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是植物人,幹活的時候從慕家的樓上摔了下來,就成了植物人。”葉百合抹着眼淚抽泣着說。
“你媽媽也是苦命人啊!”那英華不禁的感嘆道。
葉百合腦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騰地坐直身子,蒼白的小臉覆上了一層濃濃的驚駭:“媽媽是從慕家的樓上摔下來的!夫人,一個在慕家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閉着眼睛都不會走錯一步的人,怎麼就會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呢?”
雖是問那英華這個不知情的人,亦是再問自己,再慕家做事一向謹小慎微的母親,絕對不會一不留神的從樓上摔下來,記得當時慕宸昊告訴她母親是擦樓梯扶手的時候摔下來的,這就更不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你母親是被人推下樓梯的。”那英華驚詫的說出了葉百合的推斷。
葉百合堅定的點着頭,“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我敢肯定依舊和慕宸雪有脫不開的關係。”全身的怒氣都集中在手指上,緊緊的捏着手中高雅的咖啡杯,感覺下一刻堅硬的杯子都能被捏碎一樣。
“我推斷你母親很有可能知道了什麼秘密,慕家想要殺人滅口,所以慕宸雪纔會在你母親剛一清醒就迫不及待的將她從醫院的頂層推下。”那英華以長者的眼光考慮着問題。
“夫人,”葉百合聞言,倏然的睜大了眼睛,“夫人會不會是因爲我母親發現了慕董的意外死亡這個真相,楊玉琴纔派慕宸雪害死了母親的?”
“不是,若是知道早在慕正陽剛死的時候,楊玉琴就對你母親下手了,就算是爲了那件事,她也要先銷燬你母親手中的證據,再殺人滅口的,而你根本就看不到那份撕碎的遺囑。”
葉百合的推斷被那英華推翻後,紅腫的像桃子一樣的眼睛中烏黑的瞳仁變得如同死灰一般黯淡無光,她和那英華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
悠揚的音樂迴盪在高雅的咖啡廳中,傳入葉百合的耳府就變成了一個無形的東西,狠狠的撕扯着葉百合脆弱的心臟,她清晰的感覺到心臟流血的聲音。
腦中一遍一遍回想着當年出獄後第一眼見到母親是的情景,頭上包裹着厚厚的紗布,嘴上戴着呼吸機,只有一雙緊閉的眼睛露在外面……
葉百合忽然想起了照看母親的護士當時將母親隨身穿着的衣服給了她,清楚的記得剛一從袋子中取出來,就發現了一塊帶血的布料,當時沒在意,直到收拾母親遺物的時候再次拿出來,才發現那塊布料和母親衣服的質地完全不同。
難道……難道那塊布料就是母親留給她的證據?
耷拉着的眼瞼倏然挑起,明亮澄澈的大眼閃着一絲光芒,“夫人,謝謝您的提醒,我可能知道了母親留給我的證據了,我現在急需馬上回去確認一下。”葉百合起身欠了欠身子,爲自己不禮貌的離開表示歉意。
“去吧,記住無論遇到什麼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那英華叮囑道。
葉百合一走出咖啡廳,那英華就拿出了手機,撥通燕京的號碼。
“你好太太,我是燕京。”
“上次讓你收購慕宸雪手中股份你收購了沒有?”那英華問道。
“不好意思,還沒有,上次慕宸雪主動聯繫過我,我們也洽談的很好,她已經很信任我了,可是您知道我的生意都在澳洲,現在要兌換處巨大一筆人民幣,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啊。”燕京連連解釋道,生怕那英華誤會。
“我打電話不是來催你的,反而讓你多拖幾天,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那英華微笑着說,眼底逸出一抹操控局面的光芒。
燕京暗暗舒了一口氣,渾厚的聲音從聽筒中揚了出來:“這個好辦。”
“謝謝你,燕京。以後還會不少麻煩你的,謝謝你對我的幫助。”那英華真誠的感謝。
“太太,你這麼說真是折煞我了,我的命都是先生和你救得,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主管吩咐我就是了。”
“那好,等你回國了,我們好好聚聚,還有你哥哥。”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再次揚起聲音,明顯的低沉了幾分:“我哥哥五年前突發心臟病,離開人世了。”
“對不起……”聽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那英華感覺自己真的老了,佈滿細紋的臉上盡是落寞,“那你哥哥的骨灰送回家鄉了嗎,他大半輩子都漂泊在異國,死了一定要落葉歸根吶。”
“沒有,我和哥哥剛到澳洲打拼的時候,閒聊中,他告訴我如果他死在澳洲,一定要把他的骨灰送回她愛人的手裡,可是哥哥心愛的女人我連面都沒見過,這些年派回中國的下屬去找,猶如大海撈針,到現在都沒有一點音訊。”
