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府邸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唯獨六王府的主院馨雅苑,卻是一片寧靜。
穆澤羲早上出去早朝一直都還沒回來。楚嬙昨夜一噎沒睡,現在正耷拉着腦袋趴在梳妝檯前,有氣無力的。她昨夜霸佔了臥房,穆澤羲便在書房過了一夜,早上天沒亮就去上朝了。
“小姐,董側妃前來請安。”
魚兒推開門,有些不高興的稟報。
這董側妃什麼意思?大清早的就來噁心自家小姐?在孃胎的時候還沒噁心夠自己的親孃如今來噁心別人了嗎?
楚嬙緩緩的偏過頭,翻着自己沒有光澤的眼珠子,“能不見嗎?”
魚兒搖了搖頭,道:“如今董側妃剛把出喜脈,小姐若是不見,難免落了人口舌。”
我口你大爺的舌啊!!!
楚嬙心中憋着一口氣,隨即張開雙臂,道:“來吧。”
魚兒癟了癟小嘴,憐憫的瞧了楚嬙一眼,走過去撲進楚嬙的懷裡,安慰道:“小姐您別傷心了,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你要是氣壞了身子,魚兒也不活了。”
楚嬙的半邊臉開始死命的抽搐,沒好氣的拍了拍魚兒的腦袋:“丫頭,你都要把我的胸壓平咯!!我讓你給我更衣梳妝!”
魚兒一怔,默默的從楚嬙的懷裡鑽出來,紅着自己的小臉垂首道:“小姐,魚兒以爲您是在求安慰呢。”
“我他麼好好的求什麼安慰啊?”
楚嬙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張開了胳膊,任由魚兒給她捯飭。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楚嬙簡單的熟悉打扮之後,從內室慢騰騰的出來了,一襲青色流蘇裙曳地,款款而來。
董側妃坐下椅子上,一聲大紅色的華服,比起往日來,看着竟是氣派多了。
楚嬙面帶微笑,見到董側妃,也沒有驚訝,不過是淡淡的道了句:“妹妹好早啊。”
這個時辰,其實是算不得早了。楚嬙不過是客套客套罷了。其實瞧着這董側妃,也着實是委屈久了。昨日裡才告訴衆人自己懷孕了,今日就穿上了只有當家主母才能穿的大紅色,哎,果然人要犯賤,擋都擋不住啊。
“側妃娘娘似乎忘了,等待王妃的時候,是不是該站着呢?”
楚嬙無所謂,可是魚兒就有些沉不住氣了,盯着董側妃的小腹,恨不得能將董側妃的小腹給射穿了去。
董側妃聞言,緩緩的扶着肚子站了起來,柔聲道:“是妹妹無禮了。只是如今,身子有些沉重,妾身也是擔心肚子出來什麼問題,這才失禮先行落座的。”
唔,原來還知道自己失禮。
以前就有人說過,一個女人,可以傻逼,可以逗逼,絕對不能裝逼。你瞧瞧,董側妃這般模樣,不知道的人只怕是以爲楚嬙以往多了的苛待了她呢。
魚兒正準備說些什麼,楚嬙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魚兒,將董側妃剛用過的茶水去派太醫查一遍,可別出了什麼問題賴在咱們頭上。”
魚兒瞭然一笑,點點頭,愉悅道:“是。”
然後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楚嬙抱着胳膊,走到董側妃跟前,嘖嘖道:“恩,果然是身好料子啊!!當真是人靠衣裝啊~~”
董側妃帶着喜色的臉被楚嬙的一句話氣的變成了紫色,怒視着楚嬙,卻不敢說。
人家諷刺你長得醜只能靠衣服打扮,你能說啥?
你說說,一個懷孕的女人,就好生的養胎唄,還非要跑來折騰一趟,也不知道多爲肚子裡的孩子考慮一下啊。
楚嬙繞着董側妃轉了兩圈,砸吧砸吧嘴,“站着挺累吧,坐啊。”
唰的一下,董側妃的臉又黑了。氣的臉都白了。
早上起來還能免費觀看一次變臉大戲,其實也算是划算了。楚嬙轉身走到主坐上坐下,問:“妹妹最近需要大補,畢竟是兩個人的身子,恩,想吃幾碗米飯,只管去廚房說,管飽。”
········當董側妃是要飯的·······
“妹妹可孕吐?尚能食肉否??想吃什麼肉,去廚房說,管夠。”
······當董側妃是豬·······
“記得懷孕的人每天要把平安脈,妹妹可千萬要記住太醫的叮囑啊,不要亂來。”
········當董側妃慾求不滿········
“妹妹的衣服可還夠穿??這一聲紅的,大半夜的多嚇人啊,不知道的還以爲遇見女鬼了。”
·······就當董側妃是鬼吧········
董側妃的臉氣的是一會紅一會白的,好不精彩,楚嬙卻真心實意的爲一個懷孕的女人考慮,孩子無辜不是?
沉默了良久的董側妃總算是開口了,一開口,卻又讓人覺得這貨還不如閉嘴的好:“多謝王妃姐姐體恤,只是這些,王爺都已經安排了。”
話語中的得意與炫耀,是個人的只怕都能聽出來吧?
