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平靜的秋夜裡忽的電閃雷鳴,外面狂風大作,頃刻間大雨滂沱,伴隨着一道道的驚雷聲,大殿的門窗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吹散,捲進不少的風塵。
沐雲槿雙眸嗜血般的盯着地上已經流落到腳邊的血液,渾身透散出一股肅殺之氣,後背處紅色的光芒漸漸溢出,將她的身體籠罩。
楚厲凝眸看着這一幕,沒有想到沐雲槿會此時出現變化,想要阻止時卻發現爲時已晚。
一隻火紅色的鳳凰漸漸的從沐雲槿的後背鑽了出來,展翅飛在了大殿的半空中,火紅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殿。
衆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完全錯愕驚愣住。
這……
不是傳言秦小姐纔是召喚火鳳的人嗎?
難道……
楚厲微微攥緊拳心,沉着眉目,朝一側站着的丁羨掃去一眼。
丁羨接觸到楚厲的視線,立即會意,跑了出去。
火鳳拍打着翅膀在半空中,身體散出的紅光仍舊籠罩着沐雲槿,半晌火鳳鳴叫了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楚青薔的方向飛撲了過去。
楚青薔下意識躲避,但行動不便,避無可避,伸手欲要阻擋火鳳時,火鳳已經飛近她,尖利的嘴角一口咬住了她白嫩的脖頸,將她的身體拖到半空之中,緊接拍打翅膀,狠狠的將楚青薔的身體一甩,楚青薔身體被甩飛出去,頭朝着牆面,重重的砸向大殿的玉石牆壁上。
“砰——”
血光四濺。
楚青薔摔的腦漿迸裂,眼眸死死的瞪大,連句遺言還來不及說,就已經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而此時火鳳的嘴裡,還咬着她脖頸處撕下來的一塊頸肉。
火鳳解決掉楚青薔後,重新飛到了沐雲槿的肩頭站立,收起自己明豔絢麗的翅膀,乖乖的垂着頭,似乎是在等待着主人的讚賞。
西明皇呆愣着看着這隻火鳳,腦中浮現十年前的某個場景,不禁眼露錯愕與震驚,再看看楚青薔此時悽慘的死狀,竟是喉間堵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鄭太后捂着胸口,難以接受這血腥的一幕,同樣滿目驚詫,忌憚那隻火鳳,此時不敢出聲。
沐雲槿站在大殿中央,仍舊雙目血紅,視線放空,空洞的瞳孔內佈滿冷寒之意,沒有一絲的溫度。
江青雪早已止不住抽泣,從那火鳳隱現時,再想起往昔的一切秘辛,她忽然發現是不是當初是不是做錯了所有。
天命凰女,這個身份,只會帶給雲槿無窮無盡的災難。
爲什麼偏偏是自己的女兒……
“沐雲槿,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殿行兇!”秦暮月在一片靜謐之中,最先開口說話。
今日的事情,一切盤算的都是如此之好,這火鳳怎會突然冒出來,壞了她的好事!
不過沒關係,沐雲槿殺了楚青薔,西明皇是無論如何也不過放過她的,朝中那麼多人做見證,輿論也不會饒過她。
沐雲槿,你的好命今日真是要走到了盡頭!
百官席中,秦老將軍也站起身來,絲毫不懼沐雲槿的火鳳,走到大殿來,“皇上,這寧王妃行爲惡劣,當殿殺害五公主,破壞燁太子冊封吉時,此事決不能姑息。”“另,沐良正強迫南庭國聖女,生下孩子,他雖自盡身死,可這罪行,足以株連九族!”
聽聞秦老將軍的話,百官席中傳來贊同的附和聲——
“秦老將軍說的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此事事關重大,理應徹查審問。”
“沒錯,南庭國聖女清白已毀,定要還人家一個公道。”
聽着這烏壓壓一片的聲音,沐雲槿忽的轉過身,朝着身後不遠的秦老將軍看去,“呵……”
“既然橫豎都給我定了個株連九族的罪名,那我多殺幾人也無妨。”
話畢,沐雲槿冷魅的一笑,抽出手腕處的鳳尾鞭,朝着秦老將軍掃落過去。
“沐雲槿,你大膽!”
秦暮月飛身離開席位,手心內凝聚真氣,朝着沐雲槿的背影打去一掌。
感知到後面傳來殺人的戾氣,沐雲槿手腕一揚,鞭子調轉了方向,與此同時,同樣朝着秦暮月打去一掌。
這是她們第一次正面交手。
兩掌相擊,力道之大,周遭的桌椅幾乎都被這力道衝擊的抖了幾下,沐雲槿和秦暮月竟是勢均力敵。
楚厲站在一旁,始終冷眼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沐雲寒似有不解,走近楚厲,帶着詢問意味的看向他。
“只要她想做的,本王都放任她。”
沐雲寒聽聞這話,眸間閃過坦然的意味,淡淡一笑,“我這個妹妹啊,不尋常。”
……
沐雲槿不想和秦暮月打長久戰,在她看來,和這個女人動手,真是髒了自己的手。
想罷,沐雲槿眼睛一眯,眸間折射出冰寒的冷光,緊接着收回鳳尾鞭,兩掌內凝聚出一團火紅色的焰火,冷笑一聲後,紅色的焰火化爲一道凌冽的紅光,帶着破空的氣息直逼秦暮月而去。
秦暮月也打出了一招玄術,本以爲會阻隔沐雲槿打來的一掌,但那紅焰火氣勢實在逼人,穿透了她的玄術屏障,直往她心口處來。
秦暮月見狀一個閃身迴避,但那紅光速度之快,穿透進了她的腰肢,將她彈出了十幾米遠,跌落在了西明皇腳下的臺階上。
“噗……”秦暮月吐了口血,痛苦的捂着腰側被刺穿的血窟窿。
“玄靈真經!”目睹了一切的秦老將軍驚駭的開口,饒是沒想到沐雲槿竟然修煉成了玄靈真經!