“你看我能幫上你什麼忙嗎?”那英華一臉真誠。
“不用了,我現在老了,早都想回國了,等把這邊的產業全都賣掉,就會回國了。”燕京的聲音顯得蒼老無力,感覺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一樣。
“好,好,好……”那英華的聲音亦是低沉的幾乎聽不清楚。
記得當年出事的時候,饒墨軒連夜將他們兄弟兩送出國,爲此躲過了慕正陽的追殺,肯定是因爲事出突然,燕南有愛人的事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們,若是她和饒墨軒知道有這麼個女人的存在,不說想辦法將她送到燕南的身邊,起碼也會替燕南照顧好她的。
葉百合回到慕宸昊的房子,找出那塊被鮮血染紅的布料,顫抖的雙手捏着它仔細的觀察着,雖然被血染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本色,但不難發現這塊布料的質地奢華,如此就可以肯定,不是楊玉琴衣服上撕下來的,就是慕宸雪的衣服。
葉百合又拿起母親那件沾滿血漬的衣服,淚水再一次從眼眶中躺了出來。
“嗚嗚嗚……”
蒼白的手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想要遮蓋住心裡的疼痛,然而這樣的痛楚豈是能,轉移得了。
模糊的視線讓手中的兩塊被血染紅的布,變成了四塊,就是在模糊的視線中,葉百合忽然發現兩塊布料上的血跡顏色有些不同。
驟然止住哭聲,擡手拭去眼眶中的淚水,定睛一看,那塊碎布上血的顏色的確是比母親衣服上的血漬深了幾分。
難道這塊不料上的血根本不是母親的?
如此一想,葉百合的呼吸都停止下來,不是母親的血又會是誰的?
葉百合連忙找出剪刀,從母親的衣服上剪下一小塊帶血的布,放在包裡,離開了慕宸昊的家。
看着葉百合離去,站在馬路對面的男子,拿出手機:“陸總,葉小姐又離開了。”
“跟上,看她住在哪,隨時打電話通知我。”陸秦生掛掉電話,俊冷的五官上神情微微柔和了幾分。
總算找到了她,春節前她悄然消失,他瘋了一樣的幾乎找遍了a市的每一個角落,最後知道她訂了去澳洲的機票。
他從來都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緊張過,生怕再也見不到她了,陸秦生連夜飛往澳洲,雖然他在a市可以呼風喚雨,然而到了澳洲卻如同瞎子一樣兩眼摸黑,這一趟註定是徒勞。
回國之後,他使用了最愚蠢的辦法——守株待兔,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等到葉百合回到這裡了。
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順暢過,就連壓抑的辦公室都好像明亮了起來,偉岸的身姿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明媚的陽光如同溫暖柔軟的手般,撫摸着他刀削斧鑿般英俊的五官。
什麼時候春天到了,他竟然都沒有發覺。
但願他的愛情隨着春天的到來,柳暗花明……
葉淑芬墓前。
葉百合從包中取出帶血的布,聲淚俱下:“媽媽,對不起……您留給我這麼重要的線索,我現在才發現。都怪我,若是一開始就發現這塊不同的帶血碎布,明白您給我的預示,那麼您也不會在沉睡了四年剛醒來就被慕宸雪害死了。”
溫暖的陽光照在墓碑上,葉淑芬慈祥的容顏衝着葉百合一直微笑着,她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卻是一直保留着人最原始的本性,她的一生用蠟燭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辛辛苦苦的把葉百合撫養大,卻是沒有過過一天舒適的日子。
葉百合細白的手拂去葉淑芬遺像上灰塵,撫摸着葉淑芬微笑的容顏,心像是被插進了無數把鋒利的劍,疼的她幾乎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
拿着碎布的手一點一點攥緊,指甲嵌入了手心都全然不知,明亮澄澈的眸中流露出不容動搖的堅定和冷漠:“媽媽,從現在開始您要在天上保佑我,我一定要將慕宸雪所有犯罪證據找出來,一定要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一點一點消磨她的鬥志,讓她跪在那些被她害死的人的墳前懺悔。”
午後的陽光溫暖明媚,如同細碎的金子一樣灑在大地上,也漫灑在葉百合纖瘦的身體上,蒼白的小臉在陽光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煞白毫無一點血色,她的心更是冷的如同千年的寒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捂化的。
葉百合朝着那邊的山頭望去,想起了饒爸爸就好像長眠在那裡。
ps:聲明,那英華和燕京的那段對話絕對不是爲了湊字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