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澤羲頓時哭笑不得,他好心當了一晚上的枕頭,結果還被嫌棄了?
楚嬙昨夜做了個不大光彩的夢,以至於嘴角滿是口水,一根細長的銀絲耷拉在穆澤羲的袖子上,楚小姐一睜開眼,突然驚覺,嘴巴溼溼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穆澤羲,你丫的昨夜偷襲我!!!”
結果一看,穆澤羲的嘴脣果然有些紅腫,可在一看,自己這副恨不得睡在穆澤羲身上的姿勢,真的很難讓人信服是穆澤羲偷襲她。
反倒是格外的像穆澤羲昨夜遭了色狼般。
“醒了?可還困?”
穆澤羲齊聲問了句,微微動了動胳膊,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楚嬙一個機靈坐了起來,翻身坐在穆澤羲身邊的位置,見穆澤羲眼角下的一片青灰色,不禁有些心疼,拉過他的胳膊,開始揉了起來,不輕不重,力道剛好,被枕了一夜有些痠痛的胳膊突然間似乎也舒服了許多。
“還疼麼?”
她這個力道,說不上是好,總之就是以前捏阿貓阿狗捏多了,捏氣穆澤羲來,楚嬙總覺得有些硌手。
穆澤羲,太瘦了。
這樣修身的勁裝穿在穆澤羲的身上,竟是都難以撐起,比起他離京時,瘦了許多。
楚小姐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把穆澤羲喂好點,恩,至少,比自己肥點。
頭一次被楚嬙這般伺候的穆澤羲一時間有些微怔,不過是片刻,又立馬反應過來,緩緩搖頭,“還好。”
“穆澤羲,這似乎,並不是回京城的方向啊?”
風無意間掀起車簾,楚嬙一看,怎麼覺着,外頭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覺——·突然,楚嬙靈光一閃,他麼的,可不是熟悉麼,這是瀘州城的方向。
見楚嬙注意力轉移,穆澤羲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柔聲道:“你不是不想回京?”
“其實,也說不上,我很想念楚兮跟錦西。”
畢竟是自己流了那麼多的血,吃了那麼多的好東西才卸貨的,怎麼會不在乎?
見楚嬙神色有些悲傷,穆澤羲心中不忍,將楚嬙拉到自己身邊,輕輕的捏了把她的小臉,調笑道“難爲你還記得,你都是母親了!”爲人母,還這般任性!
“我!!!!你還好意思說?不是你讓皇祖母那麼做,我早就帶球跑了!!!”
廢話,真是因爲你會帶球跑,這才讓孩子進宮陪伴老人家啊!穆澤羲深知楚嬙心性,若是當真讓她無牽無掛的出去,這隻小野貓,說不定就真的,被惹急了,來個人間蒸發了。
“看來,你都知道啊——”
“恩。”
楚嬙悶聲回答,她知道,所以她讓穆澤羲安心。她知道,穆澤羲隻身去南夏不容易,她也知道,如果知道自己帶球跑,穆澤羲肯定會放下一切追回來。
穆澤羲剛走的那幾天,楚嬙就把事情理了一遍,從她中毒,到謝皇后那件事,看似並無關聯,其實,都有一個人操控。那人,便是自己的公公,皇帝陛下。
可老皇帝,畢竟是爲穆澤羲好。
在其位處其政,他爲自己的兒子做打算,計算自己,又如何?
否則老皇帝也不會在穆澤羲走後不久,便給了謝耀一半的解藥,讓她沒那麼痛苦。
原本楚嬙並不知道,其實解藥謝耀那裡有,直到那一日,楚兮不喝乳孃的奶時,謝耀告知她,可以給孩子餵奶,她才起了疑心。
她毒解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老皇帝用來讓穆澤羲按照他的路線走的砝碼。
這就是帝王之術。
穆澤羲深深的掃了楚嬙兩眼,突然嘆道:
“那你還一走了之?且不讓暗衛跟隨?你可知,我也會擔心?”
極少說情話的人,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楚嬙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明白,可瞧着穆澤羲那一臉的嘚瑟,楚嬙就有些噎他一下,“我這不就是不想留在京城聽那些破事麼?”
果然,不出意料的,穆澤羲的臉,黑了,挑眉反問:“與我相關的,你稱之爲破事?”
完了,說漏嘴了!楚嬙立馬捂住嘴巴,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道:“我,我錯了,錯了,穆澤羲,你別生氣——”
能屈能伸,方是噠女子!!不就是認個錯麼,看在穆澤羲昨夜給自己當了一晚上枕頭的份上?
再不然,就看在這廝消瘦了這麼多的份上?
穆澤羲狠狠的白了楚嬙一眼,沒好氣道:“回去再收拾你!!”
“憑什麼?明明是你不對在先!”
此話一出,楚嬙突然發現,穆澤羲似乎眼中盛滿了笑意,然後就聽見穆澤羲狡黠道:“好,那就算扯平了。”
臥槽?
這就沒事了?
