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中一擡腳,卻又踢翻了,凳子上放滿眼底的菸灰缸,此時卻是冷靜下來,拾起剛纔的那根菸蒂,嘴一努,一口唾沫準確的吐在菸頭上,只聽‘茲’的一聲,火星子沒了。
“呸——”
有一口吐在冒煙的地毯上,縷縷的煙就此斷了開來。
“媽的,一想到女人的事,怎麼就如此不順心呢!”葛洪喜感嘆道,躺在*上,在心裡繼續盤算着。
夜帶着沁人心脾的涼風透過窗戶闖了進來,將淡紫色的窗幔吹的舞動起來,飄飄揚揚輕輕柔柔的,像是一雙柔情的手撫着沉睡人的臉頰。
然而,對於醒着的人說,簡直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嬉戲着,吵鬧着,讓人越發的煩躁不安,睡不着覺。
這*,饒天宇註定是要失眠的。
輾轉反側中,腦子裡滿是白天在父親墓前葉百合的身影,雖然只是側臉和背影,卻是深深的擾亂了饒天宇的心,現在想來,她那挺直的背部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底氣十足,完全不像是一副懺悔的樣子。
仔細想去,葉百合一提到父親,全然一副坦蕩蕩的樣子,一次兩次可以認爲她掩飾的很好,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她彷彿一直都是問心無愧的。
那天在天台上,那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上,明亮清透的眸中盡是對他的嘲弄和戲謔,彷彿有參雜着淡淡的失望。
饒天宇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她眼底的意思。
從五年前葉百合闖進她的婚禮一直到五年後的今天,她一直都不肯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過,而且執着的將所有的罪過推到慕宸雪的身上。
當初他覺得是因爲他娶了慕宸雪,而不是她,所以她便惡意的報復慕宸雪。
然而,五年都過去了,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她還能執着的誣衊慕宸雪,而且還跑到父親的墳前,拍着胸膛保證要找到真正的兇手。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的話,父親已經死了幾年了,她這樣做又有何意?
難道真如她所說的兇手另有其人,那麼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不難想出,葉百合一直以來咬住不放的人就是她懷疑的人了,而這個人就是睡在她身邊正爲他孕育生命的宸雪。
“怕的應該是和你同*共枕的慕宸雪,呵,我真佩服她,害死了自己老公的父親,還能夠安然的住在公公生前住過的房子裡,和他的兒子共同努力,爲饒家傳宗接代……”
忽然,這樣一句話闖進了饒天宇的腦海,頓時一陣驚濤駭浪。
饒天宇忽然不敢往下踹測,他的身體不由得僵硬起來,葉百合天台上冷硬的話一遍一遍在他的腦海中迴盪着,使他的後背不由的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驀然的轉過頭去,慕宸雪勻稱的呼吸噴薄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許是翻身驚擾到她,白玉雕琢一般的胳膊順勢環住了他的勁腰,頭又往他的懷深處埋了下去。
透過皎潔的月光,柔軟的臉頰更顯得白希嬌嫩,他真不敢想象如此溫和沒有一點攻擊力的慕宸雪,會是葉百合口中所說的殺害父親的真正凶手。
從結婚,不,應該是從認識慕宸雪一直到現在,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一直對他都是百依百順的,試問這樣的女人,這樣一位深愛他,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如何會殺死父親。
饒天宇旋即搖了搖頭,當初那個他愛的善良至極的女人葉百合,也不像是可以狠下心殺人的女人啊。
一個他愛的女人,一個愛他的女人,如果兇手真是她們其中一個的話……饒天宇不敢往下想。
確切的說,這麼些年一直都認定葉百合是兇手,現在讓他轉移到慕宸雪身上,第一個接受不了的就是她了。
饒天宇輕輕地拿開搭在他腰際的小手,小心下*,走到落地窗前,一陣明豔的光後,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支菸,他沒有着急放在脣間,煙就這樣安靜地在指尖燃燒着。
擡眸望向漆黑的夜幕,一輪明月掛在高空,月接近滿月,宛若一隻巨大的銀盤,皎潔的光芒在浩瀚的天幕中泛出一個碩大的光環,美極了。
卻也孤獨極了,因爲饒天宇看不到一顆星星,倏然聯想到一個人躺在冰冷山坡上的父親,此刻是不是也是孤單極了,那裡晚上除了有月亮作伴,再無其它。
修長的手緩緩擡起,涔薄的脣微微張開,剛好能含住菸嘴,深吸一口,菸頭的火星明亮了幾倍,壓入肺部,從鼻尖逸了出來,青煙嫋嫋,不經意間一股涼風颳來,煙被吹進了室內。
頃刻,身後便傳來了,女人醒來的聲音。
“天宇,你不睡覺站在那裡做什麼,也不怕着涼了。”睡意朦朧的嗓音中盡是體貼。
慕宸雪是被煙味嗆醒的,饒天宇從來都不抽菸,加之她現在懷孕對氣味特別敏感,所以絲絲縷縷的煙味沉睡中的她敏感的嗅到了。
雖然一入春,但夜裡還是沁涼沁涼的,慕宸雪裹好睡袍,又拿過饒天宇的睡袍走到窗前,踮着腳尖,從背後給饒天宇披上,溫暖的手握住饒天宇冰涼的手。
“吵醒你了,我小心一點,你睡吧!”性感的喉嚨發出低低的聲音。
慕宸雪沒有應聲,而是自作主張的從修長的手指間抽出燃了一半的煙,捻滅之後扔出窗外。
“對不起,我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寶寶呢。”聲音中透着一絲懊悔。
櫻脣抿出一抹優美的弧度,嬌柔的聲音逸了出來:“爲什麼睡不着,有什麼心事也和我說說吧!”