“暮月!”榮王妃起身看了眼秦暮月,隨後對着太醫大喊,“快給她止血!”
沐雲槿冷眼看着這一幕,脣間溢出玩味的笑。
“厲兒,你是看管她的?”西明皇不敢直接與沐雲槿打照面,轉眸看向了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旁觀的楚厲。
楚厲雙手負在身後,眉眼清淡,沒有理會西明皇的話,緩步走到大殿中央的沐雲槿那裡,伸手牽住了她的手。
掌心內傳來的溫度,稍稍讓沐雲槿回了一點理智,回眸看向身旁的楚厲時,眼中的嗜血漸漸暗了下來。
“別怕。”楚厲看着她,伸手撫了一下她額間凌亂的髮絲。
一聲別怕,讓沐雲槿原本空洞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起來,而原先一直站在她肩頭的火鳳似也得到了指引,拍了拍翅膀,重新鑽回了沐雲槿的背部。
漫天的紅光暗了下來。一切似乎又在頃刻間恢復到瞭如初。
只有空氣中瀰漫來的血腥味,告知着剛纔的一切並不是夢。
楚厲緊握着沐雲槿的手,眼眸溫柔的看着她,“我們回家。”
“嗯。”沐雲槿有點累了,腦袋也是無比暈眩,點了點頭,應了楚厲的話。
話落,楚厲牽着她,旁若無人的往大殿外面走去。
西明皇見被楚厲無視了,震怒不已,往殿內的禁衛軍使了個眼色,一衆禁衛軍立即跑了上去,在還未靠近楚厲的幾米遠後,似乎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根本無法往前行走靠近楚厲。
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一席華服的楚燁走了進來,今日本是他的太子冊封大典,卻沒想到出現了這麼一場大的鬧劇。
江青雪見楚厲和沐雲槿走到了門口,想要追上去,被太尉莫經綸伸手攔住,江青雪咬脣,“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自會回去請罪。”
話畢,江青雪快步追了上去。
身後,北堂聞風眸中黑暮沉沉,悶頭喝了口酒,看了眼前面還未處理掉的沐相屍首,忽的自嘲的一笑。
容玖雙眼也漸漸的沉了,從未知曉,沐雲槿的身上竟也揹負了這麼多。
……
走出大殿的時候,外面仍舊下着雨,沐雲槿不要撐傘,徑直走到了大雨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楚厲陪着她走在雨中。
“雲槿,等等我。”江青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接着就往要沐雲槿這裡來。
沐雲槿停下腳步,轉眸看去,神情冷淡,“不要靠近我!”
江青雪止住了腳步。
“雲槿,對不起……”江青雪有千言萬語要和女兒說,可話到了嘴邊,只有這無力蒼白的一句。
沐雲槿冷笑,“你不必和我說對不起,因爲我們之間並沒有關係。”
“真正要說對不起的,是大殿內屍骨未寒的沐相!”
“江青雪,你若真還有那麼幾分良知的話,就跟着一起去死吧!”
沐雲槿話落,快步往前走去。
楚厲冷淡的看了眼江青雪,也不說話,往回走去。
沐雲槿轉身的時候就淚如雨下,此時不斷的伸手抹着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接着又不爭氣的罵了自己幾句,“該死,沐相對我又不好,我幹嘛爲他那麼難過!”
“好了,不哭了。”楚厲將她攬入懷裡,深吸了一口氣,話語格外輕柔的對她道。
沐雲槿吸了吸鼻子,“我纔沒有哭。”
“我們先回家。”楚厲拉着她,坐進了馬車內,一進馬車,楚厲就伸手解下了她溼透了的衣衫,將馬車內乾淨的毯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沐雲槿裹着毯子,隨後沉着眼眸,“今日我惹了這麼大禍,皇上和一衆官員一定不會輕饒了我的,會不會波及到你和相府其餘的人?”
“丁羨會處理。”楚厲將她的毯子拉好,話語中似是不以爲意,又極爲的淡定。
“嗯。”沐雲槿點頭,接着又伸手撫了撫後背處,“我的後背最近怎麼總是那麼燙。”
對於火鳳的記憶,她是一點也沒有。
楚厲眼眸微閃,脣間帶着一絲淡笑,“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