許禾虞。
晴夢勾起脣角,“毒素已經完全清除,再生血液也已經造了出來,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那太好了,他和歆瑤姐,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沐雲槿面上難掩笑容。
“是啊,他們這對是終成眷屬了,可另一對,似乎有些麻煩……”晴夢道。
沐雲槿皺眉,“另一對,誰啊?”
“就是黃炎那小子咯,本來以爲他對花纓姑娘只是一時興起,可這幾日發現好像他還動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