楚嬙不禁搖搖頭,哎,果然是個傻女人,這麼快就開始炫耀了,難道她不知道樹大招風嗎?
“妹妹沒事啊,還是少往外跑,本妃便免了你每日的請安了,直到生產之前,都別來我這了。缺什麼直接跟管事的說,本妃允了就是。”
董側妃一一應下,眼中好不得意。果然,母憑子貴就是這個意思。如今她在這府中,即便是橫着走,只怕是也可以的。
小女人的表情楚嬙一個不落的記在心裡,哎,她楚嬙最喜歡看着別人爬的高,摔得慘了。
雖然這樣似乎不太地道,但是楚嬙卻覺得,人啊,貴在自知之明。
“妹妹下次還是記着,莫要穿了不該穿的顏色出來,本妃倒是沒什麼,只怕是傳到宮裡,即便是生下了孩子,妹妹也要受點苦啊。”
果然,董側妃的身子抖了幾抖,眼中的得意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憤恨,怨就怨在,她不過是平順侯的庶女。而楚嬙,卻是相府的嫡小姐。
“是,妹妹記住了。多謝姐姐教導。”
“哎,都是自家人,不謝不謝。”
楚嬙擺擺手,她這人還是很大度的,你瞧,這也不過是讓董側妃莫穿紅色罷了?
一大早的迎來了董側妃,林侍妾與許侍妾也緊隨其後的跟了過來。但是楚嬙算是沒心思應付了,只是讓人叫了孟毅過來,有些話,還是當問上一問的。
“王妃娘娘。”
孟毅傻兮兮的笑了,朝着楚嬙抱了拳。
楚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趣道:“孟侍衛,你還是別這麼客氣了,我都不習慣了。”
孟毅嘿嘿一笑,大老粗的回答:“王妃娘娘,那可不成。您可知道,我老孟上次吃了你幾根土豆條,可是被王爺罰去倒了大半個月的夜壺呢。”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
楚嬙的垂下了眼簾,“孟毅,我想問一下你,當前南夏邊境的事情。”
她所知道的,無非就是容淺是南夏的質子。可是自打上次那事之後,白將軍現在被纏住,她的婚事也沒了說法,似乎就真麼突然間消停了下來一般。算起來,她竟是也好些日子沒見着容淺了。
孟毅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解釋道:“王妃娘娘,人家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您說您,這是操的哪門子心呦。”
楚嬙翻了個白眼,危險的看了眼魚兒,道:“本妃就是太過於缺德,尤其是喜歡將這種殺豬刀用來積攢福德。”
魚兒麻利的將殺豬刀拿了出來,晃悠悠的在孟毅的面前晃了幾下。
孟毅一個哆嗦,立馬老老實實的將南夏如今那邊的情形告知了楚嬙。
說起來,南夏這邊如今也算是夠麻煩的。
本來原來的南夏皇帝只有容淺一女,國破之後,容淺淪爲質子,南夏皇帝沒多久就掛了。額,據說還是掛在女人身上的。如今,南夏掌事的是先南夏皇帝的侄子,也就是容淺的堂兄,但是據說那位似乎是想復國,如今正是在南夏邊界鬧騰着呢。
楚嬙對這種政治一點都不敏感,只是淡淡的問了句:“爲什麼不能直接把那些個南夏的皇族都抓過來?”
孟毅一拍腦門,欣喜道:“王妃娘娘果真是同道中人。我老孟就這麼告訴王爺的,結果·······”
孟侍衛沒說下去,臉上露出一副苦楚的表情。
楚嬙一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便說道:“結果怎麼了?”
“結果我老孟沒兩天就差點被王爺賣給南夏的一個小郡主了。”
“你確定,人家會要你?”
這孟毅一臉嫌棄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難道把你賣給一個郡主還委屈了你不成?不過,這事倒真是穆澤羲會做的。果然是親主子啊。
“王妃娘娘,王爺這麼說的,要是把南夏皇族的人都抓過來,南夏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爲遺落在外的皇室,到時候說不定會更麻煩。搞不好便是一場戰爭。王爺說了,南夏子民也是人,與我大聖百姓是一樣的,不應該總是被這種政治時局而影響生活·········”
楚嬙怔怔的聽着孟毅跟她說穆澤羲的事情,心裡面的酸楚漸漸的涌了起來。
“王妃娘娘啊,如今平順侯正是守衛南夏邊境的關鍵所在,如若,如若董側妃要是有什麼過分之舉,還望娘娘先忍忍,畢竟,如今是非常時期,王爺也有許多無奈的。”
楚嬙沒好氣的白了孟毅一眼“你還沒娶妻吧?”
孟毅的眼神朝着魚兒哪裡看了看,點點頭,道:“還沒呢,還沒呢。”
楚嬙邪惡的笑了笑,道:“不如,本妃幫你說一門親?”
孟毅一喜,眼神梭梭的朝着魚兒那個方向看着,連不顛兒的點頭。
“我覺得,董側妃身邊的那個丫鬟,似乎就極適合你,你覺得呢?”
“娘娘,屬下錯了,屬下再也不敢管娘娘跟王爺的事了。”
孟毅連忙跪下認錯,哎喲喂,他這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想勸王妃娘娘啊!!!
楚嬙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