自己這麼長時間來忍受的憋屈跟思念就這麼一句話抹平了?
不行,買賣不是這麼做的!
楚嬙揚起自己的小下巴,“不行,咱們得好好算算!!”
“那你想怎麼算?”
穆澤羲似乎並不在意,一邊看着楚嬙,一邊似笑非笑,總讓人覺得,那笑意中,帶着一個巨大的陰謀般。
可想一想,楚嬙早就習慣了木賊這副狐狸德行,被他算計,那是好的,要是被他算計還不覺得被算計了,那就不好了。
想了想,楚嬙伸出一根指頭,開始算賬:“首先,你騙我!說好的一個月回來,可現在,你瞅瞅,外面都要被烤焦了!!我從春天等到了夏天!”
穆澤羲挑眉,點點頭,深以爲然到:“我回京那日,恰好一月。”
噗——·是麼?
這麼巧?
楚嬙轉過腦袋,避開穆澤羲拿到炙熱的視線,繼續糾結道:“其次,身爲人夫,你不履行暖牀的責任,你的二十四孝呢?”
“可相思苦,也並不輕鬆啊!”
穆澤羲垂眸,低嘆了聲,神情可憐,讓人不忍再逼問,楚嬙鼻尖一酸,伸出手,輕輕挑起穆澤羲的下巴,逼問道:“其三,你敢跟別的女人玩緋聞?你當我雙目不通兩耳不鳴麼?”
小樣,跟自己裝可憐?
楚小姐是那麼好騙的麼?
想以往,每每穆澤羲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楚嬙一心軟,他就化身爲禽獸,那眼神,德行,跟此時此刻一模一樣!!
見楚嬙沒中招,穆澤羲很是淡定的擡眸,“你這是羨慕,嫉妒,恨?”
啊呸!!!小爺我是那麼沒肚量的女人?”她哪裡是羨慕嫉妒恨?她不過就是,偶爾想扎扎容淺的小人,偶爾畫個圈圈,再偶爾做夢夢到容淺被自己揍成翔,這是羨慕嫉妒恨?開什麼玩笑!!
可穆澤羲,卻一語揭穿她:
“暫且,算是。”
不羨慕嫉妒恨,何以跑到瀘州?
楚嬙沒說話,再說下去,她就太矯情了。
兩人老實的坐着,似乎剛纔的對話不曾發生。只除了偶爾馬車顛簸,楚嬙身子一歪,穆澤羲便好心的扶一把,扶到了懷裡去。
“穆澤羲,你其實,不光是專程來接我的吧?”
瀘州城,不遠了。
穆澤羲挑眉,低沉着聲音問:“恩?”
楚嬙怔怔的看着穆澤羲,問:“這,是瀘州方向。你去瀘州,是有正事處理吧?”
她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女人,連她都能差距瀘州的不對,穆澤羲,又豈會不知?
聞言,穆澤羲突然笑了,沒好氣的朝着楚嬙的屁股拍了下,佯裝微怒道:“自然是專程接你!!”
這個小沒良心的,竟然敢懷疑自己的誠心?
緊接着又道:“瞧着瀘州似乎不大順眼,順便挑一挑骨頭。”
順便?
雞蛋裡挑骨頭?
楚嬙眨巴眨巴眼睛,再次重複道:“我真的,不是順便?”
“你若是在其他地方,想必倒黴的,就是那個地方了。“
誰讓楚嬙在瀘州?
誰讓,剛好穆澤羲要着手策劃那件事情了。
瀘州,首當其衝!!!
楚嬙點點頭,突然笑道:“這麼說,你這是在公報私仇?”
誰料,穆澤羲沒臉沒皮的回答:“不,本宮心懷天下,心繫百姓,爲民造福罷了。”
“僅此而已?”
楚嬙湊近穆澤羲的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穆澤羲的臉上,癢癢的,穆澤羲一個沒留神,脫口而出道:“當然,也因爲這塊地方,讓你滯留那麼久。”
楚嬙翻了個白眼,鄙視道:“穆澤羲,你怎麼這麼小心眼?”
突然,楚嬙覺得穆澤羲盯着自己的視線變了,似乎有些威脅,又有些好笑,“本宮,小心眼?”
他小心眼楚嬙都能在外浪蕩這麼久,他要是大點心眼,楚嬙還不得上房子扒瓦?
盯着穆澤羲上下打量了許久,楚嬙突然鄭重的點點頭,“是。”
穆澤羲呼吸一滯,一把攬住楚嬙的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悶聲道:“你果然,是想氣死我!!”
“千里尋妻的戲碼結束了麼?”楚嬙左右閃躲,一邊笑着調侃道。
穆澤羲:“還差一件事——·”
楚嬙:“什麼?”
穆澤羲:“晚點你就知道了。”
晚點?
楚嬙怔了怔,罷了,都晚了這麼許久了,再晚點,又能算什麼?
只是,別人都是妻子千里尋夫,到她這,倒是又是一回事,竟然勞動堂堂太子殿下前來相尋,想想就覺得,甚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