“我想念爸爸了。”饒天宇淡淡的說,他說的是事實,沒有一丁點試探的意味。
握着饒天宇手腕的手,明顯一滯,旋即卻又微笑着說:“是啊,我也想爸爸了,馬上就要到清明瞭,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爸爸。”
就是這麼一說,她一輩子都不想去饒墨軒的墓前,現在她懷有身孕,就算她想去,經過上次流產的事,婆婆也絕對不會讓她去的。
“我們明天就去好嗎?”這一句卻是實實在在的試探,就爲剛剛慕宸雪手顯而易見的僵硬。
慕宸雪臉上的笑容僵硬起來,在月光的照映下,眸底有一絲異樣的光芒轉瞬即逝:“好啊,可是,明天公司不是要召開股東會議嗎?”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一個小時就能完成,中午我們在外面吃完飯,就過去吧。”微涼的大手覆在慕宸雪的手背上,冰涼的觸感瞬間襲便全身,彷彿每一個毛孔都冒着寒氣。
慕宸雪沉默了半晌,聲音低低的:“好。”
饒天宇一下子擁着慕宸雪,性感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府:“你懷孕着,好好休息吧。”說完,攬着慕宸雪的纖腰朝着*榻走去,然而他明顯的感覺到慕宸雪腰間的僵硬。
“哇,小合。我都想死你了,你這死丫頭,自從從這裡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看過我!”
馮子洛看到葉百合高興地撲過來,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將葉百合抱了起來。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時間回來看你的。”
葉百合爲馮子洛的責備感到羞愧,馮子洛說的對,自從辭職後,一直被陸秦生圈養在公寓裡,期間偷偷地跑回來都沒有見過馮子洛。
“小合,你變漂亮了。聽說你離開陸總了,是不是,是不是和慕宸昊在一起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漂亮!”
馮子洛看到葉百合精緻的妝容,激動地問道。
記得當初告訴慕宸昊葉百合爲了給母親看病做了陸秦生*的事,他驚異過後,向她保證一定會把葉百合從陸秦生手中救回來。
當初看到有如此英俊的男子死心塌地的愛着葉百合,真是羨慕嫉妒恨死了她,但是葉百合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嘴上雖是那麼說,心裡卻是暗暗祝福他們。
看着葉百合這一身奢華的衣服,尤其是手裡拎着的包,雖然牌子她不認識,但是她度假村度假的貴婦人,和現在葉百合手中包包的標誌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啊。
除了慕宸昊,還會有誰對葉百合如此上心。
馮子洛光顧着審視葉百合一身的裝扮,卻沒注意到此刻葉百合白希的臉上覆上了一層濃濃的墨色。
沉默了半天,方纔緩緩地開口:“宸昊哥,宸昊哥,他已經死了。”
“什麼!”馮子洛驚駭的睜大了眼睛,嘴巴也是長得大大的,一臉的不置信。
“嗯。”葉百合斂着眼瞼,點了點頭,儘量使自己平靜一點,因爲她今天找馮子洛的目的不是爲了和她坐在一起爲慕宸昊的離開而哀哭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馮子洛驚愕的重複着,眼底盡是對慕宸昊離去感到惋惜,“他那麼好的人竟然英年早逝,小合,告訴我他是因什麼而死的,是得了什麼病嗎?”
此刻的馮子洛在陌生人看來,絕對會認爲她和慕宸雪有過一段深深的感情,然而葉百合當然知道馮子洛的性格,所以她有這樣的反應,她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他是被火燒死了,死的時候全身連一處好皮膚都沒有。”葉百合雖然說的很平靜,但是眼眸卻以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淚霧。